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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如約而至。


    但雪遲遲未落。


    我記得梵迦也說過今年雪大,可它卻比平時晚了一個多月,還沒有任何蹤跡。


    來玄武城快一月有餘,大大小小處理過幾件事。


    現在走到哪兒都會有人輕易把我認出來,我在梵迦也給我的光環下,備受矚目,也不知是好是壞。


    我和他依舊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每天我睡下,他都還在忙事情,我醒了,他就已經離開了。


    我不知道他每晚睡在哪裏,我隻知道他的被子從未動過。


    我幾次提出想要搬出去,不想打擾他休息,都被他用‘惡靈’的借口給拒絕了。


    我不解的問他,“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難道我自己應付不來嗎?”


    他很認真的說,“十個你,也應付不來。”


    我隻能乖乖閉嘴認命,繼續在別人的‘屋簷’下低頭。


    那日傍晚,梵迦也沒有迴來。


    我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躲清閑,一旁的泥爐上煮著柳相新給我送來的桂花釀。


    他總能弄到各式各樣的酒,口感醇厚,餘味無窮。


    不過我發現他給我送來的每一款酒裏都有花的成分,起初是茉莉,後來是桃花,最近一批是桂花。


    頭頂的天陰沉沉的,半分月亮的影子都看不到。


    空氣中彌漫的淡淡白霧,夾雜著一股燒紙的味道。


    瞧我這職業病又犯了。


    泥爐上還烤了些小食,有橘子、年糕、花生,我不經意餘光一瞥,看到一隻毛茸茸的爪子,用力的往自己的方向扇著,一臉享受的聞著食物的氣味。


    我當作沒看見,沒理他。


    緊接著一個橘子,掉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出好遠。


    那隻爪子想拿什麽,我就拿到自己麵前,故意跟他較勁。


    沒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了,“你這丫頭,這是在和我鬧、鬧什麽情緒?”


    我心裏暗爽,沒讓黃天樂吃到東西,竟然把這家夥氣磕巴了?


    我側過頭挑起眼皮與他對視,“上次我捋紅棗叫你,你為什麽不來?


    他雙手掐腰,一副悍婦打架的表情,爭辯道:“你就因為這事啊?


    我怎麽沒去?


    要不是我在屋裏按著他家那五百年的老東西,你以為那譚大仙不敢和你比劃比劃?”


    “真是這樣?”


    他瞪圓眼睛,高聲道:“那還有假?!


    再說,蟒家小兒不是在你身邊嗎?


    有他在,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蟒家小兒?


    阿炁?


    一些念頭快速在我腦裏打了個轉兒。


    阿炁平日裏特別愛吃紅雞蛋,而且是生食。


    他靈魂出竅附在我身上時,體現出非比尋常的寒氣。


    還有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秉性…


    蟒家多武將,這些生活習慣和特征倒真是很像…


    可如果阿炁是蟒家的兒郎,那他來人間做什麽?


    又為什麽叫梵迦也幹爹?


    梵迦也又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在我心裏閃過,以至於黃天樂偷吃了顆桂圓,我都沒有發現。


    我倒了杯酒,遞給他,他翹著嘴兒,閉上眼睛剛要湊近聞,我又把酒杯挪開了。


    黃天樂立刻睜開黑溜溜的圓眼睛,跺著毛茸茸的大爪子,朝我吼道:“你幹嘛呀!”


    “天樂,我們倆是一夥的吧?”


    他點點頭,“是啊!


    你太姥姥把你托付給我們,咱倆自然是一夥的。”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總想襲擊我的惡靈,同我有什麽關係?”


    “哈?!”


    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杯酒,你就想讓我泄露這麽大的天機?”他一個勁兒的搖頭,“我可不敢說。”


    我循序漸進,“那我換個問題,梵迦也到底是誰?”


    他舉起兩隻爪子,因為他的手指沒辦法分瓣,“兩杯酒,我告訴你。”


    看來,這並不是什麽秘密。


    不然黃天樂絕不會答應的這麽痛快。


    “成交!”


    我將兩杯酒用打火機點燃,有酒精的關係,很快杯麵就燃起了一簇火苗。


    黃天樂將黝黑黑的小鼻子湊近,一臉享受的聞著。


    他們吃東西就是吃一個氣味,不過他們碰過的東西,很快就會變質腐爛,像酒的話,他們聞完基本就沒有酒精的味道了。


    “梵迦也,無父無母,目前是玄武殿的法王…”


    我越聽越不對,連忙伸手叫停,“黃天樂,你糊弄我?”


    “我糊弄你什麽了?”


    “你說的這些都是常人知道的,我想聽點別人不知道的!”


    黃天樂尬笑著搓手,“哎呦,小姑奶奶呦!別人不知道的,我怎麽可能知道嘛…”


    他見我表情越來越嚴肅,是真的因為他的戲耍而生氣了,無奈的歎了口氣。


    “那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傳出去,行吧?”


    “我和你發誓,我若傳出去半個字,不得好死!”


    他揮揮手,“發這麽毒的誓幹什麽?


    你這人啊,就是活得太較真兒!


    行吧,我今兒和你簡單說說。”


    他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頭,神秘兮兮道:“他的靈…是蛇家的三爺,不過你也不用驚訝,他現在的肉身隻是梵迦也。”


    “你的意思,他的靈是四大家族胡、黃、蟐、蟒裏的蟐家?亦或者說是狐、黃、白、柳、灰的柳家?”


    我一邊問,一邊又給他斟了杯酒。


    想聽故事,必須得伺候到位!


    他搖搖頭,否認了我的猜測,“你啊!真是對馬家什麽都不了解!


    你沒在你太姥姥身邊長大,也沒人教過你這些。


    我還是先和你說說家族吧!


    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這麽句話,蟐蟒皆為柳,同屬不同族,兒郎善攻伐,龍門尋驪珠。”


    “沒有,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


    為什麽蟐、蟒都是蛇,卻分成兩家呢?


    又為什麽叫柳家而不是蛇家?


    你口中的蛇家又是哪一家?”


    “蟐蟒本是一家親,驪珠一現各立門。


    門裏蟐家門外蟒,自此不是一家人。


    蟐家蛻七九尺九,蟒家脫皮足五刃。


    一朝吞珠蛇化龍,名錄金科過仙門。”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像是在唱歌一樣,哼哼呀呀用小調給唱出來的。


    見我一臉懵,他同我解釋道:“蟐和蟒的區分在於長短。


    這蟐家蛻七九尺九,也就是說蟐家在修煉時,每修成一個階段,就會有一次大的蛇蛻,先後需要經曆七次。


    每次蛻下來的蛇蛻,不超過九尺九就是蟐。


    同樣是蛇蛻,蟒家就要大上很多很多,要足五刃。


    按照過去的衡量標準,長度在三米以內就是蟐,長度等於或者超過九米的就是蟒。


    但有一點相同之處在於,當他們有機緣養出驪珠,或者是吞到別人的驪珠,就會出現返璞歸原的狀態。


    在體型上就會變得非常小,最初的時候甚至隻有成人的手指長短。


    那時候他們才算靈智全開,而且已經自結內丹,隨著他們逐漸長大,額頭便會生角,腹下結足,頸起須髯,尾現羽翎。


    這個時候就不再是柳家人了,而是我所說的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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