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本宮沒說錯,之前趙氏不是偷偷進宮了兩次嗎?想必在謀害王美人這件事情上,也有趙氏的參與吧,那這關乎的可就不僅僅是你自己了,還有整個姚家。”


    宋小棉徐徐道來,卻是讓姚青青渾身一震,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最後咬牙切齒:“宋小棉,你究竟想怎麽樣?”


    宋小棉緩緩逼近了姚青青,一字一頓:“本宮要按規矩辦事,株連九族!”


    姚青青差點兒沒站穩,身子踉蹌了,後退了兩步,才在丫鬟的攙扶之下,勉強站住了腳跟,伸手指著宋小棉,渾身直哆嗦:“你……你個惡毒的女人……”


    “惡毒?”宋小棉冷笑,“同你相比,本宮已經夠善良了。”


    的確,王美人所中之毒,便是姚青青下的,是她同自己的母親趙氏聯手,一同給王美人下毒,目的就是要置宋小棉於死地,以此事給宋小棉重創,讓她的皇後之位不保。


    可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宋小棉竟然命人查出了王美人所中之毒,並且將懷疑目標轉嫁到了自己的頭上,還聲稱有證據。


    這讓姚青青心裏十分沒底,鑒於宋小棉之前做事的雷厲風行,以及說到做到,姚青青拿捏不準當下宋小棉所講是真是假,最讓姚青青覺得氣憤的是,自己心裏很大一部分是偏向於相信宋小棉所言的。


    這就讓她的心虛和不安,更加重了幾分,也更加不敢在此地久留,目光在望向宋小棉的時候,躲閃之意更甚。


    雖然她極力掩飾自己的慌張,可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想掩飾什麽,反而越弄巧成拙,讓事情往背離自己的一方麵發展。


    宋小棉不想久留,一方麵,她敲打了姚青青,留的越久,反而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籌碼——本身沒有證據,另一方麵,她不能讓王美人屍體存留太久。


    存留的越久,給後宮非議的機會便越多,她已然命人去告知給王美人的父母,欲要讓其父母進宮,見王美人最後一麵,並且一同商量後期喪事的辦理。


    宋小棉舉步進了簾夢居,留下姚青青在簾夢居之外,看著宋小棉的背影,心中憤恨難耐,咬牙切齒:“宋小棉,看你動作快,還是我的動作快!”


    她要趕在宋小棉對姚家動手之前,便對宋小棉下手,絕對不給她還手的機會。


    許攸卻是比姚青青想的更深了一層:“娘娘,您難道就不覺得,皇後娘娘實則是在詐您嗎?”


    姚青青好像當頭棒喝:“是嗎?”可是宋小棉說的好像確有其事一樣,由不得姚青青不相信,實則,是因為她太過心虛,才會被稍稍敲打,便亂了陣腳。


    許攸實則也拿不準主意,她隻是唯恐主子因此而行動,會中了宋小棉的激將和計謀。


    “奴婢總是覺得,皇後娘娘並非當真有什麽證據,何況,娘娘做的那般隱秘,怎麽可能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許攸一番話,讓姚青青頓時驚醒,對呀,她自信做的足夠隱秘,何況是母親同自己一起,姚青青不相信自己,難不成還不相信母親的手段嗎?


    這樣一想,她心裏又有些底氣了。


    “可是,為什麽皇後娘娘不對其他娘娘敲打,反而執著於對貴妃您呢?”


    這個許攸,一方麵怕主子落入陰謀,一方麵又擔心宋小棉當真有證據,模棱兩可的話,讓姚青青的心情,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很是不得勁。


    姚青青終於還是忍不住,對許攸壓低聲音嗬斥:“什麽都不知道,就不瞎分析了,馬上想辦法,本宮要出宮。”她要去同母親商議,究竟如何應對眼前狀況。


    不管宋小棉是否當真掌握了證據,她都必須趕在宋小棉動手之前有所行動。


    許攸不敢耽擱,忙去派人通知了姚府的趙氏。


    趙氏聞言,同樣大驚失色,想要進宮,卻是被前來送信兒的人製止:“貴妃娘娘說她會出宮,宮中人多眼雜,若是說了什麽,被抓住把柄和當場,反倒是無法解釋清楚了。”


    趙氏一聽,忙點頭,也對,要不是因為之前她進宮,異常出宮,想來宋小棉也不會注意到姚青青的身上,現在想起來,趙氏一個勁兒的後悔,再謹慎一些就好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隻要她和姚青青能夠想出應對之法,再拖延一些時日,定然能夠讓宋小棉從掌權之位上下來的。畢竟,朝中官員可都不是吃素的,後宮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難免不會驚動朝局,那些不臣服宋小棉的臣子,更有機會反對宋小棉掌權了。


    趙氏和姚青青想的很好,一旦宋小棉無法掌權,朝中又不能由大臣來掌權,下一個掌權之人,隻能是姚青青。


    然而,她們忽視了一點,那就是朝中虎視眈眈密謀權位之人。有他們在,哪裏能夠輪到姚青青?


