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我看了看自己,一拍腦袋。


    懊惱地說道:“忙中出錯啊!”


    才剛著急找他,竟是忘了現身,我這樣隱著身和他說話,他不害怕才怪呢。


    好在這後花園裏還沒有下人經過,我現了身出現在他身邊。


    少年一把拉住我的手,像是看到了活菩薩一般:“救命!”


    “放心,有我呢!”我拍了怕胸脯。


    他一看我,汗水順著額頭直接流了下來:“你是誰?自從上次你離開何府後,我去問過管家了,我們這裏從沒有你這個丫鬟。”


    下意識看了看四周:“你是不是鬼……”


    “不是!”


    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少年才慢慢朝我走了過來,但仍保留一定的距離。


    看著後世子孫竟然這麽膽小,我有些心痛。


    說明來意,少年連連搖頭:“我和你非親非故,去見證什麽新人成婚……不去!”


    他拒絕的倒是爽快。


    可是大喜之日,沒有人道賀,實在是太過冷清。


    我隻好亮明身份:“小子!我真的是你曾祖母。”


    少年則是一臉“你不要騙我”的神情……


    我隻好亮明底牌,將從前的事情同他說了起來。


    他還是不信,拿出家譜和家事年紀,終於相信了我所說的話。


    不等我再說什麽,他眼睛一翻,竟然直接嚇暈過去。


    沒想到這孩子膽子這麽小,我隻好將他放到床上,耐心的等著他醒來。


    再醒來後,他抱著錦被,將身子縮到床的裏麵:“曾祖母,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隻好扯了個謊,說是凡間的親人要成親,可是,家裏認定單薄,隻有他們二人。


    成親沒有親人道賀,冷冷清清的,這多難過。


    我在天上已經成了神仙,看不過去家裏人受苦,所以下凡來幫幫忙。


    我這一通鬼扯,恐怕也隻要這個未經世事的少年才能相信,他聽後點了點頭:“是不好冷清了……”


    “所以嘛,我讓你多帶些人參加。”


    “就這件事?”


    “對啊!”我伸出小拇指,衝著他的小拇指勾了勾,“不騙人的!”


    他立刻又生龍活虎起來,從床上跳了下來:“那曾祖母你放心,我不僅會帶人去,還會把婚事幫他們準備的漂漂亮亮的!”


    不曾想,還有意外驚喜。


    少年也答應我要替我保守秘密,不許和旁人說我來過。


    我這才心滿意足離開。


    人逢喜事精神爽,餘下的幾日裏,姐姐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


    我陪著姐姐去街市上買些簪花珠翠,等著成親那日別滿頭都是才喜慶呢。


    不過,成親有些倉促了。


    一般做了新嫁娘,都要自己縫製嫁衣,可是姐姐和我哪懂這些,便隻得去製衣坊買件。


    成衣不合身,我也不忍心姐姐成了親還穿著不合身的衣裳,便是讓繡娘加緊趕製一套。


    銀子自是不必擔心,何府的名頭報出來,這些繡娘立刻誠惶誠恐的。


    十幾個繡娘全部圍在姐姐身邊。


    衣裳的珠子在哪裏好看,哪裏又用金絲縫製,繡娘十分細心的問姐姐。


    我們都不懂,這些繡娘便是在一旁出主意。


    她們知道,何府不差銀子,可不是要當財神爺供著?


    嫁衣要用雲錦的,摸起來最是柔軟,且是十分的細膩光滑,一模上去就是好料子。


    這紋樣就采用龍鳳呈祥,最是好兆頭。


    打把銀子花出去了,那些個繡娘自然更是上心,大到剪裁,小到衣角邊的針線,樣樣都是出彩。


    連那紅蓋頭都是繡了兩朵並蒂蓮花。


    雖然緊急,卻不倉促。


    徐子善也被打扮的一身紅衣,看起來更加的英俊瀟灑,這模樣,也不過是柒風多歲的年輕人。


    我這小孫兒別看一副木頭腦袋,辦事卻是極為妥帖。


    他將大婚之日的地點選在了何家的別院裏。


    別看是別院,但環境極其清幽,這別院名叫杏園,姐姐看了自是十分歡喜。


    婚禮很快到了,我在著一幫替姐姐描眉畫眼,她一直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還從沒打扮過。


    今天這大喜的日子,本是一身喜慶的紅色,又抹了鉛粉,上了腮紅,點了朱唇。


    模樣比那桃花還要俏上三分。


    杏眼香腮,更襯得姐姐仙姿佚貌。


    今日出嫁,她也多了許多尋常女子的嬌憨,雙手緊緊的握著我,捂著胸口,可裏麵亂撞的小鹿卻不肯停下,撲通、撲通的。


    可把姐姐嚇壞了,她將我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秋兒,我是不是要死了,這裏跳的好生厲害……”


    我笑了起來,姐姐這是第一次,難免是有些緊張,她不知道,這叫小鹿亂撞,可不是什麽生病。


    在她耳邊說明原因,她的臉登時紅了起來,伸出手打在了我的身上:“秋兒!你真是沒大沒小的!又拿我打趣!”


