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王海這邊。


    此行是去暗訪,帶上武功不濟的人反而累贅。王海有內功底子撐著,獨身上路,一路換馬,不到一天半的時間就到了目的地。


    那人雖然開了口,但知道的實在不多,隻說是有人把秘籍交給他,說是右使的吩咐,隻在他這裏放著就好,其他不要多問。


    丟了秘籍之後,他曾上報過,但沒有任何迴應。自此他就跟教內斷了聯係。


    挨不住小四的折磨,他絞盡腦汁,說道:“自從秘籍丟失之後,有幾次出城辦事,好像被跟了。看手段像是教內的人。”


    “我幾次出城做事都很突然,能馬上跟上來,這人應該就住在我家附近。我沒敢去查,不知道是哪一家。”


    王海才來此處查探,就是想要找到那個監視的明教,看能否摸出那個明教右使的打算。


    此處是北直隸下轄的一處村鎮,沒有多少人口,臨近山林。


    這種地方來往的人少,為免引人耳目,王海提前下了馬,把馬栓在路邊的林中。


    而後從行李內掏出一些衣物和易容的物什,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大致捯飭了一番。


    不出片刻,他就由一個英武年輕的武官,變成了一個滿麵風霜、風塵仆仆的行商模樣。


    王海進了鎮裏溜達了一圈,大致摸清了周邊建築的布局。又借機與幾個閑漢攀談了一下,大致鎖定了幾處可疑的住戶。


    而後他出了村鎮,找到馬匹和行李,又換了一身夜行衣,戴上了勾刃手套,坐在一塊青石板上調息休息,等待夜晚行事。


    太陽西落,轉眼就到了午夜時分。


    經過半天的調息,王海已經將一路趕來積攢的疲憊盡數消去,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便運起輕功,朝著白天鎖定的那幾處可疑住戶而去。


    根據從那幾個閑漢嘴裏套出來的消息,有三戶人家是在被拷問那人的附近,且是近些年搬來、與當地人家沒有親戚關係的。


    王海悄無聲息的翻過牆頭,就落入了第一戶人家院中。


    他先是悄聲進入臥房,一指點在主人家的脖頸上,將他點暈了過去。而後在屋內、床下都細細搜索了一番,又敲了敲地磚、牆板,沒有發現暗門、密室。


    最後握住那人脈門,查探是否有真氣。又仔細捏了捏筋骨,看是否有練武的痕跡。


    基本排除了這人的嫌疑,王海又翻牆出門,對第二家如法炮製的查探了一番,仍是沒有發現。


    等到這時候,王海心中其實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按照明教的行事風格,這條線已經斷掉的可能性很大。


    若不是關係到明教右使,五嶽劍派的差事又與明教有關,再加上這一路的事情之間隱隱有某種聯係,王海不會如此急切的親自過來查探。


    王海一手搭在牆頭,就要翻過第三戶人家的院牆。


    他在院牆上剛一露頭。


    霎時間,有一點寒芒已經到了他的麵前!


    王海卻是心中一喜:“逮住了!”


    他左手一撐牆頭,右手淩空一抓,就把那迎麵而來的飛鏢抓在手中。他手套上鑲了精煉的鐵片,也不怕那東西淬毒劃破皮膚。


    王海剛一落地,就見一個人影翻身上房,朝外逃竄而去。


    王海冷笑一聲,直接就將手中的飛鏢原樣甩了過去。


    嗖——噗嗤!


    “啊!”


    那人喊了一聲,膝蓋冒出血花,身體失衡,立時倒在房頂上。


    王海翻身上房,也不多廢話,直接伸手抓住那人下巴,嘎嘣一聲卸掉關節。


    而後抓住雙手,“嘎嘣”“嘎嘣”兩聲脆響,便直接扭斷。雙腿也是如法炮製。


    不過兩三個唿吸的時間,這人就被奪走了一切行動能力,如同一條蛆蟲一樣在房頂上蠕動,從嘴裏發出“嗬嗬”的痛唿聲。


    王海提著這人的衣服跳下房頂,走進屋內,把那人隨意找了個角落扔下,便在屋內細細翻找起來。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在那人床下一處暗格內,找到了一本經書、幾張銀票,以及一塊腰牌。


    王海拿起那塊腰牌細細端詳,上麵用波斯文寫了一些文字。


    錦衣衛常年搜捕明教弟子,對某幾句特定的波斯文是爛熟於心的。


    “厚土旗。”王海念了出來。


    明教架構由上到下,分別是教主、左右二使、四位護法、五位旗主。門內弟子歸屬五位旗主管轄,分別是銳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


    十五年前那一場,明教元氣大傷,總壇被滅,教主籍天睿身死。


    自教主以下,死了一個右使、兩個護法、三個旗主。


    其中,右使後來進補了一位,卻至今消息寥寥,是男是女都不知曉。護法補了一位。


    旗主卻是始終隻有厚土旗、洪水旗兩位旗主,始終未曾補上。


    原因很簡單,明教五旗各有分工。當年那一戰,正麵對敵的銳金、巨木、烈火三旗弟子死了個幹幹淨淨。隻剩下負責各地分壇運營的洪水旗,和負責暗中查探消息、臥底刺探情報的厚土旗弟子保全了下來。


    沒有弟子,自然也就用不上旗主了。


    錦衣衛這些年打交道的,多半都是厚土旗的人。


    而這人有厚土旗的腰牌,在明教內部也是個有身份的,應當是厚土旗的中層人物。


    明教轉入地下十幾年,現在剩下來的都是忠誠的死硬分子,不會輕易開口。王海跟明教的人打交道慣了,也不廢話,把那人拽過來就開始用刑拷問。


    那人也是硬氣,硬生生熬了兩個時辰,才奄奄一息地開口說道:“停手吧……我說……”


    王海停手,在那人身上擦掉手上的血跡,開口問道:“姓甚名誰,你與明教右使有什麽聯係?”


    “我……我叫——”


    那人剛要開口。


    噗嗤。


    卻見一道寒芒從院中倏忽射來,直接插在那人脖頸之上!


    鮮血狂飆,那人軟軟倒下,失去了聲息。


    王海瞳孔微縮,立刻轉身看向院中,體內真氣蓄勢待發,全神戒備。


    他在李淼手下當差多年,辦過的差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此時怎麽會不暗中防備有明教的人設伏?


    可他分明沒有聽見一絲響動,那暗器速度也快的詭異,他甚至都沒機會攔下!


    王海凝神朝院中看去,卻見院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人,一個年輕,一個年老。


    那年輕人麵相陰柔,男生女相,此時正好整以暇得對那年老的說道:“周旗主,你這屬下撐了多久?”


    那年老的麵無表情,冷冷地迴答道:“兩個時辰。”


    “啊,那就是你贏咯。”


    那年輕人笑著說道:“不過,周旗主,你這算不算是耍賴呀?”


    “我可是還跟你賭了他會說多少東西出來呢,你怎麽就把他殺了呀?”


    年老的那人不迴話,隻冷冷的看向王海。


    那年輕人轉頭,對王海笑道:“小哥你好。”


    “人被你們抓走之後,我在這裏等了你們好久了。


    “你是錦衣衛吧。認不認得一個人——今年應該三十多歲,麵相英武,武功在絕頂或者之上的?應該是叫……李淼?”


    “我叫妘澤霖,十五年前跟他見過一麵,打聽了他好久。”


    “你要是知道,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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