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看著我的眼睛忽然露出兇光:“好啊!既然你如此阻攔,那我們不吃她了,改吃你吧,反正這裏也沒有人會發現死了一個人。”


    說著,她們看向了花贏等人,花贏不住搖頭:“這可不行!怎麽能吃活人呢?這可是放犯法的!”


    “沒關係,那些兵士不也是如此嗎?法不責眾,大家一起吃,總是每問題的,況且,他孤身一人,總不會被別人知道的!”


    花贏搖頭,但是三嬸笑了起來:“要不然,我們可吃了你們母親,就算加他一個,你們才不過五個人而已,你們總是掙脫不了的,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外人,而忍心看你們母親屍骨無存吧?”


    幾個人頭頭是道的分析著。


    看著這一幕,我不由惱怒,這些人竟然如此藏心病狂,就算是吃了我,她們仍舊不會放過花贏的母親,隻不過會是晚一點而已。


    現在是冬日,屍體可以保存些日子,這樣,她們又不會餓到了。


    此時她們便是要勸說花贏一家,好在花玉雙平日雖是看起來有些刁鑽了,但是再聽到這個提議後,連眼睛也沒眨的當即搖頭。


    “你們想要用我娘的屍體做要挾,逼我們吃了這個年輕的公子,然後讓我們成為你們的同夥,我告訴你們,想都不要想!你們要是敢這麽做,也就別怪我將來報官了!”


    聽到花贏這麽說,三嬸眨了眨眼睛,便是笑了起來:“原來你還這麽正義,姑爺送來的肉你也沒少吃吧?怎麽現在開始裝個好人了?”


    花玉雙臉色鐵青,一時間正是語塞。


    但仍是挺著肚子護在我們的身前:“你們還算不算是人了,連自己親人的肉也要吃!”


    “玉雙,你這樣阻攔,我們可是要生氣了!”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她們的眼睛裏寫滿了貪婪,看來,圍城半年,她們已經喪心病狂,為了活命不擇手段,就連親人在她們的眼裏也不過是能不能吃而已。


    對麵柒風個女人相互看了看,不懷好意地說道:“那既是如此,我們先迴去躺著,不然再費口舌,我們便是饑餓了!”


    便是一個個的走到了木屋下麵的房間。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後,這個時候花玉雙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自眼角落下。


    我本以為她是個彪悍的女子,卻是不想也有這樣柔弱的一麵,她看著兩邊男人,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弟弟,再一個便是小小的妹妹。


    “贏兒,你也太過軟弱,讓我一個女人在前麵衝鋒陷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花贏羞愧的低下頭。


    她擦了擦眼淚,走到往下麵地道口,看了看後,似乎確定沒有人偷聽後,才說道:“看來我們得走了,不然在這裏恐怕也會遭受不測。”


    “可是我們該去往哪裏?”花贏無助地說道,“外麵也是一樣。”


    “不一樣,京城裏的王爺已經來了,雖然那邊也沒有多少糧食,但是也可以撐上一陣子了,我們帶你們去。”


    聽到我的話,花玉雙不可思議地看著:“你怎麽知道?”


    我笑了笑:“我是王爺身邊的幕僚,這次是隨他一起來的,之前想跟你們說這些,可是那時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好,這次我是特意來找你們的。”


    本來是想接他們一起過去,現在看,那些想吃人的女人還是不要帶了,親人尚且都要吃,這樣的人和牲畜有什麽不一樣?


    花玉雙雖然是有些不信,但是我總不至於騙他們,更主要的是,就算不和我走,他們在這裏已經是待不下去了。


    還不如冒險跟我走一趟。


    隻是形勢所迫,並不見得他們有多信任我,倒是花贏很信我的樣子。


    他是個文弱的書生,還不懂那世上的艱險,便是一直跟著我問長問短的。


    “我們去了營帳裏,會不會被吃了啊……”


    眼下都跟著我走了半天了,他才問這些會不會有些太晚?


    性子比較柔弱的花贏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才開口和我說這些。


    “花公子,你看街上可曾有巡邏的衛兵?”


