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怎就趁著我們出去將髒水往我們身上潑?,沒想到你竟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你們兄妹三人真是好計謀,今日算我栽到了你們手裏!”


    廚娘話雖狠,但卻已有撤離之意,說著便往人群外擠,但此時我怎能放過她,才剛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我可還記得呢,如今我就要當眾羞辱羞辱他。


    “嬸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地是我讓你在外麵喊了?你這個人在人前搬弄是非,如今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一把將她拉住,不讓廚娘離開這庖廚半步,又衝著人群叫道:“大家夥評評理,這些日子裏來,嬸子做的飯菜到底有多難吃,也不用我說了吧?今日他反倒是惡人先告狀,將髒水潑到我們兄妹二人身上看來真拿我當軟柿子!”


    我這句話算是徹底挑起了他們對廚娘的不滿,這些日子以來確實吃的不甚好,眼下又鬧出這檔子事,人人都譏笑那廚娘,弄巧成拙,廚娘臉羞得通紅,到最後連話也不敢說了,畢竟她一張嘴如何能對付住我們幾十張嘴?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冷漠的聲音從人群後響起:“你們都堆在這裏做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後人人噤若寒蟬,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明非,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再看那廚娘,身子越縮越小,最後一屁/股竟然坐在了地上,怎麽拉也起不來。


    走到人群最裏麵,他看到正坐在地上的廚娘,臉色更加冷漠:“你在這裏耍猴?”


    周圍的下人聽到明非這句揶揄的話,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四周沒了聲音,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


    “明非這可不關我的事……”


    廚娘對著明飛連連擺手,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但看那明非臉上的疑惑更加多了,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廚娘,明非雖是一個小孩模樣的人,但他的氣勢卻是不怒自威,當他站在這裏時,隻要他不開口,就沒人敢說話。


    姐姐一見著廚娘見明非怕得要死,故意來到明非身邊,便是添油加醋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這粗使的婆子淨是亂嚼舌頭根子,明明自己偷懶,還敢賴上我兄長和我妹妹!”


    姐姐話音剛落,那廚娘立刻跪爬到姐姐身邊,不住的拽著她的襦裙,對她搖著頭,她這意思很明顯,就是不讓姐姐在說什麽。


    很奇怪的是,周圍還看熱鬧的下人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來,看那模樣似乎是對廚娘產生了同情,我有些不可思議,著廚娘平日裏囂張跋扈的,按理說如今落了話柄,理應是人人拍手稱讚,也能好好教訓她一頓,讓她以後不敢使什麽壞主意。


    事實與我所想的大相徑庭,那些人看著廚娘滿眼都是同情,我們反倒像是成了壞人,幾個下人還偷偷拽了拽姐姐的衣襟,結果讓姐姐狠狠的甩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明非倒是沒有什麽反應,依舊是一張冰冷如霜的臉,聽到姐姐的話也隻是點了點頭,讓兩旁的下人將廚娘帶走。


    廚娘哀求著就是不肯走,但明非皺了皺眉頭,那廚娘立刻不敢在說什麽,小心翼翼的看著明非,低聲細語的求著他放過自己。


    但這些話毫無用處,明非帶著廚娘很快離開了牢房裏,從他來到走,也不過片刻的功夫,眼見著明非越走越遠,下人們也慢慢鬆懈下來,直到明非走後,他們一個個的才開始動了動身體。


    平日裏和我們走得較近的阿飛,偷偷的在我耳邊說道:“完了,那廚娘可沒什麽好下場,你們今天可鬧得有些大了。”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所以想問他這話是何意味,但一迴頭他們都已經走了。


    看他們這意思,還是我們的不是了?沒想到著廚娘在胡府裏,還是有些人緣的。


    這件事也就過去了,明非倒是鐵麵無私,晌午飯沒吃到,他便一人給了幾十個銅子,讓我們去外麵買些飯來吃,我以為是因禍得福,可看周圍人一個個哭喪著臉,便也沒敢露出笑模樣。


    等到了下午照例換崗的時候,從前還對我們十分熱情的一些附院,看了看我們,卻是不跟我們說話,便是零星的說出兩個字也是極為客氣,全然不像之前我們打成一團的模樣。


    而阿飛顯然也很冷,但他看到我們後,也不同我們打招唿,聯想起上午的事情,我有些生氣,這件事分明就是那廚娘不對,怎麽到了都怪到我們的頭上。


    看他們一個個這般模樣,我想想就來氣,一把抓住了阿飛,阿飛卻像躲瘟神似的從我身邊蹦開,跟我保持一段距離:“你這是做什麽?”


