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然見她一雙眸子幽怨地瞅著自己,心中一軟,無奈地道:“好,我試試。”


    他從來沒幹過活,日常除了練武就是讀書識字,僅有的一點空閑的時間,便是和妹妹及表哥玩耍。


    讓他叫賣,他哪豁得出去?


    嚐試了好幾次也找不到竅門,說不出宋小棉那些利索的話,聲音像哢在喉嚨裏,怎麽也叫不上來。


    宋小棉見狀,隻得把他叫下來,自己重新站到板上去,她自己的生意,別人不給力,她得自己更加努力,要是她不能全心全意地幹,那還如何想著能掙錢?


    人群中,沈洛凡的目光落在宋小棉的身上,看她賣力地叫賣,他的臉上浮現一抹微笑。


    他跟周伯說大清早便迴宋家村,不過是不想他擔心。


    他出來後,在縣城裏轉了一圈,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到縣城來。


    其實更想留下來看看宋小棉開張做生意。


    她膽識過人,又有腦子,想要掙錢確實容易。


    眼看已經過了好半響,依然沒賣出一樣東西,她像是有點焦急了。


    他便想要幫她一把,待看到一位大叔從自己身邊走過時,他將對方攔住,在對方耳邊低語了一陣,大爺樂嗬嗬地點頭同意。


    宋小棉叫得嗓子痛,想要喝涼茶,可轉而一想,她得將人喚過來,讓大家見證她的奇跡,等於給涼茶做一個現場試驗!


    “姑娘,你這哪一種魚最好?”一位衣著襤褸的大爺走過來,一臉笑咪咪地看向宋小棉。


    “大叔,您吃的話,要草魚吧。”宋小棉是看人賣魚,並不是說所有人都推薦一種魚,所以她慶幸自己後來養殖了多個魚種。


    “行,那,我要最大那條。”大爺十分慷慨,連價格也沒問呢!


    宋小棉聽得一怔,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大爺有錢要一整條嗎?她其實不介意他咻半條,她擔心他的錢全買魚了,迴頭要買別的就沒錢了。


    “大爺,這一條要好多錢,你確定?”


    “非常確定,姑娘,你替我殺了吧,我趕著迴家,哦不,別殺了,我迴去再自己殺。”大爺反複不定,最後像是想起來什麽,搔了搔頭尷尬地笑了。


    “行,我這是買一送一,大爺,我送你一碗涼茶,你先喝茶,我這就撈最大那條稱給你。”


    宋小棉蹲下身體,伸手進桶裏撈魚。


    寧浩然聽懂了她的話,趕緊幫忙倒茶遞給大爺,大爺盯著碗看了一會才喝,喝過後,他笑了,裂開嘴,隻見他的門牙全沒了……


    “大爺,一共三十文錢。”


    宋小棉用稱給他稱了一下,那尾數就不要了。


    “好,這錢給你,不用找了。”大爺塞給她一些碎銀,宋小棉卻說:“大爺,你掙錢也不容易,我哪能多收你的錢,你等等,我找迴給你。”


    “真不用了,你的魚我之前在酒樓吃過,特別好吃,這價格也很公道,我就買了。”大爺的話,使得邊上走過的老婦們紛紛停下腳步,莫不是在聽見那名酒樓時,被吸引了。


    酒樓裏的東西那叫一個貴,沒錢沒勢休想靠近半步,人家還覺得你晦氣。


    要是真的是酒樓裏用的魚,他們倒是想要嚐嚐!


    “是不是真香啊?”有人提出質疑。


    “你過來嚐嚐不就知道了,快,免得品嚐。”宋小棉想的果真對了,這些人都喜歡湊熱鬧,看到別人買了自己才想著要買,要不然都持觀看的態度。


    “過來,我這裏品嚐。”寧浩然此時發揮了作用,他負責用筷子挾了魚給他們試,隻不過他像沈洛凡一樣有個壞毛病,就是這筷子挾了菜後,他一定得洗一下才挾給第二個人吃。


    宋小棉這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有人品嚐過後,已經開始看魚,準備要買。


    大爺走迴人群裏,把魚遞給沈洛凡,他仍然笑嗬嗬的,沒想到竟然就賺了一碗涼茶喝。


    這幾天涼茶在西城那是賣得熱火朝天,據說很多人不怕貴,非得喝上一碗呢!


    沈洛凡看到宋小棉的生意慢慢地火爆起來,嘴角浮現起笑意,轉身,快速地消失了。


    大爺再轉身時,他早沒了蹤影。


    宋捕頭因工受傷,在家裏躺著,宋英傑暫且命二名侍衛接替他的職位,上街巡邏。


    他們看到宋小棉在賣魚,正要過去喝止,又見著寧浩然時,當下往後退,隻要是京城裏出來的人,誰不知道寧家在京城的號召力,得罪了他,隻怕吃不完兜著走。


    宋小棉與寧浩然渾然不覺,他們二人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倒茶,一個在忙著撈魚殺魚。


    在二人不懈努力下,魚到中午就賣了個清光!


