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聲音裹挾著自己的名字,顧離一愣,但很快的,原本錯愕的神色化為了苦笑。


    “我是該稱你大將軍呢,還是小甫呢?亦或者說——逍遙王!”


    “顧離,你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各有命,你的軌跡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李承德並沒有接話,反而說著些奇怪的話,似乎是在提醒。


    “人各有命,你也知道人各有命!”


    聽到這四個字,顧離的神色突然猙獰起來,周身內力湧動,氣勢如虹,在這雨夜之中宛若長虹。


    “所以我就該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父老族人盡數被屠嗎?”


    看著顧離變得猙獰的臉,李承德一時有些語塞,似乎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變故嗎?


    “當初讓你去潛入大漠,沒想到你搖身一變成了西涼國小公主的師傅,父皇囚禁你顧家族人自然有所疑慮,更何況,你不該對她產生好感的。”


    她是誰,兩人自然都知道。


    西涼,這個生在王庭的女子,沒有絲毫屬於權勢的影子,純淨的像是草原的天空。


    顧離本是李承德前身的門客,魏皇為了削弱西涼盟國的實力,便派出顧離換了身份在西域潛伏,偶然間竟然和外出嬉鬧的西涼結識。


    西涼王見顧離年長有本事,便讓顧離做了西涼的師傅。


    顧離最厲害的是劍法,但是西涼不喜歡舞劍,隻顧著玩鬧,纏著顧離講故事,讓顧離給她做叫花雞吃。


    因為任務的原因,顧離倒也了的如此,此次前來隻需要博得信任即可,屆時李承德前來他的任務便完成了一大半。


    李承德化身小甫,是富商之子,運輸向西涼各部落的中原之物,盡數都由小甫家族掌控,若是能夠聯姻自然有好處。


    可是西涼又如何會喜歡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呢?


    顧離在西域一呆就是三年,第四年的時候化身小甫的李承德出現了,漸漸地顧離也就消失在了西涼的視野中。


    西涼不止一次的問:“師傅他去哪了?”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小甫的答案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迴到長安的顧離發現自己顧家的族人盡然被盡數關押,可笑的是,罪名竟然是叛國罪。


    顧離任務還沒有完成的時候竟然迴來了,這件事李承德知道,但是李承德不知道的是,魏皇的心竟然會那麽狠。


    為了防止出現紕漏,整個顧家沒留下一個活口,唯獨顧離逃了出來。


    盡管逃了出來,卻也身受重傷。


    顧離不顧自己重傷,隻身前往西域,想要將真相告訴西涼。縱然是完好狀態之下的八品高手,也抵不過千軍萬馬,更何況是重傷的他,又如何闖得過諸多守備森嚴的關卡。


    等他闖到蕭關的時候,全城戒備,隻能進,不能出。


    不得一直下,顧離隻好調養,想要緩和狀態再衝一次,他絕對不想讓這背信棄義的魏皇完成他的陰謀。


    他更不想讓那個眼裏充滿了星河的姑娘眸子從此變得暗淡。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趕得上。


    等他到達西戎王庭的時候,早已戰火四起。


    等找到西涼的時候,西涼完全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麽會在她和小甫定下終身這一刻發生這樣的事情。


    大魏的兵卒聯合了末胡的鐵騎,用陰謀軌跡坑殺了西戎的兒郎。


    等小甫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戰袍,騎著戰馬出現在了領軍位置。


    “小甫他怎麽會?”


    “傻丫頭,你還不明白嗎,他壓根就不是什麽小甫,他是魏國的太子李承德,這本就是個陰謀。”


    看著鐵騎踐踏而來,顧離護著早已經呆住、不能動彈的西涼,搶過一匹馬來,飛速逃離。


    趴在馬背上的西涼,隻能看著原本歌舞喜樂的廷帳化為火海,充斥著刀兵殺戮,最挺愛自己的外公的頭顱被生生斬落,她還能看到外公最後的口型。


    “快逃!”


    可是終歸,他們沒能逃得過,沒多久兩人就被追上,就在副將詢問要不要斬殺兩人的時候,李承德搖了搖頭,他放了顧離,雖然不知道顧離為什麽要最終改變計劃,但是這份功勞裏有顧離一份。


    他應該迴去,帶著榮光接受族人的慶賀。


    李承德那裏知道,早就已經沒有顧家了。


    想到這裏,李承德有些愧疚。


    不免又想起這個世界的殘酷,帝王權術,鮮血鋪就。


    “李承德,你若當真是小甫該多好!”


    說罷,顧離手中長劍揮舞著,就朝著李承德攻殺過來。


    “我將自己一聲劍法,盡數傾囊相授,我今日倒要看看這些年,你長進了沒有!”


    怒吼震震,顧離手中的長劍也愈發的犀利。


    李承德隨手凝出一把長劍,劍勢與顧離一般無二,兩人就此拚鬥起來。


    就在兩人交戰之時,誰也不知道此時的承天門之上,有兩人正在注視著李承德與顧劍。


    “沒想到顧家的餘孽竟然會出現在長安城,皇上還是要小心為妙啊!”


    “有你在我擔心什麽?不過沒想到德兒的劍法又有長進啊。”


    “哼,放著葉家一流劍法不用,非要和顧離用同樣三流的顧家劍法,當真是愚昧!”


    顯然,這人對於此時兩人的比鬥頗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


    “天魁,兩人都沒有絲毫殺心,純粹是念舊罷了,不過這顧家餘孽留著始終是個問題,也該除掉了。”


    再看李承德兩人,劍意充盈,氣勢如虹,原本就並無什麽氣勢的秋雨,此時更是難以靠近兩人周身。


    “哢!”


    一聲脆響傳來,隨著數次碰撞之下,李承德手中的長劍卻是突然斷裂了開來。


    “終歸是隨手凝聚的凡物,難比對方手中的神兵啊!”


    李承德隨後閃身拉開距離,輕輕地說了句:“我輸了!”


    顧離死死地盯著李承德,似乎下一刻就要衝上去一般。


    數息時間而過,顧離卻是將手中長劍一甩,瞬息又插入劍鞘之中。


    一言不發,轉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李承德皺著眉苦笑著嘟囔了一句:“倘若我真是小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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