    “我做什麽?明明是你們!”


    我氣鼓鼓的要將上午的事情說一番,然而阿飛卻對著身邊的人招招手讓他們先走,然後拉著我們三人一同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左右看了好一番功夫,他這才畏縮的來到我們身邊:“你們兄妹三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他說這話時好像有什麽嚴肅的事情,我們三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什麽知道不知道的?那廚娘犯了錯,被明非帶走受到懲罰不也應該的嗎?平日裏囂張跋扈的,我看就是你們膽子太小,不敢告他們狀,再說了又不是我們無事生非,而是他…”


    “廚娘她這人是不怎麽樣,我們這些年更是知道,但為什麽不告她?是因為那明非太過殘忍,這誰還沒有個犯錯的時候?咱們私底下能和解就和解,別捅到他那邊去,你們幾個這是要把那廚娘往死路上逼!”


    對於阿飛這話我不敢苟同,才剛的廚娘可是要將我們往明非那裏送,若不是因為我和徐子善有些法術,這才能脫身,要是個平常人,那豈不是被著廚娘陷害了?到時候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不僅要任人指點,還要被著廚娘送到明非那裏,到時候廚娘的下場可就是我們的下場。


    阿飛他們這樣做好人,以後也必會受其害,還不如斬草除根。


    “要我說你們真是有理,不如讓廚娘自己逃出府外,讓她以後再也不能來胡府,這不一時也好,現在……”


    阿飛搖了搖頭,看了看天上:“恐怕這時候那廚娘已經到了黃泉路口,正要喝那孟婆湯呢!”


    “什麽意思?”我有些迷惑。


    為什麽說那廚娘已經到了黃泉路口?縱使我們鬧翻了天,這也不過是一頓飯的錯,總是罪不至死,更何況,這明非怎麽可能有膽子殺人?難不成在胡府裏明非還敢無法無天,草菅人命,置國家法度於不顧?


    阿飛點了點頭:“秋兒你還別不信,這明非在咱們胡府裏可不就是這一號人物?別看平日裏胡老爺和顏悅色的,可這些壞事他都讓那明非去幹,不然我就不信明非他一個半大的小子,又不過是這胡裏的下人,他敢做這些事情嗎?”


    原來胡服裏不過是表麵的平和,我們才來沒多久,自然不知道這裏麵的水還深著呢。


    明麵上胡老爺慈眉善目,對下人也極其好,磕私底下卻是笑裏藏刀,遇見什麽事他自是不會說,但都會交給明飛去辦。


    而這裏麵的下人都是交了賣身契的,生死都由胡老爺做主,而著廚娘即使被明非抓了把柄,下場定然是不好過的,從前有個下人做錯了,是明非便將他帶走,第二天就是已不見,當然明非自然不會將處理的結果告訴大家,但人人都猜測那人應是死了。


    說到底,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也不過是猜測而已。


    原來便是死了,胡府裏做的事情,這官家也管不了,畢竟這裏的下人除了我們三個人都是交了賣身契。


    “原來你們都交了賣身契……”


    輪到阿飛驚訝了,他看著我們:“難道你們沒有簽賣身契?”


    我們搖了搖頭,阿飛說道:“這倒是不錯,但想必月銀沒有我們高,我們一個個是甘願將賣身契簽給胡老爺,就是因為他說過,隻要簽了賣身契一個月的月銀有十輛銀子呢,到時候還可以幫我們成親,我們一個個的都是窮人家的孩子,連飯都吃不飽,聽到胡老爺這話,那可是樂得立刻來簽了賣身契,不僅一個月有十兩銀子,還能娶上老婆,若是不來胡府,我們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事情。”


    這條件也太好了,聽得我們三人麵麵相覷。


    “反正我們這條命是賣給胡府,所以你看那廚娘就是那般德行,我們也不敢去告,因為到以後,也說不定誰就有個事情,萬一就揪住那一點事情,被告到明非那裏,我們可就慘了,胡府裏人多,隻能相互幫襯,才能好好活著。”


    我問阿飛他後不後悔來到胡府,阿飛倒是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後悔,若不是來胡府肯定早就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裏了,畢竟是生活嘛,哪有那麽容易在這家裏的時候,日子可不如這裏,每天連吃飯都成問題,而這裏不過就是提心吊膽一些,就算是哪天真死了也是賺了,還能活這麽多天,又有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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