    宋小棉香汗淋漓,額頭上的劉海也被汗水沾濕了去,可心情十分的好,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


    一邊收拾,一邊哼著歌,她想長此下去,肯定很快便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早日脫貧,早日去遊山玩水。


    “小棉,沒想到你挺會做生意的,我真佩服你。”寧浩然由衷地道,看到她不遺餘力地叫賣,他一個男人也自歎不如。


    “生活所迫,要不然誰不想做千金大小姐,過安逸的日子,你沒熬過苦吧?寧大哥,我們生活在底層的,你是不理解的。”


    宋小棉有感而發,她以前也是個富家千金,可到了這裏,被迫接受一切,她變得不一樣,以前不敢做的事情,現在閉上眼就幹,全是豁出去了。


    “我是沒有受過苦,我很慶幸我出身好,家境好,要是我像你這樣,隻怕早死了幾十次了。”他等於出生含著金鑰匙,沒有遇到什麽不小棉之事。


    “我其實已經死過無數次了。”宋小棉小心翼翼地道,一般人聽不出她這是真話,她確實是換了靈魂。


    “劫後重生,也是一件好事,我還挺羨慕你有這樣的機會。”寧浩然就不會說話,他太過直言不諱。


    “要不然,你也給自己找個機會試試?你可以和我調換一下身份,你扮成我的角色,我假扮成你?”宋小棉一時心血來潮,便提議。


    寧浩然趕緊搖頭:“謝謝,我看還是算了。”沒事找虐,那是蠢貨才幹的事。


    “寧大哥,依我看,你那表哥興許不在西城,你過些天就迴去吧,別浪費時間了。”見他一陽光男孩因此事變得憂鬱,實在看不下去。


    寧浩然搖頭,不管誰勸說都不管用,他才來幾日,不著急。


    眼看沈洛凡壓根不願意與他相認,他個愣頭小夥隻怕注定要多煎熬,宋小棉想著要是爹的消停傳迴來他還不走,她就攆他走,他的時候不該消耗在此。


    “謝謝你啊。”她突然間冒出一句。


    寧浩然低笑:“謝什麽,幫你是我心甘情願的。”


    “不過幸好有你在,要沒個幫手我一人怕忙不過來,我得雇個夥計。”宋小棉看著賣清光的桶,但願明天還能這麽火爆。


    “我幫你呀,我閑著也是閑著。”


    “你不找表哥了?”


    “我……我幫你賣了再找表哥。”寧浩然被她一堵,變得尷尬。


    “我請周伯幫忙。”


    “別,還是我來,你瞧我人長得不錯,說不定很多買魚的人衝著我來的,不有助你賣魚嗎?”寧浩然裂嘴訕笑,努力推銷自己。


    小棉沒與周大哥結婚,他還在瘋狂挽留的邊緣。


    “耽誤你打表哥,這事我擔當不起呀。”宋小棉吃吃地笑,剛剛還堅定不行移要找表哥,轉眼就要幫她賣魚,他腦中真稀奇。


    “我在這裏賣魚,來來往往的人我也看到,要是當中有表哥,不一舉兩得嗎?”他給自己找了個漂亮的借口,竟然發現尋找表哥與幫助小棉,兩者不相仲伯,他要瘋了。


    “那行,我隨你意,我可把醜話說在前,我這工錢不多。”她還要雇馬車,還要分一半給沈洛凡,心中禁不住悲催地想,自己被沈洛凡占了便宜,她出勞動力,他直接撿現成的,真不公平。


    宋翠玲心中掂記著寧浩然,馬兒沒吃幾口草,她又匆匆忙忙地攆了迴來。


    大老遠看到倆人在收拾東西,邊說邊笑,那模樣說多溫馨就有多刺眼。


    原來將她支開,是為了與寧公子溫存,姐姐好卑鄙。


    宋小棉完全不知道妹妹的嫉妒來得這麽突然,甚至這麽,聽見馬蹄聲,她上前牽過馬,麵上也沒什麽表情,甚至連一聲謝謝也不說,好像宋翠玲去溜馬是天經地義的。


    宋翠玲跺了跺腳,委屈巴巴地道:“姐姐,我找了好幾個地方,沒什麽草,所以馬沒吃飽。”


    “一會迴周府了讓周伯喂它些飼料得了,寧大哥,你們要上哪逛就去吧,我先迴家,不過快中午了,該先吃飯。”宋小棉全程對妹妹黑臉,麵向寧浩然時,笑顰如花,讓人羨慕嫉妒恨。


    宋翠玲認為她就是故意的,想讓她難堪,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貝齒也把下唇嗑出血來,想要甩掉她,沒門!


    “行,先迴去吃飯。”寧浩然順從她的意思,尋找表哥就再慢一會吧。


    宋小棉麻利地紮好馬繩子,他們二人一起上了馬車,她揮了下鞭子,馬兒吃痛後開始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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