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的聲音淡淡的,看似漫不經心,可是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冷劍,讓宋錦措手不及。


    “莫非,你希望聽到傳言,說你和國師舊情複燃?還是說,”宋小棉將目光轉向沈洛凡,“國師有意想要重新同宋錦成親?如此,她腹中的孩子便也有了歸宿,直接成為國師的孩子,也未嚐不可。想來,這大概是最折中的辦法,既不會成為皇室的醜聞,也不會連累宋家,宋將軍,你說呢?”


    到最後的時候,宋小棉突然話鋒一轉,淩厲的目光望向了宋百川,宋百川沒想到,宋小棉竟是想得這麽深,說的還句句有道理。


    如果宋錦同沈洛凡單獨在一起,傳言便會必不可少,無論對宋錦還是沈洛凡,都極為不利。


    別到時候合作不成,反而為了避嫌,還使得兩家越來越疏遠,這可不是宋百川想要的結果。


    於是,宋百川假裝責怪宋錦:“聽皇後娘娘的話,你先迴房吧,我送國師大人離開。”


    這一次,宋百川幹脆不征求沈洛凡的意見,直接下了逐客令。若是他送,那他一定是別有用心,卻由不得宋家之人以及宋小棉對他的動機有所質疑。


    沈洛凡淡淡的看了眼宋小棉,十分意味深長,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對宋小棉說了一句:“如果娘娘那般在意臣和其他的女子在一起,倒不如應了微臣的請求。”


    宋百川自然不知道沈洛凡所說的請求指的是什麽,可宋小棉卻臉色一變,這個沈洛凡,直到現在都還未死心,居然還認為自己對他有所留戀,借著宋錦來刺激自己,隻是可惜,郎有意,妾無情,宋小棉認清了沈洛凡的麵目,又怎麽還會給他機會?


    欲要到宋府門口,宋百川看了看周圍,見無人宋小棉的人,拉著沈洛凡進了一處隱蔽之地。


    沈洛凡臉上一直都帶著好笑的神色,對於宋百川的舉動絲毫不意外。


    見沈洛凡這樣,宋百川有些不好意思道:“國師啊,咱們之前也算是親家,半個家人了,有些話呢,我就不瞞你了。你也看出來了,我們和皇後娘娘的關係並不好,可謂是水火不容。之前咱們不是欲要聯手鏟除皇上嗎?那現在,是不是可以重新……”


    沈洛凡隻是一直盯著宋百川,並不搭話,他非要讓宋百川自己說出來所謂的言外之意。


    宋百川見沈洛凡並不捧場,臉上閃過尷尬之色,沒辦法,隻能夠自己開口:“你看,咱們是不是可以重新聯手,對付皇上?現在皇上禦駕親征,想要篡權,簡直是易如反掌,這是個大好的機會啊,國師難不成甘心錯過?”


    沈洛凡微微皺眉:“這倒是個難題。”


    宋百川忙道:“不難不難,之前能合作,現在同樣也可以,國師,你再好好的考慮考慮。”


    見沈洛凡遲疑,宋百川想了想,幹脆說道:“隻要你同意,我即刻便將宋錦許配給你,至於她肚子裏的孩子,你想要便要,不想要的話,我們宋家撫養,如何?”


    宋百川這番話,將沈洛凡逗笑了,宋百川也跟著賠笑,本以為有戲,卻見宋百川忽然之間收斂了笑意,一臉嚴肅,聲音也十分僵硬:“原來在宋將軍的眼裏,我就是一個接盤的人是嗎?你覺得和其他男人睡過的女人,我沈洛凡還會要嗎?”


    宋百川聞言,神色一凜,沈洛凡說的話他當然不樂意,可是人家說的也並非不是事實,換做是宋百川,他同樣不會去娶一個不知道被幾個男人睡過的女人。


    之前沈洛凡會娶,是因為他必須同宋府聯手,才有足夠的把握去篡權,並且那個時候宋錦在外人眼裏,還是一個未出嫁,未開過苞的黃花大閨女,娶了她,沈洛凡的名聲不會受損。


    但現在不同,宋錦已經出嫁過兩次,第三次偏偏又要嫁給第一次嫁的人,這在京城中一旦傳開,沈洛凡的威名必然會一落千丈,成為眾人的笑柄。


    現在沈洛凡有了足夠的資本去篡權,除了爭取一些朝堂上大臣的擁護和支持之外,走一些政治的渠道,減少一些阻力之外,倒是沒有必要去爭取什麽兵力了。


    宋百川最為拿得出手的,不過是他旗下的兵馬,他如此著急的同沈洛凡聯盟,想來是因為找不到更好的結盟同伴了吧。


    既然是他有求於沈洛凡,那講條件的,自然是沈洛凡,宋百川沒有還價的餘地。


    隻是宋百川白給的這個條件,卻不是沈洛凡想要的,他更加看不上對宋小棉一向都充滿敵意的宋錦。


    曾經是曾經,現在是現在,人的利益都是變化的。


    “那……國師有什麽條件,都可以提出來,還是好商量的嘛。”宋百川如今需要沈洛凡的聯盟,自然需放低身段,連宋錦都能夠犧牲,還有什麽條件是不能講的?


