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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迦也緩慢的掀起眼皮,與我的目光對上。


    兩兩相望,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對而凝視時看不到底。


    “多久都等?”


    我緩緩點頭,迴了他的那句,“當然。”


    梵迦也包括他身邊的那些個奇人異士,身上都藏滿了秘密。


    我隱約猜到,他定棺是有事發生。


    可現在的我,連自己都管不了,又怎敢大言不慚的說,能不能幫他做些什麽呢?


    相處這麽久,我也了解他們的行事風格。


    如果不主動說的話,我再想問,也問不出什麽。


    不問不語,便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我挺直背脊,決然的轉身離開,每一步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仿佛想要無聲的告訴他,小哭包終究會長大,日後我定能扛起整個青龍山的決心。


    玄武城夜晚要比青龍山低上十幾度,中午穿短袖,晚上要穿羽絨服,晝夜溫差極大。


    狂風揚起我的衣角,那道目光如芒在背,宛如實質般纏繞著我的背影。


    可我沒有迴頭,也不敢迴頭。


    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小跑著融入黑夜。


    我尋到穆鶯時,她正哄著哭唧唧的阿炁。


    他的小胖手捂著屁股,看樣子剛才被摔的不輕。


    見我進門,穆鶯詫異道:“這麽快就聊完了?”


    “恩,鶯子姐,我想去看看霍閑。”


    “我這就帶你過去,剛剛聽袈裟說他醒了,也鬧著要找你呢!”


    穆鶯說完,掐了掐阿炁的臉蛋,囑咐道:“這會兒三爺應該不忙了,你去和他說幾句討喜的話,他一高興,你不就不用走了?”


    阿炁噘嘴,氣哄哄的一動不動。


    穆鶯見軟的不行,隻好來硬的,“你愛去不去,你要是想迴家,明早我就讓柳相送你迴去。”


    他聽後一副敗下陣來的喪氣臉,“去,阿炁去還不行嘛!”


    穆鶯沒再理他,拉著我去找霍閑。


    我們走到門口時,阿炁在身後突然來了一句,“如因姐姐和我小姨長得好像,幹爹最喜歡我小姨了。”


    穆鶯迴頭狠狠盯著他,威脅般的揚了揚拳頭,小家夥嚇得立馬噤聲。


    *


    安置霍閑的房子,距離阿炁的房間並不遠。


    穆鶯推開雕花木門,一股很特別的香味撲麵而來。


    我的小狗鼻子最靈敏,很快聞出裏麵有檀香、龍腦、丁香、艾葉、藿香、菖蒲…


    好奇特的搭配!


    穿過前廳,便聽到袈裟哥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


    見我們進來,袈裟將手中的骷髏項鏈,重新掛在脖子上。


    圓形桌麵上擺放著一個銅質香爐,那股異香便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我猜測,應該是配合霍閑治療用的藥香。


    袈裟道:“你們來了正好陪陪霍閑,我出去給他調藥。”


    穆鶯點頭,一直到袈裟出去,眼神都未曾有過交集,好像兩個人不熟似的,說不出來的別扭。


    “拖油瓶!愣著幹嘛呢?過來讓我看看,你有事沒有?”


    我站在離霍閑兩米開外的地方,遲遲未動。


    曾經俊朗的少年,眸若星辰,意氣風發的模樣仿佛世間萬物都在他腳下。


    他將不可一世的驕傲,寫在每一寸肌膚上。


    可如今…一頭精短的黑發一夜之間變成了銀白色,傷痛如惡魔般將他侵蝕。


    明亮的雙眼黯淡無光,消瘦憔悴的麵容透著疲憊,嘴唇蒼白幹裂帶著血液的結痂,他左手纏著厚重的紗布,每一道傷痕都刻著痛苦的痕跡。


    往昔的風采,早已悄然流逝。


    “拖油瓶!”


    我迴過神來,撐起笑顏掩蓋眼底的難過。


    “二師兄!”


    我小跑著湊到床邊,本想坐在床旁的腳榻上,他伸手拉著我,讓我坐在他床邊。


    “二師兄,你沒事了吧?還疼嗎?”


    “傻樣兒,我是誰啊?那個小飄子還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他目光緊緊盯著我,眼中像是有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柔軟中夾雜著心疼。


    “拖油瓶,這次…把你嚇壞了吧?”


    我將頭搖成撥浪鼓,故意揚聲道:“我才沒害怕,我二師兄那麽厲害,區區小傷,怎能扛不過去?”


    “那是!”


    “二師兄,你這頭發怎麽白了?別說,你這發色看起來更酷了!”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發,眉飛色舞的衝我挑眉。


    “男人嘛!什麽都要經曆,以後喜歡黑的我再染就是了!”


    “不用,這樣就很帥!”


    我們都不想讓對方擔心,嬉笑著說著最輕鬆的話,掩蓋心裏最痛苦的東西。


    以前我倆隻會打嘴仗,現在也學會了好好說話。


    他伸手掐了掐我的臉,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


    “如因,還是要和你說聲對不起,二師兄差點把事情搞砸了,以後不會再讓你害怕了。”


    我感覺眼眶微熱,但忍住了。


    “二師兄,別說那些有的沒的,迴去以後我得好好跟你學,以後,換我保護你。”


    *


    穆鶯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她‘喂’了聲後,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緊接著轉身出去,並沒讓我們聽到談話的內容。


    她走後,屋內就剩下我和霍閑。


    霍閑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事,情緒變得無比低落。


    我敏銳的察覺出他的異常,詢問道:“怎麽了?”


    “如因,你說師父讓我們去幫他了緣…會不會是…”


    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突然緊張起來,“是什麽?”


    “會不會是我幫師父了他的緣,也同樣了了我自己的緣。”


    “二師兄,你說的話,我沒理解…”


    “他是在讓我有機會,報他養育我這麽多年的恩情,他在給我機會了結我與他之間的緣分。”


    我一怔,心底裏仔細琢磨二師兄的話。


    霍閑說的不無道理。


    師父同我們講過,卦師有六大禁忌:


    第一、不問不說。


    福主有問題自然會來請教,卦師不能主動告知,那是福主本人的因果。


    卦師不能為誰都解因果,來請教是機緣來臨,不來,則不許攀緣。


    第二、主動求解。


    卦師在指出吉兇或命運趨勢如何時,必須由福主提出請求,也就是主動請法,才能施福於人。


    不管任何時候,都需要請法才行,不能隨時隨地施法於人。


    第三、法不空出。


    卦師在替人趨吉避兇時,一定要收封紅,這叫舍得,不舍難得。


    第四、遇衰不收。


    卦師有三類人不收潤金(卦金)。


    陽壽將盡者不收,陽壽將盡指活不了多久的人,因為活人不收死人錢。


    大禍臨身者不收,大難來臨,不死也傷或全家將敗亡。


    再無好運者不收,此人已經衰敗,後麵大運越來越差,永無翻身的機會。


    第五、師不順路。


    沒有誠意或請求幫忙看卦,這種人一般內心不成,也不敬。


    師不順路,不要去幫這種忙,不敬、不信、不誠、不孝者,不看卦。


    第六、隻看一半。


    卦師看卦隻能看一半,另外一半要靠福主自己修行。


    卦師在施福時要注意,不能把卦看太滿。


    一個人的命運,一半靠趨吉避禍,還有一半靠心性、德行效應,若卦師隻注重幫福主趨吉避兇,不注重福主心性修行,很容易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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