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這個時候還咬緊牙關,宋小棉卻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線,她心中的堤壩正在一點點瓦解,很快,宋小棉想要的話,便會從宋錦的口中說出。


    “餘生都已經招了,皇後娘娘,你再如何頑抗和否認都沒用了,我知道是你做的,我不會放過你,我腹中的孩子即便成了亡魂,也同樣不會放過你!”


    宋小棉的聲音帶著沙啞,本就濃重的夜色,黯淡的燭光,加上這帶有恐怖氣息的沙啞之音,越發讓宋錦覺得崩潰。


    有風吹來,燭火忽明忽暗,宋錦想要扶著桌角站起來,走出房間,這個房間,她一刻都不想要多待。


    然而,她的手不知道觸摸到了什麽,竟是一陣溫熱,驚恐之下拿到麵前細看,卻是紅色的液體,嚇得她尖叫出聲,手越發不聽使喚的胡亂揮舞,桌上的茶盞被她打落在地,發出清脆而又致命的“啪”的碎裂之聲。


    宋錦魂兒都被嚇飛了,嘴裏一個勁兒的否認:“不是我,我沒下藥……”


    宋小棉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宋錦,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鬼魅一般的傳來:“皇後娘娘,孩子一直給我托夢,說要找你報仇,你大限將至,孩子要帶你走了……”


    宋錦看著門口的方向,想要前行,結果腳步踉蹌,栽倒在地,雙手胡亂的揮舞,想要揮散開不斷縈繞在耳畔的孩童的聲音,那般驚恐,可看在宋小棉的眼裏,卻是那般的可笑。


    “姨娘,你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要害死我……”


    稚嫩的孩童的聲音是宋小棉模仿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吃驚,竟是能夠模仿這麽像,或者說,是因為宋錦心中有鬼,所以,入耳的聲音即便再怎麽不像,她心中也早已經將之想象成了宋小棉那未出世的孩子的聲音。


    所以說,人心中的心魔是多麽厲害,她能夠在某一時刻成就你,讓你心狠手辣,堅定的對待敵人,也能夠讓你在某一刻,徹底的出賣自身,無法再找尋狠毒時候的自信,變成了徹頭徹底的膽小者。


    忽然,一直尖叫著的宋錦破口大罵,大抵是無法忍受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是,是我毒死的你,那又怎樣,做都做了,我就不怕你來找我,活著的時候你不能夠耐我何,死了你還能掀起什麽風浪!宋小棉,沒了龍嗣,你在皇上心裏什麽都不是,如今你又背叛了皇上,這宮裏,你是待不下去了!”


    宋錦索性認了所有,並且將宋小棉譏諷了一番。


    宋小棉嘴角上揚,卻是露出了得逞的笑。


    屋內燭光漸漸亮堂了許多,小燕將沒點的蠟燭點上,怪異的聲音也消散開來,宋錦定睛看向四周,除了宋小棉,什麽都沒有。


    宋錦反應過來是宋小棉在誆自己,可是經曆過一次震撼和打擊之後,她反而豁出去了。


    “宋小棉,你真夠陰險的!沒錯,餘生是本宮收買的,你腹中的龍嗣也是因為本宮而流掉的,你腹中沒了孩子已經成為成為既定的事實,無法挽迴,現在你自身難保,即便知道真相了,你又能把本宮如何?”


    宋錦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認定了宋小棉不能夠將她怎樣。


    宋小棉笑的卻十分燦爛,一句話都不說,反而讓宋錦心裏覺得越發沒底。


    她覺得奇怪,為什麽明明自己占據了上風,可麵對宋小棉的時候,她竟是一點兒勝利的喜悅都沒有?


    還沒等宋錦琢磨過味兒來,一個氣憤的聲音傳了過來,穿透力極強,整個大廳迴蕩的都是他的聲音,雄厚而又充滿了磁性,可在宋錦聽來,卻有如晴天霹靂。


    “皇後!你好大的膽子,竟是敢對朕的龍嗣下手!”


    宋錦好不容易才剛剛站起,這會兒聽到林墨然的聲音,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又跌倒在地,臉色煞白,麵色驚恐:“皇上……”


    她震驚地看向宋小棉,難怪宋小棉一直都在引誘她說出真相,原來皇上一直在暗中聽兩人的對話,如今,她暗中對宋小棉下手的事件敗露,一時間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皇上。


    “宋小棉,你竟然對本宮使奸計!”都到了這個時候,宋錦仍舊在一味的埋怨宋小棉。


    宋小棉冷冷地看著她,不慌不忙道:“你做了惡事,理應昭告天下,理應受到責罰!”語氣中雖然有對宋錦的厭惡和憎惡,但是卻遠沒有那種要報仇的深惡痛絕,急切以及迫不及待。


    她的這種不緊不慢,甚至於是過於冷淡的狀態,被宋錦解讀為了絕望。


    宋錦以為,宋小棉現在自顧不暇,皇上都要治她的罪了,她又哪裏還有精力去理會丟失龍嗣的仇人?本來也沒機會懲治了。此番將自己的話給套出來,不過是想要在臨死之前掙紮,拖一個人下水罷了。


    可是,宋錦有自信能夠讓皇上饒恕自己,倒是宋小棉,她認定宋小棉活不了了。


    林墨然惡狠狠地盯著宋錦,質問的語氣讓宋錦渾身忍不住顫抖,帝王的權威和震懾力,讓宋錦無法鼓起勇氣探尋任由有關宋小棉“背叛”之後的宣判。


    現在,被責罰的主角成了自己,林墨然那般氣憤和怒不可遏,宋錦若是再提及宋小棉的“背叛”,隻怕會遭受更加嚴厲的訓斥。


    正在宋錦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裏想著該怎麽對林墨然解釋,將之前所講的都翻盤的時候,林墨然漸漸逼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宋錦,眼神中明確帶著厭煩:“你知道暗害龍嗣是什麽罪,你在後宮掀起的風浪還不小嗎?朕三番兩次的給你機會,讓你有改過的機會,可是你呢,一再地踐踏朕的底線,敢殺朕的孩子,宋小棉,你真的是活膩了!”


