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張老爺身邊後,頭稍稍低了低,叫了一聲:“張老爺!”


    “把這門給我拆了!”


    張老爺惡狠狠地說道,臉上的黑紗也扯了下來,一副江洋大盜的做派。


    “我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你這小娘們!呸!”


    隻見良州點了點頭,他將麵前的頭發都撩到了腦後,竟是露出一張俊俏的臉來。


    看模樣也不過是柒風歲左右。


    他的大拳頭開始打在門上,門上的灰塵立刻落了下來,甚至兩邊的牆壁也開始跟著搖晃。


    “出來吧!不然我進去捉你,你可沒什麽好果子了!”


    外麵的張老爺得意洋洋,而房內的我也沒有閑著。


    如今身邊沒有法器,我便是朝著床的位置叫道:“起來!”


    “你在叫誰?房間裏還有人?”


    張老爺的聲音裏很是疑惑,隨即笑道:“別跟我玩這些嚇唬人的東西,我已經確定了,你就是一個人來的!”


    “秋兒姐姐,我在這兒。”


    小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原來在張老爺在外麵大喊大叫的時候,小山參精就已經醒了,他來到我的身邊,又爬上了我的肩頭。


    事情有些緊急,我沒有注意到這些。


    小山參精在我耳邊悄悄地告訴我:“秋兒姐姐不必著急,等他們闖進來,我從你的肩膀上跳下來,然後把他們趕出去!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怎麽囂張!”


    虧得小山參精在我身邊,不然,我一個人恐怕是難逃此劫!


    此時的我已經完全沒有了顧慮,他既是知道了怎麽迴事,便是不會被人輕易的捉了去。


    劇烈的撞擊聲戛然而止,隻聽到張老爺一聲慘叫,便是沒了聲音。


    這讓我有些奇怪,正要看一看外麵是什麽情況,門卻從著外麵被拽了起來。


    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便是看到月色下,良州手裏正舉著那門,隨即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而張老爺則是倒在一旁,良州渾身是血,雙目瞪得通紅地看向了我。


    “這是你幹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


    良州點了點頭,卻是一副呆若木雞的神情。


    看得出來,他有些害怕,似乎也沒想到事情成了這樣,顫顫悠悠的跪在地上,伸手探了探張老爺的鼻息。


    很明顯,結果是良州不想看到的。


    他一下坐在了地上,額上立刻滲出了汗水。


    我將小山參精放到了袖子裏,此時還不知什麽情況的我決定多些小心。


    又將良州扶進了房間裏。


    當他的眼睛觸及到我的目光的時候,他卻是立刻逃避似的躲開。


    “你怕我?”


    我很是奇怪地問道。


    良州先是下意識地點頭,隨即立刻慌張地搖頭:“不、不,我是……”


    他吞吞吐吐的,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是欲言又止。


    我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良州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慌張,他看出我有些不耐煩,似乎想像我解釋,卻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像是一個孩子見了陌生人似的那般緊張。


    “你是不是很久沒出去了?”我問道。


    良州點了點頭,滿臉的委屈。


    “為什麽張老爺不讓你出去,他說你是他的兒子,你為什麽叫他‘張老爺’?”


    良州忙是搖頭,說起話很是慢吞吞的。


    他告訴我,他並不是張老爺的兒子,而是從小在張老爺家的下人。


    那時候,他是張老爺兒子的下人,可是自從半年前,張老爺家大業大,也就成了所有人的目標。


    城中的百姓都來到張老爺家裏搶糧食。


    因為張老爺家裏的糧食可是比軍營的還要多,而法不責眾,所以,張老爺的家被洗劫一空。


    就是那日,張老爺的兒子因為帶著家丁保護在糧倉前,不讓那些人搶奪。


    這個良州也在當場。


    可是因為沒有糧食,所有的人都是饑腸轆轆,若是不搶便是個死,搶的話,說不定還有一個活路。


    所以,那些饑餓的百姓便是玩了命的衝了進來。


    當時的場麵已經失控,但是張老爺的兒子卻是舍不得,他很是憤怒,大罵著這些饑餓的百姓。


    說他們都是些老鼠、臭蟲!他一定會派人告訴城裏的徐將軍,讓他把這些搶糧食的人都給抓起來,然後砍頭!


    本想用這些話嚇退搶糧的百姓。


    卻不料這是作繭自縛!


    當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騷動的人群忽然停住了。


    張老爺的兒子很是得意洋洋,他開始大罵起來,還說所有人的臉他都記住了,到時候,一定會讓他們死的很難看!


