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她忽是住了嘴,眼中已有也隱約的淚光。


    “李娘子這富貴是身外之物,現在不也很好?”我寬慰道。


    “沒事。”李娘子,立馬又恢複了才剛的溫柔,向著四周看了看,目光便落在徐老伯的房中。


    “這是新蓋的?”李娘子指道。


    我點了點頭,正想說這是偏房一類的話,卻聽得李娘子柔聲道:“今日聽村裏人說何夫人是富貴之家,不過是來此體驗生活,前兒我還不覺得,現在倒是信了。”


    這話是說的我心裏美滋滋的,我與夫君從未過那富貴日子,可李娘子既然如此說來,那定是我們夫婦二人氣質不凡。


    正在我沾沾自喜之際,李娘子望向徐老伯的房子道:“連茅房都建的如此規矩,豈不是講究?”


    拍了拍的我肩膀,李娘子笑道:“從這茅廁我便看出何夫人定是從大戶人出來的,不然怎麽能建出一樣的來?”


    忽然,我聽到一陣嚎啕大哭,是從徐老伯的房裏傳來……


    許是我的臉色不大好,李娘子而後用手帕捂了捂嘴:“何夫人是我失言了,說出這些粗魯之語,不過你也別怪我多嘴,隻是想同妹妹親近一番。”


    她說著一隻手搭到我的手上:“我觀你同旁人不一樣,且我們又能聊的來些……”


    這話倒是不知從何而出,從頭到尾我未說幾句話……


    不過,李娘子這番可謂是雪中送炭,我自是格外感激,欣喜之餘,看了看籃子裏的菜品種倒是很多,可卻沒有糧食。


    見李娘子如此熱心,又拿我當了好友,便道:“李娘子,可以借些米嗎?剛搬來這兒,好些東西都沒置辦齊全……”


    李娘子拉著我的手,連聲道:“好好!妹妹,來跟我去取。”


    不知何時我又成了妹妹……


    我將李娘子遞來的籃子交到夫君手裏,說明情況,便欲走。


    “不行,這天黑了我怎麽放心你一個迴來!”夫君說著,便欲跟我走。


    “妹妹真是好福氣。”李娘子在著一旁笑道,“放心,我會把何夫人完完整整的教到何公子的手裏。”


    可看起來夫君還是不放心,自從周桂蘭死後,夫君擔心我出事,便是一刻都未同我分開,更別提眼前這個剛認識的李娘子。


    “走吧!”


    看李娘子有些別扭的模樣,夫君便是跟在了我們身後。


    李娘子拉著我的手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氣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


    聽到這話,恐是李娘子的夫君不是個體己的人,旁人的家事我也不好摻和,便是笑了笑。


    “從前,我相公何等風光……”說到這兒,她鼻子抽了抽。


    由著這一路上,都是李娘子在說話,原來李娘子的夫君曾是戶部侍郎,聽她說這倒是個好差使,油水足的很,許多人擠破腦袋也想來戶部,可有時候沒缺也隻能作罷。


    李娘子的相公是個老實人,每日勤勤懇懇,可就是不會來事,由此旁人誣陷他受賄,就把他的官給擼了下來,且抄了家,又將他們夫婦趕出京城。


    一無所有的夫婦二人迴到李娘子的娘家,可娘家卻不願意收留二人,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便將他們趕走。


    不過,李娘子的哥哥偷偷給了他們一百兩銀子,他們本想做做買賣,開個酒館,可卻不善經營倒閉,最後帶著剩下的一點點銀子來到這兒買了房契、地契。


    越說越傷心之際,李娘子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我隻能將肩膀借給她依靠。


    對此,我無感同身受,畢竟我從未經曆過有錢人的日子,所以也不覺現在的日子哪裏苦,反而覺得自在,且李娘子一家都還在一起,這不也是幸福嗎?


    李娘子家的路著實是偏僻,七拐八拐的走了好幾裏路才是到了她的家門。


    想來才剛李娘子也是如此到我家時,我自然是感激,相比之下,更覺李娘子的相公實在不是個知冷知熱的男人。


    “妹妹,在這兒等下啊。”


    李娘子說著便自己進了院落中,我有些納悶這是為什麽?


    透過門縫,我看到房中的油燈忽明忽暗,恐怕是李娘子的相公在房中實在不便。


    不一會兒,李娘子拿著個一個小麻布袋出來,遞給我:“妹妹,這些夠不?”


    接過沉甸甸的米袋,我道:“太多了,這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事兒。”李娘子笑道。


    “等下!”我從著腰間掏出銅子兒正要遞過去,可李娘子卻是說什麽都不要。


    她笑道:“咱們就是處的這個情分,妹妹千萬別客氣,不然可就生分了。”


    說罷,看了眼夫君,便道:“既然有何公子在,我就不送貴夫人了。”


    等著我和夫君迴到家時,這月亮已是爬到了天空是正中間。


    此時徐老伯已是不哭了,而是在著門口不住的飄來飄去,我想,若是有人能看到他這樣,是會嚇死的……


    “你們怎麽這麽晚迴來!”