    何況,沒有皇命,姚青青即便有心坐擁朝政,群臣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宋小棉有皇命在身,群臣依舊難以臣服,姚青青憑什麽?憑借她的家族背景,姚家的確對於江山穩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相比皇命,卻顯得微不足道,很明顯,趙氏也把這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不過,她們有一點想對了,那就是群臣,準確來講是欲要篡權的臣子,定然會利用這個機會,讓宋小棉褪去朝權。


    姚青青出宮去了姚家,宋小棉很快得知了消息,命暗衛好生監督,她在接待了王美人的父母之後,便會趕去姚家,看一場好戲。


    王美人的父母得知女兒死了,火急火燎的進了宮,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尤其是王大人,看到宋小棉的第一眼,連行禮都來不及,上前第一句話就是:“皇後娘娘,您不是已經把她給治好了嗎?怎麽會中毒而死,怎麽會?”


    王夫人更是僵硬著一張臉,想笑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隻是愣愣地望著宋小棉,眼睛裏滿是期待:“皇後娘娘,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不是真的!”


    收到這樣的消息,當父母的,自然不敢相信,明明之前王美人還派人給家裏抱了平安,怎麽才短短的幾日,竟是人都沒了?


    宋小棉麵對兩位長輩,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如今她也算是為人母親,心越發的柔軟了幾分,牽掛相比之前也更深沉了幾分,所以對於王美人的父母,她是有一點點的感觸和理解的。


    人,最難的是感同身受,如今她感受到了,可麵對這樣的場景,卻也是更加的難受了。


    那個“是”字,如鯁在喉,怎麽也開不了口。


    她看看王夫人的眼睛已經紅腫不堪,可見在來的路上,王夫人哭了很久,而王大人望向宋小棉的眼神之中,除了期待,更多的是驚恐不安。


    兩位老人明明心裏都已經知道了事實,宋小棉身為皇後,怎麽可能同他們拿人命調侃?


    即便如此,他們仍舊不願相信,自己的女兒大好的年紀,還未得到皇上的寵幸,才僅僅是一個美人,沒有任何晉升和作為,就這樣沒了。


    潛意識裏,他們是無法,也是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們問出宋小棉這番話,無非是想要宋小棉給他們一些安慰罷了,或許,也是因此想要減輕一些壓積在心頭的哀傷和沉痛。


    畢竟兩人從沒經曆過生死離別,此番真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壓根兒不知道如何應對。


    王大人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如今一切落空,兩人連死的心都有了。


    雖然每一個把女兒送進宮中的父親,一開始打的如意算盤,便是能夠利用女兒,穩固自己在朝中的位置,提升自己的品階,可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但凡發生意外,都很揪心。


    當然,除了宋百川這種冷漠,冷血,把權勢看著比親情要重得多的人。


    王大人至少沒有被權勢蒙蔽了雙眼,即便有私心,可終究還是以女兒為重,如若不然,當初王美人中毒不醒的時候,王大人也不會那般的揪心,並且在宋小棉將王美人救醒之後,那般對宋小棉千萬謝,不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私下,都深刻表達了對宋小棉的感激。


    對一個人有情感,不論親情,還是其他的感情,眼神都是騙不了人的,裝出來的深情厚意,總歸是經不起考驗的,也總會有露餡的時候。


    也正是因為王大人和王夫人對王美人這般在意,和捧在手心兒裏,所以宋小棉越發不知如何安慰,如何迴答。


    肯定的迴答太過殘酷,否定又太過虛假,宋小棉第一次發現,安慰人竟是這麽一個艱難的活。


    “王美人當真死了。”


    宋小棉實話實說。


    王大人和王夫人麵如死灰,紛紛踉蹌,若非互相攙扶,隻怕早就癱倒在地。


    父母那種強撐著悲痛,還要表現出顧全體麵和禮節的模樣,讓宋小棉看著十分心疼,她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自己有一對這樣的父母就好了。


    隨即,她急忙強迫自己迴過神兒,現在哪裏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相比王美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至少,她還安然無恙的活著,並且肚子裏有的新的生命,而王美人,美人逝去,一切就都沒了。


    “王夫人,逝者如斯,兩位節哀順變,本宮一定竭盡所能,給她一個隆重的喪葬儀式,絕對不會辱沒她身為皇室之人的身份。”宋小棉盡量給全了王美人體麵。


    王夫人卻無力的擺了擺手,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幾度哽咽,說不出話,好半晌,才終於嘶啞的聲音,開口道:“多謝娘娘,她隻是區區一個美人,沒有必要大張旗鼓,何況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臣妾隻懇求,娘娘能夠為王美人做主,找出兇手,嚴懲不貸!”


    王大人更是咬牙切齒:“這後宮中人都是什麽心狠歹毒之人,我女兒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遭遇如此不幸?”


    他充滿仇恨的目光,忽然之間望向宋小棉。


    宋小棉心中一頓,心想,糟了,王大人這是將仇恨轉嫁到自己身上,果不其然,王大人突然上前兩步,逼近宋小棉。


    青梅,青嵐見狀,立刻擋在宋小棉麵前,青梅開口,對王大人警告:“王大人,請您自重。”


    王大人冷哼,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宋小棉,滿身都是銳氣:“自重?自重的不該是微臣,而是另有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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