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


    “彭~”


    ......


    “彭!”


    正當集群意識以為這次實驗又遭遇失敗準備重啟、轉身離去時,從它身後的透明器皿中傳出些許不同的聲響。


    那是半龍少女在敲擊困住她的“外殼”。


    集群意識轉身望去,看到那承受著巨大痛苦的少女半跪在器皿之上,勉強著自己破敗不堪的臂膀,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屏障。


    每一次敲擊,少女的眼角便會染出一片血紅,每一次敲擊,她都承擔著莫大的沉重。


    她根本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意義,也根本不知道“敲擊”對她意味著什麽。


    但她就是這樣敲擊了起來,


    就這樣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起來。


    集群意識一動不動,懸浮在屏障之外,靜靜的看著眼前做著徒勞努力的少女。


    似乎它稍有靠前,也許隻是錯覺。


    它微弱的舉動似乎引起了半龍少女的反應,並不是因為毫無遮攔而帶來的羞恥之感,反而是一種愉悅。


    ——一種被認可的愉悅。


    少女憨憨的笑著,似乎她的痛感也因此而減弱。


    她嚐試著站起來,但除了讓她差點踉蹌倒地之外,並沒有什麽作用。


    “嘿,嘿嘿。”


    少女並沒有所謂的傳承知識,所有在遺傳因子中的幹擾信息都被集群意識剔除了出去,她明明並不知曉語言,也不知曉眼前的奇怪東西是什麽。


    但她就是因為看到了它而感到開心,哪怕是身軀與靈魂承受著宛若撕裂的痛苦。


    她敲擊著,


    少女繼續的敲擊著。


    時間在此刻已經失去了意義,它就這樣看著半龍少女一遍又一遍敲著,一記勝過一記地增加敲擊的力道。


    這次,它並沒有像前十一次實驗那樣停下培養液與高濃靈氣的供養。


    它想看一看,這隻奇特的實驗物最終會不會給它驚喜。


    時間就這樣流逝著,少女就這樣敲擊著,肉體的撕裂似乎越來越弱了,嬌嫩的鱗片也從青色全部轉換為如墨般的黑色。


    火一般豔紅的頭發在高濃度的培養液中肆意生長著,現已蔓到少女的腰間。


    敲擊聲越來越大,屏障傳來一聲又一聲沉悶的響聲。


    指骨在碰撞中破碎,隨後又迅速痊愈,變得愈發堅硬。


    這是之前的實驗中從未遇到過的。


    少女之前的十一次實驗中,實驗體不是因為發育畸形而肉身崩解,就是因為無法承受腐爛德痛苦而走向終結。


    雖然這些實驗體都曾展現出一定速度的血肉再生能力,但全然沒有眼前這隻少女這樣迅猛強悍,


    且高效。


    “彭!”


    終於,器皿屏障不堪重負了,裂痕在其上肆意生長著,那是少女怪力的展現。


    又是一記沉重的直拳,那屏障終於一點點的破碎掉,盛放的溶液隨著屏障的碎片迸射而出。


    全然沒有傷到集群意識分毫。


    因為它早早的就開啟了立場屏障。


    隻可惜這些流出來的培養液了,那都是基地生產係統一點點製造積累起來的精華。


    不過這些東西在眼前這個成功的實驗品麵前不值一提。


    “嘿,嘿嘿。”


    少女依舊嘿嘿的笑著,隨後時不時的咳嗽,將肺中的殘留的粘液咳出來,那些粘液中夾雜著少女的髒器碎片,但那隻是她生長過程中留下的“殘渣”罷了。


    她還是脫力著的,甚至柔軟的身軀在失去培養液液體的浮力後變得更加無力,頭發沾粘在她的身軀之上,遮攔了她逸散的春光。


    “哈,咿呀。”


    少女咿咿呀呀的喊叫著,她現在的智力和正常的人類嬰幼差不多,任何對她升起罪孽之心的生物都應產生沉重的負罪感。


    她艱難的掙紮起身,失敗了幾次,堅硬的掌鱗被更堅硬的屏障碎片刺穿,血液流淌,痛的少女呲牙咧嘴。


    但相較於先前那無法擺脫的沉重,此時的隻不過是些小傷。


    終於,她勉強的站了起來,邁出了通往未來的第一步。


    就這樣,她向集群意識展現著她強悍的生命力。


    正常人類幼兒需要花費兩到三年的走路學習,她在誕生後的幾分鍾內便嚐試著掌握了。


    半龍的少女雙眸注視著一開始便站立在她眼前的奇妙裝置,雙眸一紅一黑,倒映著元能構裝體的身影,倒映著集群意識的身影。


    “實驗體012號降生實驗成功,預計第二階段實.....”


    “papa。”


    少女輕聲說些什麽,這引起了正在審查實驗數據的集群意識的注意。


    “?”


    “baba!”


    這次的聲音更大了些,也更清晰了些,徹底磨滅了集群意識自己對自己的麻痹。


    【不,不是吧?】


    “爸爸!”


    集群意識能清晰的看到少女臉上湧現出來的興奮與欣喜,迎接它的是卻是一個又一個問號。


    【遺傳信息中的傳承信息我已經剔除了才對。】


    【胚胎製造的時候也沒有外來因子的汙染。】


    【發育器皿采用無菌環境,培養液也是進行過多重處理。】


    【以實際數據來看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才對。】


    【為甚......】


    還沒等它處理完全部的信息,少女就踉踉蹌蹌的邁著生澀的步伐擁了上來,抱住了集群意識的載體。


    “爸爸~”


    少女柔軟的臉蛋在它光滑的鐵壁上蹭著,它那棱角分明的邊棱硌得少女並不舒服,但她還是幸福的趴在元能構裝體的身軀之上,唿喊著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詞匯。


    似乎她將她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的事物視作了她的父輩。


    【這不科學,也不魔法,更不神聖!】


    【emmm,但這很靈氣。】


    一瞬間,集群意識的心智網絡中閃過無數的思緒,甚至一些處在意識邊緣的器械陷入了短暫的宕機狀態。


    終於,它認命了。


    【我真傻,真的。】


    這是集群意識分析完目前全部的實驗數據與推演未來之後得出的唯一結論。


    原本它在那兩棵倒黴催的小樹苗子覺醒意識的時候就應該認識到坤元大陸“靈氣”能量種種奇奇怪怪的微妙作用,但它就是心存僥幸,嚐試著繞開活化機械樹之類的外來生物兵器,依靠機械種的生物改造技術培育出全新的本土化的生物兵器出來。


    可是眼下,這樂子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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