    徐老伯不滿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們借故又跑了。”


    “還能跑哪兒?”我道,“可沒有銀子跟你到處鬧。”


    “這還差不多!”徐老伯嘟囔道。


    他現在是越看夫君越不順眼,對著夫君叫道:“還不快去做飯,不知道小秋兒餓了?”


    夫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是進了房中,接著就傳來鍋碗瓢盆叮當響的聲音。


    我正要跟了夫君,卻被徐老伯一把拽住,滿臉委屈的道:“小秋兒……”


    “怎麽了?心情還是不好?”我問道。


    徐老伯委屈的點了點頭:“你相公太敷衍了,老朽已經沒了尊嚴,老朽竟然是住在廁所的鬼……”


    “行啦!”我一把推開他要湊過來的身體,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有睡外麵的呢,老伯看看喜歡哪樣的?”


    “睡外麵也比茅房好!”徐老伯叫道。


    “行!那我明兒就幫你把它拆了!”


    “別啊,秋兒,我發現了,最毒不過婦人心!”


    雖才不過兩日,可再次吃到夫君做的飯菜,頓時心滿意足,這兩的吃魚吃的,感覺自己都要變成小魚兒遊走了。


    徐老伯好像還在生我們的氣,叫他過來“吃”飯,他也不來,不過,這一晚上,我們可是過得格外清淨……


    本以為能睡個自然醒,一聲破鑼似的叫聲又是將我們吵醒,我有些懷疑,我們是不是與這彭陽村相克,睡個好覺這麽難嗎?


    第柒風章鬼也是有脾氣的


    “這誰家蓋的倉房!給老娘出來!”


    這聲一聽就是王寡婦的,昨日她剛來吵完,今日怎麽又來?


    我與夫君皆是帶著一股怨念來從房中出來,這一打眼就從柵欄處望見對麵的王寡婦,此時她正在院子外跳著腳的罵呢。


    真是無事生非,我從著地上隨便拾起一顆石子直接扔了向王寡婦扔了過去,罵道:“你個潑婦,這大清早的作什麽?”


    那石子正中王寡婦的腦門,一下砸出一個紅點,連著皮也沒破,可她一看打中了她,便更是叫道:“你這刻薄的母王八!”


    說著從地上拾起一把子的石子朝我扔過來,王寡婦這彪悍的戰鬥能力使我頃刻間自愧不如,麵對如暴風雨般砸過來的石子,我忙是向後躲去。


    夫君一把將我拉在身後,無數的石子便立刻砸到他的身上。


    敢打到我夫君?我的脾氣立馬就上來了,不甘示弱的從著地上抓起兩把塵土,朝著她揚了過去。


    見我發了狠,王寡婦立刻邊跑邊喊道:“殺人啦,何家娘子殺人了!”


    夫君將我攔下,眉毛一挑:“這潑婦不治不行,娘子你躲遠點。”


    說著夫君便氣勢洶洶的推開院門,走到王寡婦跟前。


    王寡婦見夫君唬著一張臉,又瞪圓了一雙眼睛,頓時慫了起來,可輸人不輸陣,她雖是步步後退,可嘴上卻硬的很:“怎麽?何九辰你還想打女人?”


    “你是女人?”


    夫君說著,揪住王寡婦的衣領,別看王寡婦身寬體胖,可夫君畢竟是男子,有著一把子力氣,硬生生的將她拖了迴去,讓王寡婦哪兒來的迴哪兒去。


    這一下子,王寡婦渾身上下蹭的都是土,那身看起來用新布料做的衣裳也被地下的石子磨破了。


    看王寡婦那樣,心疼齜牙咧嘴,眼見著夫君轉身走了,她忙是關上院門,迴到了自己的地上,王寡婦在著自家的院落裏開始叫道:“何九辰你個兔崽子,還會打女人!”


    邊說邊是指著徐老伯那新蓋的房子道:“這倉房蓋這兒可是擋我家陽光,你們得給我拆了!不然我光腳的可不怕穿鞋的!”


    “王寡婦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這房子擋什麽陽光?擋夕陽曬進你家?”


    我氣不過也是喊了兩嗓子,這惡人不罵她,她還得寸進尺。


    縱然打起來,我與夫君也絕不會落了下風,這王寡婦還想用撒潑這招真是可笑,當真以為我們不敢打她?以怨報怨,是你先招惹我的!


    “縮在自個兒家裏罵算什麽?不如出來!”我便上前猛敲王寡婦的院門道,“你不出來,我可當你是烏龜,嚇得縮在殼裏不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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