就當妘澤霖正在運籌帷幄,隻覺得事情終於走上正軌的同時。


    泰山派上卻是一片兵荒馬亂。


    且將時間調迴到兩日之前。


    李淼跟藍樂川、左黎杉那一戰,動靜太大了,根本瞞不住人。


    更別提後來二人逃命,李淼銜尾追殺的那一段,更是猶如推土機一般,過處是樹倒石飛、屋塌地陷。


    嵩山、恆山、衡山三派掌門這幾日本就被這泰山派上的各種異狀,弄得憂心忡忡,隻想著見到左黎杉好好詢問一番,隻是左黎杉始終避而不見。


    他們幾個是客人,也不能無憑無據的打上門去逼問緣由,隻能焦急等待。


    當時幾人正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突然聽到如此大的動靜,幾位掌門的第一反應是“姓左的你踏馬到底幹什麽了!?需要錦衣衛拿火炮來轟!?”


    “你刨了錦衣衛指揮使的祖墳啦!?”


    不過,過了一會兒之後,幾位掌門就聽出了那轟然的聲響中,交雜的利器交錯聲和怒吼聲。


    而且這怒吼聲……怎麽越聽越像左黎杉呢?


    幾位掌門互相對視了一下,結伴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而去。


    他們趕到的時候,左黎杉已經逃走,隻趕上了尾聲。


    所以他們就看著李淼,這個前幾天在他們麵前作威作福的錦衣衛千戶,抓住已經不成人形的藍樂川腦袋,硬生生把頭顱扯了下來。


    而後李淼轉頭看了他們一眼,說了句“不許走”,就提著頭顱,徑自離開了。


    這下,幾位掌門可就坐蠟了。


    藍樂川,成名十多年的絕頂高手了。當年籍天睿威壓江湖,卻鮮少露麵,明教大多事情都是由他這個左使出麵代勞。


    幾位掌門沒有年輕的,自然認出了那個被生生撕掉頭顱、整個腔子倒在地上的屍體,就是藍樂川。


    這泰山派到底是什麽情況!?


    此時就算五嶽劍派之間聯係再怎麽緊密、幾位掌門再怎麽顧及顏麵,或者是存著什麽僥幸心理,也不由紛紛從心底產生了一個想法。


    “咱們……不行就走吧?”


    “把行李分了,你迴你的嵩山,我迴我的衡山?”


    好家夥,這還辦什麽五嶽盟會?這地界還有我們五嶽說話的地方嗎?


    錦衣衛、明教都在這打出人命來了,生生打死了一個明教左使。


    這兩邊我們可都惹不起啊。


    幾人上前查看這場惡戰留下的痕跡,也是越看越心驚。


    各家武功各有不同,確實是沒有一個統一的分類標準。論破壞力,玩暗器的自然比不過用兵器的;論抗打,也沒有誰會跟橫練的高手比。


    但絕頂之上,真的是已經超出了一般江湖人士的認知。


    衡山派掌門鄧柏軒蹲下身,摸著一處地麵。


    這是一塊青石板,用料很足,足有兩三寸厚,一道劍痕從中間劃過,將其分成了兩半。


    鄧柏軒拔出佩劍,插入那條劍痕,一直到劍柄被青石板擋住,都沒有夠到底。


    嵩山派掌門周櫻雪伸手摸了摸一顆手臂環抱粗細的樹樁,斷麵平滑如鏡。


    恆山派掌門章靜楓倒是沒說什麽,左右看了看,臉色就愈發沉了下來。


    此處的痕跡,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現在他們隻覺得自己像是無意間踏入了虎豹爭雄的兔子,一不小心就會被撕碎。


    正是因為他們久曆江湖,自身武功也夠高,才愈發能感受到這些痕跡的可怕。


    “兩位,怎麽辦?”鄧柏軒發話。


    他跟泰山派走的不算太近,五嶽劍派裏若即若離,要說誰能脫了幹係,非他莫屬。


    所以現在隻有他還能平複心情,先開口。


    章靜楓沉默了片刻,說道:“兩位,不急著走,且聽我說。”


    “藍樂川的屍體不能就放在這裏,得處理一下。”


    “周掌門。”他朝著周櫻雪說道:“你去吩咐弟子,把藍樂川的屍體收斂一下,直接交給泰山派的弟子,什麽都別說,隻管讓泰山派的人接了這燙手的山芋。”


    “鄧掌門,你去後山那處私宅,看看柳掌門是否還在。她既然早就投靠了朝廷,那天又刻意點出明教,應該是知道些什麽。”


    “要是找到了,無論如何讓她拉咱們一把。要做這五嶽盟會盟主的是左掌門,打壓華山派的也是左掌門,與我們關係不大。”


    鄧柏軒腹誹道:“是與我關係不大,你倆可沒少在旁邊使勁兒吧?”


    “這是看我平日不摻和這檔事兒,要賣我的臉呢。”


    不過,他知道此時也不是計較這事情的時候,對著章靜楓點了點頭。


    “我去找左掌門。這事情終究是落在他泰山派的頭上,跟他脫不了幹係。”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身。”


    說罷,三位掌門各自離去。


    待到當天晚上,三人聚集在一起。


    互相之間看了一眼,都覺得對方麵色不太好看,紛紛歎了口氣。


    周櫻雪先開口說道:“屍體收斂好了,那些交戰的痕跡也都清理了一下。隻是泰山派的人不住刨根問底,我勉強搪塞過去了。”


    “那屍體沒有頭顱,他們一時認不出來,但應該也拖不了太久。”


    章靜楓說道:“我沿著交戰的痕跡一路走,卻是走到了泰山派的後堂。”


    “那裏有一個嚇得昏死過去的泰山派弟子,我提前把他接了迴來,沒有讓泰山派的人發現。隻是他心脈受創,一時醒不過來,我派弟子用真氣溫養,估計也要兩天之後才能蘇醒。”


    “而且……我抓了幾個泰山派的弟子來問,左掌門這幾日,應該就是住在那裏。”


    鄧柏軒左右看了看,說道:“後山私宅已經人去屋空,柳掌門不見了。”


    “但她留下了一張字條,你們來看。”


    說罷,他把那張紙從懷裏取了出來。


    柳白雲是突然被李淼派高菱叫走,走的匆忙,隻能簡短寫了幾句話,字跡潦草,語焉不詳。


    幾人細看之下,看出幾句話來。


    “泰山派與明教勾結。”


    “此事已成定局。”


    “留在此處莫走,等待五嶽盟會。”


    “配合朝廷,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幾人看完字條,又互相看了看,一時沉默不語。


    過了半晌,鄧柏軒首先開口:“兩位,如何?”


    章靜楓手指摩挲著劍柄,過了半晌,緩緩開口道:“柳掌門的品性,應當值得一信。”


    “那日她追著周掌門說些勾結明教的話,當時隻以為是小人得誌,一時翻身之後的猖狂之舉。現在想來,反而是警醒的意思居多。”


    “最起碼,這幾日下山的那些二三流勢力,都是因為她的舉動,得以脫身這攤渾水。”


    “但,也不能把命寄托在她的隻言片語之上……”


    周櫻雪抿了抿嘴唇,說道:“再等等……等那個昏迷的泰山派弟子醒來,問問當時的情況,我們再做打算。”


    鄧柏軒歎了口氣:“也隻好如此了……”


    三人憂心忡忡,各自迴屋,隻等兩天之後,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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