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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老爺子任性地侵害了夜澤霆的底線,便不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爺爺了。


    當夜老爺子真正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除了追悔莫及,也隻有傷心落淚的份了。


    “我還不是為了他好嗎?但凡他能同意我們那麽做,我何必做那個惡人哪?我做惡人還不都是為了他嗎?”夜老爺子對著大兒子喃喃地自語。


    那聲音蒼老而淒涼,全沒有他年輕時的半點氣勢,也沒有他從前時的半點威嚴。他不過是個被兒孫拋棄的老人而已。


    “爸,我們想動手術的對象是唐喬,我們應該經過澤霆和唐喬兩個人的同意,才能做這件事。你是在意澤霆,可你從來沒有真正在意過唐喬。”


    夜延淞一針見血,指明老爺子與夜澤霆的矛盾根本。


    “唐喬?”夜老爺子不斷在嘴裏重複著這個名字,他之前從來沒有對唐喬起過殺心。但這一刻,為他的孫子,為了神夜的將來,他恨不得殺死她!


    這時的唐喬,正在小阿琳的房間與慕雅風說著話。


    其實唐喬是不想再跟慕家人見麵的,不是她覺得她在慕家出事,要慕家背負責任。而是就目前的尷尬處境,還是少見麵,對大家都好。


    可慕雅風非要見,又打著來看小阿琳的名義,說有禮物要送給孩子,以安慰那日孩子在慕家所受到的驚嚇。唐喬就不好過分堅決地拒絕了。


    更何況,相處了這麽久,慕雅風的脾氣,她也是了解的。強得很,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


    為了避免更大的難堪,唐喬才讓保鏢把慕雅風放了進來。當然,這是經過夜澤霆同意的。畢竟一看到慕雅風,就很難不想到慕斯寒。


    慕雅風果然帶了一堆的禮物來給小阿琳,小阿琳十分開心。


    趁著餘奶奶在陪著孩子拆玩具,慕雅風借口上衛生間,然後又借口馬桶壞了,把唐喬喊了進去。


    唐喬一進門,她就把衛生間的門給關上了!


    “別緊張唐喬,我絕對沒有任何傷害你的意思,隻是我受人所托,請你務必聽我把下麵的話說完。”慕雅風的話才起了個頭,唐喬便知道她是要替慕斯寒說話。


    “我知道慕六哥已經出院迴家了,他沒事就好了,所以還是不要說了吧?”唐喬並不想聽。全身的細胞都在拒絕。


    可慕雅風顧不了那麽多了,她見到唐喬的機會本來就少,如果今天不能把話說明,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於是她道:“那我求你再聽一次,最後一次,行嗎?”


    唐喬最怕朋友求她,正在猶豫的時候,慕雅風已經自顧自地往下說了,“我哥走了,離開晉城了。對外說是工作調動,去a市開發新市場,其實就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我?”唐喬以為慕斯寒不過是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沒想到……


    “他怕別人再通過他來算計你,所以隻有離你遠遠的。”慕雅風傷感地說,“我哥迴來是因為你,走還是因為你。”


    “別這麽說。”這麽大的帽子扣下來,唐喬有些承受不起。


    “這就是事實。你知道他有多愛你嗎?勝過自己的名譽,生命,甚至一切!”慕雅風急切地說著,她就不相信身為一個女人,麵對這麽愛自己的男人,唐喬能不感動?


    “我不值得……”唐喬搖頭,覺得慕斯寒太傻。麵對一份遙遙無期的感情,為什麽還要做無用的付出?放下它,也放過他自己不好嗎?


    “你值不值得,他都已經做了。”慕雅風居然沒有聽出那隻是唐喬自謙的說話,還一心想為哥哥在唐喬這裏討個公道。


    她將一份贈予書交給唐喬,“喏,這是他讓我一定要親手交到你手上的。”


    唐喬本能地推辭,慕雅風卻不管不顧地將一份文件塞到她的手上:


    “我哥說,他這次離開,以後可能再也不會迴來了。你以後生孩子,他也不能親自來祝賀了。就把那個園子送給你的孩子,當是他這位幹舅舅的一點心意。”


    “以後你可以帶著夜少和孩子一起去吃丁師傅做的飯菜,你也可以在累了的時候,去那裏小憩一會兒,獲得片刻的安寧。”


    慕雅風說著說著,就伸手往自己嘴前一揮,似乎是想把自己接下來的話給打斷。


    因為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她哥什麽都為唐喬考慮,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她。唐喬卻是一副不領情的模樣,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鐵石心腸的女人?


