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能輕易讓你們死去?你們可知我這幾十年來是如何過的,娘的臉連每日每夜都在我的眼前晃,她滿臉都是血,對我哭道,為我報仇!”


    如今的何柒風已如瘋了般,在牢中狂笑著,看來他已對我和夫君恨之入骨,說什麽也是無益。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四周的獄卒忽然倒了下去,緊接著何柒風的脖子,似乎被什麽東西越掐越緊似的,他不斷的掙紮,臉上也開始越來越紅。


    這場景我再熟悉不過了,記得曾經,徐老伯的一雙手就是這麽掐在王寡婦的脖子上,我知道徐老伯迴來了,果然,片刻後,徐老伯現了身形,他死死地掐住何柒風的脖子,笑道:“你這個何柒風,騙我說找到了九辰,又給我下了迷藥,讓我躺在客棧睡了好幾日!這迴可是讓我發現了你的狼子野心!”


    何柒風不斷的扒著徐老伯的手,眼睛看向夫君,似乎求饒一般。


    夫君微微睜開眼睛,對著徐老伯擺手。


    眼下,夫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迴來,我怎麽能讓他太過激動?忙求著徐老伯放了手。


    徐老伯雖是不樂意,卻也是鬆了手。


    何柒風喘了幾口粗氣,什麽也顧不得,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此時顧不得多說話,徐老伯將夫君抱起,騰雲駕霧飛迴了彭陽村,迴到莊子時,蘭七和福伯看到我們格外高興:“老爺夫人可算是迴來了。”


    等到目光掃視到夫君時,又一個個緊張起來,忙是問道:“這是怎麽了?”


    事情太長,我沒有時間跟他們多說,讓著蘭七和福伯趕快去燒水做飯,請個郎中迴來。


    不久,郎中很快到夫君的床前,搭過脈像,道:“並無大礙,隻是身體太過虛弱。”


    夫君既已無事,我的心也放了放,服了郎中開過的藥湯子後,讓他在房中睡了會兒,隻是到了半夜,他才醒來,看到我坐在床前,一把將我摟入懷中,道:“秋兒,你一直沒睡?”


    我點了點頭:“如今你成這樣,我怎麽能放得了心?”


    前些日子,夫君雖不見,我的心雖偶爾空落落的,卻不似這些時日般揪心,這些日子一來,我以為夫君將要離我而去,每時每刻,都睡不好覺,如今終於轉危為安,我自是要小心照顧。


    將著飯菜端到夫君麵前,讓他多吃一些,也好養養身子。


    看著夫君大快朵頤的吃著,我也高興了些,畢竟能吃是福,夫君拉著我到一旁坐下,笑道:“娘子一起吃。”


    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在這監牢的那些日子裏,我也並未吃什麽東西,可並不覺得身子虛。


    如今美食當前,我竟也控製不住自己,吃了許多東西,我與夫君竟將這麵前滿滿一桌的菜,都吃了個幹淨。


    吃飽喝足後,夫君對我道:“秋兒不如我們離開這裏,我看柒風是不打算放過我們了。”


    “可就這麽放過他了?”我問道。


    “秋兒爹已經去世了,我臨終前並未送他,心裏著實有愧,是柒風,替我們在他麵前盡孝。”


    聽到夫君這話,我才知道,公爹早已離世,怪不得夫君如此心軟,他是不忍心讓九泉之下的公爹難過。


    我點了點頭:“那好吧,天亮我們就動身,離開彭陽村去別的地方。”


    “我已經盤算好了,莊子留給大哥、二哥,讓他們好生看管,至於福伯和蘭七他們,願意走的話每人給十兩銀子,不願意走的話,就留下來,這莊子也需要人操持。”


    一大早上,我和夫君收拾金銀細軟,打成一個包裹,又寫了一封信,是留給水生和木生的,已經托人轉送過去,至於下人們,我們將他們召集起來跟他們說明。


    蘭七和福伯等一眾下人,百般苦留我們,我們自是不能留在彭陽村,免得將來再生事端,不如走為上計。


    至於徐老伯,他反正也是一隻鬼,與我們共事一時,卻不可能一世,我和夫君二人隻打算悄悄離開,免得他又跟了過來。


    卻不想,水生二人得到信,竟是跑來攔住我們,說什麽也不肯要這莊子,可他們這麽一鬧,徐老伯也聽到了聲響,唿唿的衝我們吼道:“何柒風!你們這些沒良心的,若不是我昨日救了你們,你們哪能有今日的清閑?我早已經下了地獄,做了跟我一樣的鬼魂!”