    林墨然挖苦起宋錦來,一點兒都沒有嘴下留情。


    宋錦驚恐而又震驚地看著林墨然,伸手指向宋小棉,語氣中帶著不甘心和質問:“她呢?她背著你和其他的男人睡在了一起,皇上竟是一點兒也不生氣,也未打算責罰她,為什麽臣妾犯了那麽點人小錯誤,皇上就要責罰臣妾,這不公平!”


    林墨然冷哼,不屑道:“你沒有資格同她談論公平,你犯的是不可饒恕之罪。”


    他鹹鹹淡淡的一句話,便徹底打消了宋錦求饒之心,她在那一瞬間有點兒心灰意冷,原來不管自己做了多少,不管怎麽打壓和踐踏宋小棉在林墨然心中的形象,林墨然也依舊將宋小棉當寶貝一樣的捧在手裏。


    反觀她自己,永遠都是仰視林墨然,多麽淒涼。


    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宋錦忽然仰頭大笑起來,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起來,整個人都晃晃悠悠的,看看宋小棉,又看看林墨然,大聲道:“對,她的孩子是臣妾下藥流掉的,可是她和男人偷情也是事實,孰輕孰重,皇上心裏沒譜兒,後宮妃嬪和朝中百官心裏有譜兒,他們知道該如何裁決,皇上,你不就是想要廢掉臣妾嗎,廢呀,你倒是看看這文武百官誰敢同意!”


    宋錦豁出去了,擠壓了許久的對林墨然的不滿,和對宋小棉的憎恨,都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


    清風苑“熱鬧”了,皇後和皇貴妃打起來了,連皇上也都摻和了進去!


    後宮中這樣傳揚開來,蓮花一直都守在房門之外,眼睜睜看著主子在裏麵失去理智,備受皇上和皇貴妃的欺壓,心裏擔心,卻無能為力。


    突然,蓮花想起了什麽,趁著眾人都不注意她的時候,人往清風苑的門外跑去。


    原來,在林墨然身邊侍衛中,有顧南川安插的眼線,蓮花將宋錦遭受的屈辱和委屈,以及現在處境的危險,都告知給了那個侍衛,讓侍衛想辦法將消息傳出去,好讓顧南川能夠來助宋錦脫離險境。


    現在看來,除了顧南川,沒人能夠幫得到主子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宋錦身邊這些男子當中,唯有顧南川對她執著而又用心,蓮花是看在眼裏的,隻是可惜,顧南川隻是一個王爺,若他是新皇,主子定然會和他在一起的。


    蓮花也是一個認得清楚局麵的人,當下,即便是宋將軍來了,也未必能夠保得住主子,主子那犯的可是殺人的罪名啊。未出世的龍嗣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生命。


    單看皇上那憤怒而又對主子不屑的樣子,蓮花就心驚膽戰,唯恐主子今日就此殞命在清風苑。這個想法一點兒都不誇張,古往今來,但凡皇上不悅,砍誰的頭那都是分分鍾的事兒。


    侍衛不敢含糊,他也心知事態嚴重,忙出宮去給顧南川報信兒。


    瑞王府內,顧南川才剛要吃晚飯,聽到宮中來人,心中隱隱覺得不安,隱秘地見了來人,得知了宋錦所處的艱難處境,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別看他表現的還算是淡定,可是一顆心早提到了嗓子眼兒,宋錦此事非同一般,想要給她求情,勢必要暴露他和宋錦之前的感情經曆,否則,他根本沒有足夠的理由出現在當場,並且懇切地為宋錦求情。


    暴露他和宋錦之前的關係,相當於也是暴露了他的野心。


    按理來講,他是王爺,本不該有資格去勸解皇上的家事,何況在暗害龍嗣這件事情上,宋錦本就有罪在先,即便給她求情都十分沒有成功的底氣和自信。


    顧南川在糾結,他的糾結不外乎就是有關感情和權勢。


    要感情,權勢便可能就此遠去,與他無緣,加深皇上對他的提防,而在宋錦這件事情之上,會牽連顧南川到什麽地步,他不知曉。


    要權勢,便隻能夠放任宋錦的罪責被欺壓,他心裏備受煎熬,難以割舍。


    顧南川吃驚於自己對宋錦的癡迷和用情之深,他向來認為自己是一個以利益至上,兒女情長不屑一顧之人,可對於宋錦,他無法狠心棄之不顧。


    成大事者,不該在兒女情長上束手束腳,太過優柔寡斷,也顯得很是沒誌氣,何況宋錦並非是什麽值得珍惜的女人,和幾個男人亂搞不說,心中對權勢的野心,比顧南川都要大,顧南川被她拋棄,卻依舊癡迷,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可顧南川不知道的是,在他對宋錦百般糾結的時候,宋錦再一次利用了他,隻不過,是間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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