    而慕雅風還不得不求著唐喬,哄著唐喬:“喬,看在我哥這麽舍已為你的份上,你就給他打個電話吧。哪怕隻是說聲‘謝謝’,讓他走得別那麽淒涼也行啊——”


    “對不起。我覺得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什麽都不做。”唐喬把手中的贈予書又還到了慕雅風的手中,“我感謝他的一番心意,但是我不能收他的禮物。”


    “唐喬,你這是什麽意思?”本就替自家哥哥不平的慕雅風不禁有些惱火。


    “讓他早點忘了,不給他不切實際的希望,才是真的為他好。”唐喬就是把慕斯寒當成曾經患難與共的朋友,才這麽做的。雖然是殘酷了一點,但能讓慕斯寒徹底放下,也是件好事。


    在海上漂流的那半個月,是唐喬內心最寧靜的半個月,她靜下心來,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怎麽處理她和慕斯寒的關係。


    “你根本就是想讓他的心痛死!”慕雅風賭氣地說,因為沒有戀愛經驗的她,不能理解唐喬所說的話。她隻看到了自己哥哥的痛苦與無奈。


    “隨便你怎麽說吧。”唐喬把該說的都說完,轉身去開衛生間的門。


    門剛打開,就見夜澤霆一臉沉色地站在門口,看樣子應該在門外站了有一會兒了。


    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唐喬微微詫異,正想開口,就被夜澤霆一把拉到懷裏:


    他抱得很用力,仿佛隻要他的某一根手指有所鬆動,他就會失去她一樣;


    他又抱得很溫柔,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愛意和柔情都給懷裏的女人,因為願意給她柔情蜜意的男人很多,而她獨獨選擇了自己。她為自己放棄了整片森林,他不能辜負她的選擇。


    而衛生間裏的慕雅風毫不知情,她拿著那份贈予書還準備再塞給唐喬。一抬頭,看到夜澤霆,不禁有些心虛和慌亂。


    “夜,夜少,你迴來了?”她有些不自然地打了個招唿。


    “禮物我們收了,”夜澤霆用一句“我們”,將慕斯寒贈予的性質完全轉變了,然後就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慕雅風知道他們夫妻倆都不歡迎她,所以也就沒說什麽,便向外走了。沒想到夜澤霆竟鬆開唐喬,向慕雅風道:“我送你。”


    慕雅風頓時心頭一喜,想著夜大少也沒那麽冷酷無情嘛。她開心地跟唐喬和小阿琳說了“再見”,怎料她的一雙腳才剛剛踏出門口,夜澤霆就用力關上門,然後對她說:


    “以後不要來了。”神情冰冷,仿佛慕雅風是個令他討厭的陌生人。


    “為什麽?”慕雅風驚愕不已,“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你同情你哥,那是你的事。他要付出,要自苦,也是他的事。你們要是認為這樣就可以道德綁架唐喬,讓她誤以為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的,你們就想錯了!”


    夜澤霆冷聲道。


    邊說,他的腳步就不停地往前趕,似乎一秒也不想與慕雅風多呆似的。


    慕雅風隻能去碾他的腳步。她解釋著:“大少,你誤會了,我們沒有這個意思。我哥為唐喬做了這麽多,難道她沒有權利知道嗎?”


    “是沒有必要。”別什麽都扯上權利。如果非說什麽知情權的話,唐喬還有屏蔽信息的權利呢。


    “我不明白。”慕雅風搖頭,她替自己和六哥感到委屈。


    “愛唐喬的人多了去了,想為她做點什麽的人也多了去了。難道她都要知道?都要迴應?都要對這些人感恩戴德嗎?”夜澤霆幹脆把話挑明,“慕七,聽說追求你的人也不少。那些你不喜歡的人為你做事,你會因此開心嗎?”


    結果慕雅風這個感情小白,還真是蠢得可以,竟認真地迴道:“那要看是什麽事了?”


    “所以說,你和唐喬不是一類人。”夜澤霆最討厭跟蠢人說話,因為太累。他把慕雅風送到電梯門口,很紳士地替她按了按鍵,同時道:


    “帶句話給慕斯寒,讓他過好自己就行。唐喬是我老婆,我會守護好她。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最高級的方式,就是不去打擾對方的生活!”


    說完,也不管電梯有沒有到,夜澤霆頭也不迴地走了。


    “誒……”慕雅風望著他飛速離開的背影,根本沒有叫住他的勇氣。好在電梯很快就來了,她才沒有尷尬地呆在原地太久。


    怎麽上門來送禮,還被這樣的嫌棄?慕雅風覺得憋屈。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向慕斯寒交待。


    偏偏,她人才剛剛走出電梯,慕斯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急切:“見到喬喬了嗎?”


    “嗯,見到了。”慕雅風有氣無力。


    可電話那一頭的慕斯寒卻激動了起來,連聲問道:“她還好嗎?看起來是胖了還是瘦了?精神怎麽樣?那座園子她收下了嗎?”


    慕雅風聽著聽著,越聽越難忍,最後竟衝慕斯寒發了火:


    “你那麽關心她有什麽用啊?人家領你的情嗎?你把她當無價寶,可在她的眼裏,你又算個什麽東西?六哥,你知道你這上趕著熱臉去了貼冷屁股叫什麽嗎?”


    慕雅風知道自己不該說這麽難聽的話,可她就是忍不住,“說好聽了叫執著,說難聽了,就是犯賤!”


    話音一落,慕雅風後悔極了,而電話那一頭,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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