    見徐老伯生氣,我忙是拉住他的袖口,笑道:“老伯莫生氣,若你願意,我們又怎麽拒絕?隻是山中無趣,怕你寂寞。”


    “無妨無妨!”徐老伯擺了擺手。


    夫君對他們一抱拳,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歸是要分別的,我與秋兒想隱居深山。”說罷,拉著我的手,轉身離去。


    莊子裏的下人竟然一齊跟了出來,水生、木生道:“九辰。秋兒你們既然想走,我們也不好挽留,那就送你們一程。”


    於是幾十個人跟在我與夫君身後,要送我們一程,而徐老伯自是十分生氣,不肯理我們,卻仍是緊隨我們身後,道:“休想甩開我。”


    可此時竟跑來一眾村民,讓我與夫君二人攔住,道:“闖了禍就想走,難不成這鍋要讓我們全村的人來背?”


    我一時血氣上湧,這是誰傳的謠言?我和夫君走,隻是因為何柒風,和平陽村有什麽關係?其中緣由又不好為外人所道,我隻好道:“這些和你們沒有關係,我們走了,他們自不會再騷擾你們。”


    “空口白牙的說,讓我們如何信服?”幾個村民仍是攔在路中央,不讓我們走。


    我與夫君,平日裏在村中,與人並無過節,為何今日他們惡言相向?似乎是受人挑撥。


    王嫂子一把將幾個人推開,罵道:“你們是誰?哪個村裏的?我在彭陽村住了十幾年從未見過你們這些人,哪裏來的潑皮無賴?”


    聽著王嫂子這麽一說,我才打量起幾個人,村裏確實未見過這些人,難道是誰故意派來找我們茬的?


    木生將王嫂子護到身後,看著幾個人道:“你們是誰不說的話把你們扔出去!”


    本來我們的身後隻有幾十個莊子裏的人,如今經著這麽一吵,村民都陸續的出來了,看著眼前的十幾個人,他們也皆是不認識,都是搖了搖頭。


    但聽說這些人是來難為我們的,鄉親們立刻攥緊了拳頭,怒目對著這些人。


    而那些潑皮一看事情不好,忙事就要跑,可沒跑幾步,便被鄉親們逮住抓了過來,一腳將他們踢倒,罵道:“誰讓你們這麽幹的?”


    其中一個大耳肥臉的人指著莊子附近,道:“他……”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是李娘子家的所住之處,我不知將我們留下,對他們到底有什麽好處?反正是要走了,便不再理會,將十幾個人趕走便朝著前方走去。


    經著這麽一鬧,雖是浪費了不少時間,卻也無妨,畢竟我與夫君也不知未來將去哪裏。


    可就在此時李文儒忽然走了出來,他攔住我和夫君的去路,道:“可不能放他們走,他們若是走了,我們這些人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水生一把將李文儒推開,罵道:“好小子,今日是你指使那幫流氓,攔住九辰和秋兒的去路,你是什麽居心?”


    李文如將手背了過去,緩緩的踱著步,走到我們身旁轉了兩圈,麵向彭陽村的村民道:“大家還送他呢,也不想一想,那何柒風可是荊州城的青天大老爺,是個好官,為何獨獨抓他們?還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


    人群中立馬響起竊竊私語之聲:


    “上次的事情,是上次打了差役的事情?”


    “了不得了,我就說,不應該打!”


    “可這事也不能賴人家何九辰,我們可都有份,況且那幫差役確實太過分了?”


    李文儒聽著這些聲音笑道:“這事確實不能賴人家何九辰,我們都有份,可如今出了事,何大人認定這鍋由何九辰來背,那我們可是占了個便宜,自是不用負責,咱們彭陽村的百姓也不用背井離鄉,這不是好事一樁?”


    他的話說時,立刻有人讚同,有人反對。


    讚同的人說道:“也是,自古民不與官鬥,我們竟然打了官差,這事總是要有個說法,不然將來也沒好果子吃!”


    反對的人說道:“人家何九辰給我們彭陽村帶了這麽多好處,讓我們如今家裏有銀子,荷包鼓起來,我們怎麽好意思把恩人推出去,你們的良心喂狗了?”


    很快,反對的聲音占了大多數,我和夫君自熱是感激,當初不過是一個小忙,可鄉親們卻如此照顧。


    可李文儒一句話過後,所有都沉默不語。


    “若不是他們定罪,難道要讓我們所有人都被押送官府?舍棄他們二人,保我們全村人,這不也是為了大家?”


    沉默良久。


    無奈間,我道:“這是我們與何柒風私人的事情,和你們無關。”


    李文儒道:“空口白牙的話我也會說,到時候遷怒於我們,找你們都找不到,還不是鄉裏鄉親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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