    “沒有,今日也是稀奇,一次也沒有碰到,往日我小小心翼翼的也要碰上好幾波。”


    “那不就得了,是因為他們已經不需要抓人了,若是有辦法,誰也不想自相殘殺。”


    聽我這麽說,花贏也覺得有些道理,便是安心的跟著我走。


    隻是花玉雙一路上一直警惕,不時的東張西望。


    家裏的兩個男人都是頂不住的,太過於柔弱,所有的擔子也就到了她一個女人的身上。


    說到底,這也是無奈之舉,若是有人依靠,她也定不會挺著個大肚子在張羅事情。


    而他們的母親則是被埋在了木屋五六裏的地方,眼下的情況沒有墓碑,甚至沒有紙錢。


    為了避免被饑不擇食的人發現,他們甚至不敢將墳地隆起,隻能是平整的一塊土地。


    就好似什麽也沒有似的。


    看著兩旁的樹,他們做上了記號。


    花贏告訴我,原來他家也是書香門第,那些姑姑嬸嬸們也都是個知道禮數的人,可是眼下活下去都成了問題,她們也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聽了隻能暗自嗟歎。


    等到了營地的時候,守城的人看到我自然是不認識的,我便是報上了趙啟恆的名號,很快也就被迎上來了。


    來到了營帳裏,他們一家子被安排到了一個帳篷裏。


    這一路上都已經讓他們氣喘籲籲了,雖然花贏家離營地不遠,但是,他們一直餓著肚皮,所以也便是十分的吃力。


    在營帳裏,他們終於有了落腳的地方,幾個士兵送來了吃的。


    熱氣騰騰的飯菜可是他們許久未吃到的。


    因為他們的木屋在營帳附近,所以也就不敢生活造反,隻能吃些冰涼的食物。


    而正因為燈下黑,所以,他們也才逃過一劫。


    眼前的士兵也都個個眼窩凹陷,一看也是許久未吃飯了。


    雖然上來的飯菜不過是米粥和野菜,但這樣熱乎乎的飯菜已經讓幾個人大快朵頤了。


    “咕嚕”的便是將一碗粥喝下,但是也不敢要,因為那士兵也沒有要續上的意思。


    眼下大家都是饑餓,不過是昨日打了個勝仗慶祝下,吃飽了一頓,餘下的還要慢慢吃。


    花玉雙忙是謝過我,這個時候,她眼裏的警惕才放了下來。


    她看著我忙是跪下,我緊忙將她扶起。


    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已經淚水漣漣。


    “玉雙姑娘,你這是?”


    “這位公子,您能不能再是幫我一個忙?”


    我點了點頭,她掛著淚水的臉上顯出一個笑容:“我相公已是一個月未是來找我,我擔憂著他,從前不曾有這樣的情況,可否請姑娘找到他,讓她過來看看我?”


    聽到這個忙,我想應是簡單的,不過是找個人而已,便是問了姓名和大致的特征。


    花玉雙告訴我,她的相公叫做文阿四,身高七尺,方口闊臉。


    我按照她的描述打聽了過去。


    偌大的軍營裏有三個叫做文阿四的人,可是一個個叫來,卻都不是。


    我很是納悶,這種事情,花玉雙作為妻子怎麽會記錯呢?隻是人呢?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不如去看看軍營裏名冊,從上麵查找一番。


    畢竟,當士兵可是有生命危險,說不定,花玉雙的相公已經是埋骨於此了……


    眼下的情況很可能便是如此。


    查到名冊裏確實還有一個叫做文阿四的人。


    是在半個月前死的,很奇怪的是,上麵雖然寫著戰死,但為何我像人打聽文阿四這個人的時候,卻是沒有人跟我提過還有一個叫文阿四的人戰死呢?


    他們到底是在隱瞞著什麽?


    當我從名冊裏查到這個人的時候,這下,有些人這才鬆口,說是認識。


    甚至也有住在一起的士兵,但是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說,文阿四是戰死沙場。


    但是,為何之前不說?


    這件事沒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我打算先不告訴花玉雙,不然,她腹中還懷著孩子。


    等到夜晚,我已經從一些士兵的口中得知了文阿四的情況。


    他們說,他是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我問:“為何之前沒有人說還有一個文阿四,你們在隱瞞什麽?”


    麵對我如此直白的質問,幾個人慌忙地擺手:“沒有,我們沒有隱瞞,隻是,文阿四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們不忍心再提起這件事……”


    說到動容處,幾個人甚至捂住了眼睛,似乎是十分痛苦的模樣。


    “既是不忍心告訴我,那為何也不看看他的家人?”


    這些人立刻放下手,唉聲歎氣起來:“我們不知如何麵對……”


    話雖是如此,可是深究其中,卻是說不通的,既是好兄弟,那為何旁人問他,沒有一個人說出他已經死了,難道就打算這麽瞞著?


    這背後定然是有一個秘密,他們不敢說的。


    其中一個絡腮胡是文阿四的伍長叫盛泰,文阿四就是他手下的兵士。


    一個伍長手下是五個士兵,而這個盛泰則是似乎有意隱瞞。


    凡事說道文阿四,幾乎都是他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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