    良州知道事情不好,在一旁拉了拉自家少爺的衣袖,卻被他無情的甩開。


    而此時,所有的饑餓的百姓相互看了看,很快也拿定了主意。


    這次,他們比才剛更加不留情麵。


    如果才剛隻是為了搶糧,而現在則是為了拚一下!


    他們要殺人!


    隻有將這些人都殺了,才不會被徐將軍抓去。


    徐將軍可是這小城裏最大的將軍,素來同張老爺交好。


    這些百姓自然是早有耳聞,便是來個一不做二不休!不僅將張家的糧倉搶走,還將所有的護衛殺了個幹淨。


    而良州則是立刻趴在死人堆裏,往臉上抹了些血跡,才沒有被人發現。


    也才撿了一條命迴來。


    而那些死的人也被饑餓的百姓拖迴了家……


    若不是良州一身的好武藝,他也定會命喪於此。


    聽了良州簡短的敘事,我的目光移到他的腿上:“難道你的腿也是那時候受傷的?”


    良州搖了搖頭:“不是……”


    他的眼睛看著我,似乎裏麵有星星一般,亮了起來,隨即順著雙頰落下兩顆淚滴。


    似乎覺得一個男人在我麵前哭很是丟人,他又忙是抹去:“是張老爺將我的小腿砍下……”


    沒想到蟑螂藥如此狠毒,我立刻震驚起來。


    張老爺不過是一個老人家,良州武藝定然不凡,能從那麽多人的圍攻下活著迴來,怎麽可能被一個老人傷害?


    “哼!”良州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當時少爺死了,我迴到家中向張老爺報告這個消息,他聽了非但是沒有責怪我,反而很是關切,還說‘能迴來就好’,我當時很是感動,以為張老爺是真的關心我~”


    “哈哈哈!”


    良州的眼淚再是止不住了,他大笑了幾聲,繼續道:“那時候,張老爺還像個下人似的,每日裏給我端茶倒水,說我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不容易,我是有功勞的。”


    “經過這麽一遭,家裏本就沒什麽吃的了,可是張老爺還是每日讓我吃飽喝足,我很是感動,可卻沒想到,這是災難的開始……”


    “他在給我的吃的中下了毒,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知道有一日,忽然倒下,那時候,我也從沒有懷疑過他……”


    良州說到後來,已經是十分哽咽,九尺高的汗子硬是哭成了個淚人。


    隻是從良州的口中聽到,我便是覺得觸目驚心。


    張老爺不知給他下了什麽藥,讓良州的身體動彈不得,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老爺手裏拿著斧頭出現。


    那時的張老爺也已經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當著良州的麵說:“良州啊~家裏沒有米麵了,也沒有任何吃的了,我們怎麽辦呢?”


    心思單純的良州不知道危險已經近在眼前,他甚至到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間生病、為什麽張老爺手裏拿著斧頭。


    都是因為他太過信任張老爺了……


    “老爺,我的身體不知道怎麽了,竟是動彈不得,等我身體好了,定會去外麵找些吃的。”


    良州很是難過地說,他的難過隻是因為怕餓到張老爺。


    卻不知,張老爺已經是拿他當了仇人。


    張老爺手裏的斧頭放在了良州的腿上:“良州啊,我先借你點肉,等以後我有了銀子,自然會還你的~”


    麵對陰惻惻的張老爺,良州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但已經是為時已晚。


    他拚命掙紮著想要逃跑,可是用盡全身力氣,也不過隻能趴在地上向前了幾步。


    這遠遠是不夠的,張老爺很快走了上來。


    良州很是害怕:“老爺,念在我服侍少爺多年的情分上,求您不要這樣,等我將來身體恢複,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良州此時也是沒有辦法,他若是身體好了,自然不會在張老爺的身邊,這個人都想吃他了,他也不會蠢到這樣的地步。


    一切隻是無奈之舉。


    他如今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苦苦哀求,向著張老爺說些好話來。


    但是張老爺可是個人精,良州的這些小把戲自熱騙不到他,他冷笑起來:“良州,我可不是傻子,你要是好了,說不定立馬往我身上踩上一腳,現在的情況不就是你死我活嗎?”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妨跟你直說了,從你將我兒丟在糧倉又迴來的時候,我就恨你,和恨那些殺了他的人一樣的恨!”


    張老爺怒道:“憑什麽!我兒死了,你一個下人是保護他的,你卻迴來了?那我要你何用!你應該跟著我兒一起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良州才明白,張老爺從沒有記掛他的好,他隻看到自己迴來了了,而少爺卻是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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