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之上,掛著一個木匾,刻著“百草閣”三字,樸素之中透著謹實,在門口便聞得到陣陣藥香傳來,淩厲滿意的打量一番,隨即跨入而入。


    剛踏入門檻,淩厲四處掃視一圈,閣內人並不多,大多都是長髯飄飄的老者,零星有幾個年輕人在一旁請教,整個大堂安靜得很。此時,一個小廝上前,輕聲問道“這位先生,是升階還是登記?”小廝麵露古怪,眼前這年輕人生的風流倜儻,想來是哪家的公子哥,沒事來這溜達來了,哪裏像個醫師樣子。


    淩厲笑道“準備開個藥堂,來這掛牌的。”小廝恍然,隨即走在前麵給淩厲領路。淩厲的出現引來一些人的視線,但看其太過年輕,也不過於關注,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小廝將淩厲領入一個櫃口,對著裏麵一陣吆喝,“姐,這人要來掛牌。”


    少頃,一個女子出現,上下將淩厲打量一番,打趣道“喲,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啊。”


    淩厲臉一紅,尷尬道“初來臨安,想要開個藥堂。”


    “你這年紀能識得幾株藥材,莫要有點資本就要開藥堂,莫要好高騖遠,隨便折騰,要知道銀子得來不易。”女子老氣橫秋地教育道。


    淩厲一臉古怪之色,張了張口想說什麽,最後一聲苦笑,道“那個,能幫我掛牌了嗎?”


    女子眉頭一緊,道“怎麽,還不能說了不成,你說你個公子哥,沒事開什麽藥堂,萬一別人抓藥你給錯了是會出人命的。。。還有啊。。。若是。。。”


    淩厲頭大如鬥,後麵女子一直在絮絮叨叨,後來他都不知道她在說的什麽,稀裏糊塗地便掛了牌,迷迷茫茫的走了出去,剛走出百草閣,隻見那女子竟然出來了,一邊念叨著“哎,那人,別急著走,我還得再跟你說道說道。。。”


    淩厲一見那人大驚失色,忙道“那個,我有事,先走了,下次,下次再來聽你說。”話音未落,淩厲疾步而去,倉皇而逃。


    直到離開百草閣百米之後,淩厲才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道“太可怕了。”


    逃離百草閣之後,淩厲也沒有遊玩一番的心思了,生怕再遇到那女子一般的人物。


    苦笑一聲,淩厲道“如今總算是掛牌了,下麵便是采購一些藥材便可。”


    就這樣,一個月後,一個藥堂默默在城西巷角之處開業了,沒有牌匾,沒有名字,甚至沒有跑堂夥計,隻有淩厲和謝靈兩人在那收拾著。周圍鄰居都知道,這藥堂生意並不好,但這兩夫妻也不在意,整日裏坐在裏麵品品茶,聊著天,倒也羨煞旁人。


    “淩小哥,你這有沒有迴香木,我家那口子病又犯了。”一個淳樸漢子來到藥堂問道。


    淩厲此時正在那磨藥,聞言,抬起頭,笑道“原來是李哥啊,等著啊。”片刻之後取了兩個包裹,笑著遞給漢子。


    “一個是迴香木,另一個是雞冠花,迴去之後將迴香木碾成末,然後搭著雞冠花熬成湯,給嫂子服下就好,不過,藥很苦。”


    漢子遞出半吊錢,淩厲搖了搖頭道,“李哥,你又來,我說過的。”


    “你也是本錢生意,該給的還是得給。”大漢執著道。


    “不妨事,值不得幾個錢的,正巧我這藥堂前幾日剛進的一批藥材,這迴香木啊,用的不多,放心便是,大不了這錢就當我給嫂子買些補品就是了。”淩厲道。


    這李姓大漢在臨安城替人搬貨,平日裏也賺不到什麽錢,偏偏家裏婆娘還體弱多病,常常掙得幾分錢全都給其看病用了,那李嫂倒是個體貼人,有日竟讓自家漢子寫休書,這樣就不必拖累與他,這漢子執意不肯,淩厲知道之後,便叫漢子來其藥堂抓藥,分文不取,也算略進一些薄力了。


    大漢麵露感激之色,道“太對不住小哥了,若有事情,盡管。。。”剛想要說下去,卻發現自己能幫到淩厲什麽呢,想到麵色一暗。


    淩厲笑著擺了擺手,“老哥這生分了不是,快去吧,莫讓嫂子等急了,嫂子治病要緊。”


    大漢聞言張了張口,隨即一歎,“小哥,多謝。”言辭誠懇無比,隨即黯然離去,淩厲看著其背影,好似能感受到這大漢心中深深地無力感。


    淩厲目露思索之色,喃喃道“這,便是生活之苦。”