    外麵一陣炮竹聲響了起來,隨即傳來徐子善的聲音。


    我推了推姐姐:“來了!”


    隨即將紅蓋頭放到了姐姐頭上,臨了,姐姐鼓起腮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拉了拉我的手:“秋兒,我怕……”


    “怕什麽!又不是第一次見!”我笑著將姐姐推了出去。


    徐子善胸前是一捧鮮紅色的花,鞋上也兩朵紅花,他還有些不好意思,用腳不住的藏著鞋尖上的兩朵紅花。


    “別藏了!我們都看見了!”我笑道。


    在場的所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徐子善的臉上立刻像是摸了胭脂似的,紅彤彤的。


    少年不僅是自己來了,還帶了何府的一眾兄弟姐妹、許多是朋友。


    我也借著機會往前這麽一看,好家夥!原來何府如今真是人丁興旺。


    還有不少七八歲的孩童,圍繞在姐姐身邊拍著手跳著腳地喊道:“新娘子,穿紅衣,模樣俏,身子嬌!哎呦哎呦上花轎!上花轎、入洞房,明年出來個胖娃娃!”


    幾個小孩圍著姐姐又喊又笑的,這童謠而已不知是誰教的,讓姐姐更是緊張了。


    扶著我胳膊的手不自覺的有些僵硬。


    “秋兒,這些小孩子說的話真是羞死個人!你別讓他們說了。”


    畢竟是大喜的日子,要得就是熱鬧,從前在彭陽村的時候,不少人家也是這樣。


    這樣逗趣兒話,非是小孩子說才和時宜。


    大姑娘自是羞於說這話,怪是讓人看笑話的,男人們就算是知道怎麽一迴事,可從他們的口中說出來,就成了混賬話,保準是要打出去的。


    正好身邊的這群小娃娃什麽也不懂,就知道這詞朗朗上口,說著好玩,旁人也笑得開心。


    給著婚禮增添些熱鬧的氣氛。


    如今姐姐聽了不好意思,她的婚事當然由得自己做主。


    我從懷裏摸出些糖來,遞給圍繞在姐姐身邊的小孩子們,他們一見糖,可是比什麽都親了,忙是塞進嘴裏,呲溜呲溜的吃著。


    哪裏還有工夫在姐姐身邊調皮。


    我將姐姐的帶到徐子善的身邊,徐子善卻是一彎腰,將姐姐背了起來。


    他這舉動讓我有些始料未及,姐姐也是如此,驚得先是叫了一聲,頭上的蓋頭已經掉下去半邊。


    一下露出半張臉來。


    聽說,成親時候蓋頭掉下來不吉利,姐姐慌忙的又將蓋頭蓋了上去,但還是讓旁人看到了半邊臉。


    “哇!”


    一陣驚唿聲響起,少年噌的一下竄到了我的身邊,叫道:“曾祖母啊,這等國色,你應該留給孫兒啊。”


    我白了他一眼:“她的年齡可比我還要大呢,你這是要做什麽?”


    少年立刻乖乖的閉上了嘴。


    徐子善背著姐姐,一步步的去往杏園。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人,姐姐不時的用手替徐子善擦著額上的汗水。


    “累了吧?”


    徐子善搖頭。


    這句話姐姐一路上問了十幾遍。


    徐子善都搖著頭,笑著說道:“不累,那轎子裏多憋悶,而且,如今我們成了親,我可是一步也離不開你的,你想離開我啊?”


    “才不!”姐姐偷偷的親了一口徐子善。


    這一切都被我盡收眼底。


    他們二人並沒有發現我的目光。


    確切的說,是旁若無人,他們沒注意,所有的人都看向他們。


    這新郎放著好好的高頭大馬不做,威威風風的多好,而新娘子也是,放著那定好八抬大轎不坐,非是要坐在新郎的背上。


    累不說,還一副美滋滋的樣子。


    一路上,徐子善和姐姐可成為了焦點。


    不少人家的小孩也爭相恐後的跑了出來,纏在徐子善身邊要喜糖。


    還好他們身邊有我,而我也拿了一大包的喜糖,分給這些湊熱鬧的小家夥們。


    等到了杏園時,徐子善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但是這個時候,按照規矩可是不能將新娘子放下去。


    先進了家門是要背著新娘子跨火盆,這些繁文縟節我都不懂,都是我那孫兒張羅的。


    等到了前廳時,兩旁已經坐下了不少的客人,正中間則是沒有座椅,畢竟上無高堂,隻需拜個天地,隨即入洞房就好。


    我作為姐姐的親人,不過這年齡上畢竟是不能喝他們的端的茶,也未敢造次。


    姐姐卻是拉了我來,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同我說道:“秋兒,這些年多虧了你的照顧,以後,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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