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喂了蜈蚣自己的血,眼下那蜈蚣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奄奄一息。


    而蠱蟲與祭煉之人心神聯係,眼下受到重創,祭煉之人也遭到反噬。


    院中的這些四處亂爬的毒蟲,就是主人心神受創,無力約束,才亂爬出來。


    這些毒蟲還未練成蠱蟲,應當是備用的材料,沒有蠱蟲的兇性,所以隻是在院中亂竄,沒有傷到院中諸人。


    而李淼一落地,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藏在一群擠在一起的女眷當中。


    毒蟲沒有傷人,血自然是蠱蟲的主人心神受創之下,吐出來的血。


    李淼看向那群女眷之中,一個麵容姣好、臉色蒼白的女子。


    她此時正拿著一條手帕,捂著嘴,好像是被毒蟲嚇得作嘔一般。


    一群女眷被毒蟲嚇得不時尖叫,擠作一團,院中又一團混亂,那女子藏在其中毫不顯眼,卻不想漏出的那一絲血腥味,就被李淼聞了出來。


    此刻院中諸人被李淼那聲勢浩大的幾掌嚇得呆愣在原地,不敢動彈,聽了李淼報出錦衣衛的名號,更是嚇得比剛才見了滿地亂爬的毒蟲更呆若木雞。


    錦衣衛雖然很少去辦平頭百姓的案子,但在大朔,所謂的民間輿論還是由官員、讀書人,再加上江湖人三部分人來主導的。


    而在這三部分人的觀點裏,錦衣衛,毫無疑問都是殘忍、暴虐、冷酷的代名詞。


    所以在民間,哪怕基本沒人見過,但錦衣衛的名頭還是相當有分量的。


    李淼說完話,一雙眼就直勾勾的盯著那群女眷。


    此時那群女眷被李淼緊盯著,仿佛被掐住了喉嚨,本來嘰嘰喳喳的聲音也停下了。


    過了一會兒,外圍有幾個人戰戰兢兢的走開,見李淼不做反應,其他人也作鳥獸散。


    顯出來了那個站著不動、麵色蒼白的女子。


    “噯……”


    她輕歎了一聲,放下了捂住嘴的手帕。


    手帕上一片鮮紅,嘴角還有些殘餘的血漬,顯得那張姣好的臉,妖異魅惑起來。


    “還是,慢了一步,躲不過去。”


    她上前幾步,朝李淼做了個萬福。


    “妾身仡濮氏,見過大人。”


    李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不開口,抬手就是一掌朝她遙遙擊出。


    他殺傷毒蟲那幾掌,是故意拿捏了威力,分散了勁力,殺蟲而不傷人。


    現在這一掌,就不一樣了。


    一掌擊出,真氣勃發,發出凜然風聲,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擊中仡濮氏的胸口。


    噗——!


    仡濮氏應聲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重重砸在一處牆角,跌坐在地。


    “咳咳……嘔——”


    她張口欲言,又是一口鮮血湧出,半晌才緩過神來,勉強開口。


    “大人,好手段……”


    “這等功力,我來中原地界多年,還真是聞所未聞……”


    “可是……指揮使大人當麵?……”


    仡濮氏受了李淼隔空一掌,還能開口說話,隻是胸口處一片烏黑的膿血,散發出腥臭味,衣襟處掉出一些毒蟲的肢體。


    她用自己養的蠱蟲,擋了李淼的那一掌,卻還是被一下擊成了重傷。


    而看李淼輕描淡寫的樣子,剛才那一掌明顯隻是隨手為之,未盡全力。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我可沒那麽大的官,隻是個五品的千戶罷了。”


    李淼上下打量著她:“我本來以為是什麽鄉村愚婦,無意間得了蠱蟲的祭煉之法,不知輕重,胡亂殺人,想要謀奪吳府的錢財。”


    “但看你這麵相與中原女子有異……仡濮氏……你是苗族十二宗支的出身?”


    “竟還是個有根底的。”


    “你既然知道錦衣衛,又不是個沒師承的,哪來的膽子在這平山衛殺人煉蠱?”


    李淼那一掌是拿捏了力道的,就是要她傷而不死。


    苗疆巫蠱之術詭異難防,跟中原武功不是一個路數,武功再高也難免有所疏漏。


    李淼可不會讓她好端端站著說話,反正也是個手上有人命的,索性先打跪下,再來問話。


    當然,也不會真的一掌打死了,萬一有個什麽同夥或者組織漏下了,難免以後以後還要鬧出事兒來。


    “怎麽說呢……隻能說是,一時迷了心竅。”


    仡濮氏哀歎一聲。


    “本想著巫蠱之術,在中原少有人知。哪怕幾天做的過了些,也隻會被當成些八卦流言。”


    “哪怕出了人命,一時半會也不會被捅到錦衣衛那裏。”


    “那天來了那個飛賊,裝神弄鬼,妾身還欣喜了一陣,心想這是老天派來的幫手。有他這麽一鬧,就更能拖上一段時間了。”


    “誰知您……來的這般快……”


    “是妾身……癡心妄想了……”


    她此時一臉哀婉,配上姣好的麵容,竟有些西子捧心般的楚楚可憐。


    原本站在正房門口愣神的吳員外,此時見了她這般慘狀,忍不住喏喏開口:“萍……萍兒……”


    “你……”


    結果被李淼瞪了一眼,又把話咽了迴去,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仡濮氏,滿是憐惜。


    吳員外不傻,聽李淼和仡濮氏這一來一迴的幾句話,心裏已經大致明白了眼下是什麽情況。


    但說實話,比起這段時間死人的元兇是自己多年的小妾帶來的震驚,反而是仡濮氏此時的哀憐模樣更惹得他心疼。


    這倒是不奇怪,吳員外在平山衛風評再好,麵相再和善,也是個實實在在的封建地主。


    什麽老護院、大師、仵作的命,他不會視而不見,但真說有多放在心上,就是說笑了。


    李淼也不在乎吳員外的感受,隻看向仡濮氏說道:“什麽盤算,什麽目的,可有同夥,說說吧。”


    “別想著編些片兒湯話糊弄我,我在錦衣衛當差二十年,審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說一句謊,我就斷你一肢。再說再斷。”


    “莫想著硬撐,就算隻剩一條人棍,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此時李淼臉上平淡慵懶的表情盡去,冷漠的看著仡濮氏。


    他從不標榜自己是個善人,行事全憑自己心意。但對這種縱使畜生殘害同類的東西,他也不會吝惜手段。


    對這種東西講人道,就太抬舉她了。


    仡濮氏本來一副好整以暇的態度,被李淼這目光一掃,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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