    沈洛凡一副極為認真的樣子,想了想:“這樣吧,據我所知,宋將軍拉攏了不少朝臣,不如,改日可以將他們介紹給我認識,促進一下感情。”


    沈洛凡似笑非笑的看著宋百川,他沒有明說,卻也知道宋百川聽的出來自己的弦外之意,他原本就沒打算掩飾自己的野心,想來,一個沒有野心之人,宋百川也不會選擇與之合作吧。


    沒有野心之人,便不會選擇幫派,因為他們怕惹禍上身。


    可是沈洛凡所謂的介紹,不過是想要通過宋百川,拉攏勢力,說白了就是利用宋百川。


    宋百川遲疑了,沈洛凡倒是也沒和他磨嘰:“宋將軍不防好好的考慮一下,有決定了告訴我,先告辭了。”


    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宋百川想要利用人家沈洛凡,為什麽沈洛凡就不能利用宋百川呢?沈洛凡這利用的暗示簡直不要太明顯。


    宋百川看著沈洛凡的身影隱沒在府門外,恨恨道:“擺明了是趁火打劫,缺了你,難道本將軍就辦不成?不,照樣能夠辦得成。”


    返身便往前廳走。


    接下來,便是宋府和宋小棉之間的恩怨了,他倒是要看看,宋小棉現在身懷有孕,又如何施展她從前那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功夫和品性,讓宋家人遭受折磨!


    宋百川有絕對的把握,這次不會讓宋小棉活著迴宮,這樣一個很好的篡奪權勢的機會,隻要宋家能夠將宋小棉牢牢的掌握在手裏,遼國的權勢何愁不落在他的身上?


    宋百川想要的,並非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他想要所有人都跪倒在他的腳下,聽任他的差遣!


    那種至尊榮耀的感覺,是宋百川極為向往,憧憬和享受的。


    返迴大廳之內,宋小棉已經端坐在首位,雲氏坐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大廳之內的氛圍顯得甚是尷尬。


    明明是家人,可卻不如陌生人,宋錦起初迴了房間,可是她不甘心。


    宋小棉在宴會上那般對待自己,她一定要親眼看著宋小棉被宋百川折磨,所以,繞了一圈,她又迴到大廳。


    如此,一家人便聚齊了。


    上了茶,宋小棉快速驗了毒,才勉強喝了一口。


    現在沒有外人在,宋錦說話便無所顧忌,曾經那種譏諷的語氣又蹦了出來:“娘娘的疑心還真是重,怎麽,怕娘家人給你下毒?”


    現在的宋錦,和之前在宴會上那唯唯諾諾,甘心承認過錯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饒是顧南川死了,宋錦也依舊不長記性,還是這麽的自負自大,囂張跋扈。


    宋小棉替顧南川感到悲哀,怎麽會看上這樣一個心狠手辣,完全不顧念情義的女人?


    宋小棉淡淡的瞥了一眼宋錦,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裏。


    “本宮自懷孕開始,便一直如此,無論在宮中還是在宮外。宋錦對本宮的做法有異議嗎?”


    宋錦十分氣憤:“眾臣都已經走了,既然迴到家中,你不稱唿我為大姐,進了宮,連長尊禮儀都忘了!”


    宋錦分明就是趁機挖苦宋小棉,偏偏還拿什麽禮節說事兒。


    青嵐在一旁,隨即厲聲嗬斥:“大膽,娘娘豈是你隨意責怪埋怨的,饒氏家宴,娘娘終歸是娘娘,宋大小姐好歹也是進過宮的人,怎麽,出了宮竟連這點禮節都不知道?”


    “你……”


    宋錦哪裏敢反駁,隻能暗自生悶氣,往肚子裏咽,充滿怒火的目光望向宋小棉,心有不甘。


    青嵐是林墨然身邊的貼身侍女,即便是下人,可一般的妃嬪見到她都要禮讓三分,何況現在宋錦無名無份,更惹不起青嵐。


    雲氏也深深的記恨宋小棉在宴會之上對她的責怪,她是不清楚青嵐的地位的,所以見區區一個宮女都敢嗬斥自己的女兒,何況自己的女兒還懷著龍嗣,這宮裏的宮女也太大膽了!


    雲氏不由得發火,宋小棉罵不得,她身邊的宮女總能夠罵得吧。


    “大膽的那是你!區區一個奴婢,竟是敢這樣同宋家大小姐說話,再怎麽說,她肚子裏懷的也是皇上的孩子,即便她被廢了,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將來的皇子,她是皇子的母親,豈容你在這胡言亂語,尊卑不分!”


    雲氏看似在嗬斥青嵐,可她話語中表達的怒氣,卻是衝這宋小棉發泄的。


    她說完還不算,還將目光投向宋百川:“老爺,這種賤婢,真應該好好管管,宮中選拔下人的時候,都這麽沒眼嗎?”


    宋百川是知道青嵐的地位的,所以他一個勁兒的對雲氏使眼色,雲氏早就氣急敗壞了,哪裏還顧得上去領會宋百川所傳達的意願。


    她隻是奇怪,老爺為什麽還不開口幫著她們說話,


    “老爺,您倒是說說看呀,這樣的賤婢,是不是該罰?一點規矩都不懂!”


    宋百川沒開口,宋小棉卻開口了:“賤婢?雲氏,青嵐可是皇上身邊的貼身侍女,一等宮女,就連後宮之中的妃嬪以及宋公公,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你算哪根蔥,又有什麽資格在這侮辱皇上的貼身侍女!”


    宋小棉說的很慢,一字一頓間,卻都好似針一樣的紮進了雲氏的心裏。


    雲氏目瞪口呆,她沒想到,宋小棉身邊隨便一個丫頭,竟是有這麽大的來頭,自己還罵得人家狗血淋頭,這可如何是好?


    可雲氏立馬又淡定了,現在所有斌客都已經走了,接下來便是宋家和宋小棉之間的仇怨,也是該算賬的時候了,他們之前密謀的那些理應用上,反正都已經打算害了宋小棉,這會兒即便得罪了皇上身邊的侍女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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