    凡人的日子相比於淩厲修道的艱苦勤懇,顯得無比的平和,安寧。淩厲很享受這種感覺,整個心神放鬆,在暖日之下,品著茶,笑看人生百態。這一日,淩厲輕啜一口香茗,這茶葉是城東一個茶商送來,作為買藥錢,茶口感一般,但其香味很是奇異,喝下去之後,口腹生香,剛放下茶盞,倏然,天際傳來一陣悶沉地轟鳴,淩厲手中一頓,抬頭望向天空,皺眉道“雷雨。”


    淩厲沉默片刻,隨即一個人拎著一把油紙傘,默然出了城。


    城外三裏,陰霾的天空下,站著一個孤寂的身影,略顯單薄,正是淩厲。此時雲氣激蕩,瘋狂聚積起,大片陰影投下,將秋日遮蔽,淩厲胸中有種沉悶之感,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壓抑。


    一炷香之後,淩厲頭頂上的烏雲已然成型,風雨欲來。淩厲撐開油紙傘,周圍凡人都已察覺大雨磅礴而來,皆急色匆匆往城中趕去,隻有淩厲站著不動,不言不語。


    “轟隆!”一聲震耳雷鳴,響徹雲霄,淩厲此時正在盯著烏雲發呆,被這雷鳴驚的麵色一白,隨即雙眼精光閃爍,就是這種感覺!隨著這聲轟雷,好似昭告天下一般,雨,洶湧而落。


    雨落了,淩厲的心,也沉了,淩厲雙目緊閉,麵色平靜,聽著油紙傘上的滴答之聲,腦海一片空明,這和平日在陽光下休憩不同,在這雨打風吹之下,有種奇妙的韻律使得淩厲腦海無比寧靜,陽光下淩厲是慵懶的平靜,而在唿嘯而落的雨中,淩厲是清明的。轟!又是一個驚雷陡然而響,淩厲眉頭一蹙,隨即平複下來,細細品悟。


    閉上雙目的淩厲,什麽都看不見,心神飛入那厚重的雲層之中,想要窺視那神秘的力量一般,雷雲好似怒了,雲氣翻滾,驚雷不斷,淩厲麵色蒼白,雖然身體無恙,但心神卻不知不覺地受傷了,心神,凡人之中也存在著,隻是凡人察覺不到而已。


    常有人夜深被莫名東西驚嚇到,或被人猛地嚇住,之後便大病一場,心悸之感長存,這就是心神受傷之狀。


    而淩厲此刻便是如此,心神受傷並沒有讓淩厲退卻,淩厲毅力非常,豈能這樣便退縮。越是強大,越是激起淩厲不屈之心。


    就這樣,淩厲閉上雙目,臉色蒼白無比,在這磅礴大雨中不斷感悟著雷威,越是感悟,淩厲越是心驚,自然之力無窮,越是想要深入探索著雷,越是被其所震撼。


    一聲聲震耳轟鳴不斷,單薄的身影在大片雲層之下,顯得無比渺小無力,淩厲身子到後來逐漸顫抖,脊背卻愈發挺直,似一把衝天利劍一般,氣勢衝天。


    良久,淩厲識海中多了某些奇妙的東西,虛無飄渺,具體說不清是什麽,但是卻真實存在著,自從存在了這東西之後,淩厲對浩蕩雷威畏懼之感大減,甚至自己對其反而有種親近之感,淩厲知道,雷威吸納成功了。


    長吸一口氣,淩厲緩緩睜開雙目,麵容威嚴,目光如電,攝人心魂,凡人若是見到,定會渾身一僵,心神受損。


    “雷威入魂。”淩厲麵露奇異之色道,忍住試驗那蘊神雷神通的衝動,這雷威吸納不易,這一絲雷威不能隨意揮霍。淩厲此刻麵色蒼白如紙,心神受損嚴重,但好在精氣充足,目的已經達到,淩厲撐著油紙傘徐徐迴城而去。


    “心神受損,不過總算吸納了一絲雷威,如今當好生休養一番,將心神恢複。”淩厲心道。


    迴到藥堂之時,謝靈一聲驚唿“你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


    “無事,身體惹了寒氣,我休息幾天便好。”淩厲搖了搖頭笑道,目光清澈。


    謝靈看到淩厲雙眼,身體一震,此刻淩厲剛剛吸納雷威,自身自然散逸出一絲氣勢,謝靈望著雙眼好似感覺看見無數雷電交織其中,朝著其洶湧而來。淩厲察覺,閉上雙目,少頃,將氣勢壓住,道“我去喝些安神茶。”


    謝靈見淩厲離開,眉頭深深顰蹙而起,剛才那種感覺她始終不能忘懷。眼前這人不是普通人,謝靈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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