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然微微點頭:“來人,將王太醫叫來,朕有話問他。”


    宋錦忍不住暗暗握緊了拳頭,心裏默默祈禱,但願王太醫不會和她所說有出入,否則,她此番計謀便又要失敗了。


    計劃實施的匆忙,也是因為宋錦一時興起,氣不過,衝動之下做的決定,要陷害宋小棉,故此也就沒來得及和王太醫串通好,現在林墨然要將王太醫叫來,宋錦著實捏了一把冷汗。


    王太醫被叫來,向林墨然和宋錦行了禮,便聽林墨然開口問道:“皇後現在身體如何?”


    王太醫心裏覺得很是納悶兒啊,皇上和皇後不是鬧了別扭嗎?怎麽現在皇上反倒是關心起皇後的身體來了?哦,大概是因為皇後懷了皇上的孩子,皇上特別關照。


    王太醫並不知道宋錦所懷的並非是林墨然的孩子,再怎麽說,他也是一個下人,宋錦自然不會將自己私通的事情告知給一個下人。


    所以,王太醫一直以為宋錦懷了皇上的孩子,並且還將這個好消息,告知給了宋百川,讓宋家人高興了好久,都以為宋錦終於熬出頭了。


    可是緊接著,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林墨然即便在宋錦懷有了龍嗣之後,還是禁了她的足,著實讓眾人想不明白。


    同是懷有龍嗣之人,為何皇後和皇貴妃待遇差別如此之大?


    雲氏有心想要讓宋百川在皇上麵前給宋錦說說好話,可宋百川知道,之前因為宋錦禁足的事情,皇上已經算是網開一麵了,若是宋家此番依舊不知好歹的自恃親家的身份去求情,皇上定然會對宋家有意見,並且也對宋錦越發不喜。


    什麽事情都找娘家人來給開脫,一點兒母儀天下的姿態都沒有,又怎麽能夠擔得起這個皇後的頭銜呢?


    故此,這一次宋錦被禁足,宋家並未出麵求情。


    雲氏倒是想要埋怨宋百川,可宋百川將她說服,她也沒有理由再讓宋百川出麵了。很多事情,宋錦需要學著自己麵對,宋家不可能跟著她一輩子的。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宋錦現在的處境越發艱難,並且屢屢自居墳墓。


    王太醫被皇上問話,心思百轉,以為皇上更為關係的是皇後腹中的龍嗣,忙迴答道:“迴皇上的話,皇後和胎兒都十分安康,請皇上放心。”


    “哦?如此說來,期間胎兒並未出現任何異樣?”


    林墨然別有所指地問道。


    王太醫覺得皇上問的話十分蹊蹺,隨即,他便聽到宋錦輕聲咳嗽了兩聲,似是有什麽意願想要傳達。


    王太醫漸漸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偷偷撩眼去看向宋錦,希望宋錦能夠給他點兒提示,以免自己說錯了話。


    可是他剛抬頭,林墨然便冷著聲音道:“朕在問你話,迴答便是。”


    相當於在警告王太醫,不要四處看人眼色。


    宋錦卻是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說道:“皇上,這三虛的毒,王太醫既然已經幫臣妾給驅除了,臣妾和孩子自然無礙。”


    她這番話,分明是說給王太醫聽的,好讓王太醫根據她的話來迴答皇上所問。


    林墨然銳利目光射向宋錦:“朕在問王太醫,皇後向來都不插嘴的,怎麽這次反倒是如此急切?”


    宋錦和王太醫都不由得提心吊膽來,莫非是讓他發覺了什麽?


    “如果朕沒記錯的話,王太醫和皇後幾乎前後腳入宮的吧,聽聞,平日裏,王太醫為皇後大大小小的毛病診治了不少,難怪皇後一有病痛,喜歡找王太醫。”


    林墨然話裏有話,分明是已經知道了什麽,隻是沒有言明罷了。


    宋錦額頭上都冒虛汗了,王太醫倒是表現的相對鎮定。


    “宋將軍曾經有恩於臣,故此在入宮之後,臣才會對皇後多加盡心診治,以報答宋將軍之恩。”


    王太醫大概是察覺出來皇上知道些什麽,所以索性將大麵上的一些事實招認出來,也省的被皇上指責隱瞞,至於他是宋百川的人這件事,並未公之於眾,想來皇上即便是調查,也查不出什麽。


    林墨然並未就王太醫的話說什麽,而是執著於宋錦所懷胎兒的診治上。


    “一般來講,若是懷有身孕之人,誤食了三虛,需怎樣診治和調理?”


    宋錦心裏更是“咯噔”一下,完了,這王太醫要是和自己說的不一致,豈不是落實了自己沒有找王太醫診治的事實?


    王太醫猜測到皇上大概是想要讓比較他和皇後的口供,可是他實在不知道皇後怎麽和皇上說的,所以很是遲疑,希望皇後能夠再給他一些提示。


    “皇上……”


    “你住口!朕問的是王太醫!”


    宋錦打算插嘴,被林墨然打斷,言辭十分激烈而又冰冷決絕,王太醫一聽,心道,這次,自己隻怕難以保皇後了。


    他又怎麽知道皇後是如何迴應皇上的,所以隻能夠按照平常的醫治方法,說道:“三虛毒性強烈,既然已經深入脾髒,對腹中胎兒有所影響,便不能夠按照往常那般,給懷有胎兒的母親用藥,施針,再加以安胎藥的調理即可,隻是日後,一定要杜絕滑胎藥的服用。”


    宋錦鬆了口氣,倒是和她所說的對上了一些。


    “你給皇後開了安胎藥?”林墨然起身,走到了王太醫近前。


    威懾氣勢逼近,王太醫隻覺得周身空氣頓時冰冷了下去,身體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皇威不可小覷,不怒自威果然是真的。


    王太醫並未這麽近的同皇上接觸過,隻因為他從未被皇上急招去給後宮妃嬪看病,他來延禧宮,也都是宋錦趁著皇上不在的時候,這樣才有利於宋錦讓他幫忙傳話給宋百川。


    所以,體會到皇威,對於年輕的王太醫來講,還是第一次。


    “臣……”


    “還沒有,臣妾還沒來得及讓王太醫開安胎藥。”


    宋錦根本就不長記性,饒是林墨然已經明令禁止她開口,可為了能夠圓謊,陷害宋小棉成功,她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比起誣陷之罪,不聽皇上的命令罪責反而小很多。孰輕孰重,宋錦自以為自己拎的很清。


    而她所說的話,也是在給王太醫提醒,謹防兩人說的有出入。


    “對,臣還未來得及開藥。”


    王太醫忙順著宋錦的話說道。


    林墨然冷哼,看樣子並不相信王太醫所言,命令道:“去請柳太醫來。”


    柳太醫是太醫院中最為有威望的太醫,一旦讓他診治,宋錦說謊的事情必定敗露,林墨然倒是要看看,是不是非要揭露事實,宋錦才肯露出本來麵目,到那個時候,汙蔑成了定局,她便是罪上加罪。


    宋錦和王太醫都意識到這一點,看來,無論兩人所說多麽符合和完整,林墨然也認定了宋錦在說謊,並且在汙蔑宋小棉。


    宋錦看著剩下的被下了三虛的飯菜,心裏盤算,隻要自己吃下一口,待柳太醫來的時候,她的口供便不會有什麽差池,至少,皇上不會認定她在說謊,並且會著手調查。


    可是,若是調查出來,宋小棉與此事無關,那她豈不是白白遭罪了?若是一個不留神,當真將腹中的胎兒給流掉了,宋錦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她原本在知道自己懷孕之後,便下定決心將孩子做掉,絕對不留,雖然她很想用這個孩子將皇上給套牢,但是沒有人比皇上更清楚,這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另有其人。


    當時宋錦和顧南川的苟合還未暴露,宋錦不想被林墨然知道她背叛他,所以想要偷偷的做掉,誰料到在整治宋小棉的時候,衝動之下,不得已說出了自己懷了皇上的骨肉,結果卻是讓顧南川了結了性命。


    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宋錦的計劃之內,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她後悔自己當時的衝動,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挽迴了。


    現在,難不成她要為了沒有定數的結局,去賭上自己和顧南川的孩子嗎?


    宋錦猶豫了,遲疑了,準確的說,她是害怕了。


    失去了顧南川已經足夠讓她後悔,若是再失去腹中的孩子,她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夠理智對抗宋小棉,大概會瘋掉吧。


    不管如何,她身邊總該留有一個真正稱得上是家人的親人吧,比如,腹中的這條小生命。


    不敢服下被下了三虛的飯菜,她的計謀便不攻自破,柳太醫稍稍號脈,便得知宋錦身體並無任何異樣,更枉談什麽施針一說,因為王太醫今天一天都在太醫院裏待著,在場那麽多太醫都可以作證。


    柳太醫完成使命,林墨然讓他迴去了。


    他看看王太醫,再看看宋錦,兩人都死死垂著頭,誰都沒說話,王太醫是不敢,宋錦是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


    計謀都已經被看穿了,她再狡辯,隻是徒增皇上對她的厭惡罷了。


    林墨然也沒什麽好和宋錦較真的:“既然事情水落石出,你誣陷皇貴妃一事,朕改日找你算賬,至於你腹中的孩子,你若是不忍心流掉,隻怕這皇後之位,你也坐不久了。”


    宋錦總不能夠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待在皇後之位吧,何況,即便她當真打掉了孩子,她在後宮所犯之事,也足以讓林墨然廢掉她的皇後之位了。


    “王太醫,南方前些日子發水災,正好缺大夫診治疫情,你即刻起身,前往南方,跟隨未返迴的救災隊伍,一同治理災後疫情,不得有片刻耽擱。”


    這下,林墨然又將王太醫給打發走了,這也算是對王太醫的懲罰,可是在王太醫看來,這是皇上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多謝皇上,臣即刻啟程,絕對不會讓皇上失望的。”


    比起宋百川的重視,當然皇上的重視更為重要了,王太醫也是一個為自己前途著想之人,怎麽能夠因為他人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呢。


    所以,皇上在明知他犯了欺君之罪的情況之下,依舊給了他機會,不是看重他又是什麽?


    既然人要知道感恩,宋百川的恩情他報答,皇上的恩情他更是應該報答了。


    對於王太醫的表現,宋錦不想做任何評價,她現在也沒有功夫去理會王太醫做什麽樣的決定,她隻覺得自己沒了籌碼,唯有任憑林墨然的發落。


    人一旦有了軟肋,沒了鬥誌,剩下的,便是聽天由命,饒是她心中再如何的不甘心,可沒了本錢,她又拿什麽和宋小棉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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