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下午。


    王熙韻很守信的等在小徑處。


    身著紫衣的素雅女子,靠在石階之上,等待著來人。


    聽見身後傳來若唯的聲音。


    王熙韻轉身撩開頭發,看向若唯身後,眼神淩厲。


    嗯...那家夥不在,隻是些蝦兵蟹將...


    .....


    若唯輕快的向王熙韻跑去。


    狐裘在她周身裹住,輕盈的飄蕩著,陽光細細的散在絨毛之上,紅眸微動,眼中欣喜。


    若唯的手裏攥著一堆碎金。


    “給你給你!今天我想去泡溫泉!”


    若唯被趕出皆沂殿後,許久沒有洗澡了有些嫌棄自己。


    狠狠將手中的金子塞給王熙韻。


    “多謝姑娘。走吧。”


    王熙韻比若唯高一些,抱著若唯飛行時,相擁身形相似著也比高大的莫湛玉更加契合一些,同為女子的溫軟玉香,有種母親的溫柔。


    還是女人好...


    師尊塊頭太大了...


    若唯心中腹誹。


    .....


    “你今年幾歲了?”


    若唯緊緊抱著王熙韻的腰身。


    王熙韻的眼睛看著遠處下界。有些奇怪若唯突然的問題。


    “甘四歲。但還未修得仙骨。”


    二十四歲。比若唯年紀大一些,個子也比若唯高一些。


    王熙韻的迴答很老實。


    仙人子弟很少有婚配的,多為了修行。


    “哦,那你好厲害,這麽年輕就會飛了?”


    想起來禍汐大哥人到中年才會飛。


    ...


    王熙韻昨夜走的匆忙,若唯不知道她做什麽去了,許是有事忙去了,也不多過問。


    畢竟王熙韻本質上也隻是自己花錢雇來的陪玩。


    “嗯,姑娘你修行莫要偷懶,也能早日升天。”早日學會飛行。


    王熙韻緊了緊若唯,似乎要到了。


    桓衡山山腳下。


    若唯尷尬的笑了兩下。


    早日升天啊。真是謝謝了。


    “謝謝啊...哈哈...”


    ......


    夕陽漸漸西下,映照著那桓衡山山腳下的街巷,此時此刻,繁華如同泛著金光的夢境。古磚鋪就的小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兩側的樓閣飛簷翹角。


    素雅的燈籠高掛,隨風輕輕搖曳。


    各色小吃、手工藝品琳琅滿目,攤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若唯輕輕落地,馬丁靴震開了腳下的塵土,下午她們打算先逛一逛,不過飛下山就已經是傍晚時刻了,她們該吃飯了。


    “今日想吃什麽?”


    王熙韻看向若唯,掂了掂手裏的金子,是若唯剛給她的。


    若唯思考了一番。


    “下個館子,炒點小菜就行,你喝酒麽?”


    王熙韻後撤了半步,退開一些距離,周圍有許多仙人路過。


    “不喝。走吧,前麵有家菜館不錯。”


    若唯估摸著自己的錢袋。


    她的身軀時間暫停了,吃進去喝下去的東西都不翼而飛,自己也不會喝醉,包括上次被下了合歡散,也沒事,沒什麽意思,有些泄氣。


    ..........


    夜裏燈紅酒綠。


    若唯和王熙韻已經到了遠處的深山之中泡湯,似乎是個天然的溫泉。


    好像已經離開桓衡山了。


    水汽氤氳,似乎很不錯。


    水有些溫燙。有些悶熱,不似皆沂殿後山的溫泉那般。


    “真不錯真不錯,等會兒再給你點賞錢...”


    若唯迷蒙著在水中咕嚕嚕。祈禱著嗜睡之症能晚些來,讓她好好享受一番。


    王熙韻則十分警惕的看著打量著周圍。


    她們倆在泡溫泉,看來那些跟上來的盯梢沒有跟進來。


    淨何神尊也沒有跟來。


    ....


    若唯湊近了王熙韻,有些親昵的靠在她肩膀上,眯眯眼睛,眼前被水霧蒙住。


    直至身側的人開始化形。


    “小唯姑娘...你知道自己為什麽被淨尋仙尊召喚來此界嗎?”


    王熙韻的聲音開始變換,直至成熟女聲。


    若唯仿若醍醐灌頂,愣住。


    驚訝的退開一些距離撞到了身後的石壁。水邊泛起漣漪。


    “什麽?”


    是誰?


    若唯異樣的表情扭曲在一起。


    “雲溪上仙?”


    王熙韻,王熙韻,原來是雲溪!


    兩百年前,雲溪早就想警告若唯,可那時莫湛玉盯得緊,她沒有機會。


    若唯的紅眸緊緊的盯著眼前變幻莫測的女人。眼神瞥過不遠處的衣物,有些防備的想遮住泡在泉水內的身軀。


    “不著急,小唯姑娘別害怕,穿上衣服再說。”


    溫言細語的女人,似乎並沒有害她的意思。


    若唯畏畏縮縮的跑上岸,穿上衣物,將狐裘把自己包進去,可是在這更是悶熱,額間冒出細細汗水,她蹲坐在石階上,絨毛遮住下半張臉,警惕的紅眸死死盯住雲溪。


    雲溪輕巧上岸,周身衣物已然附著。


    “說吧。”


    若唯的先發製人,讓雲溪有些驚訝。


    但她確實想知道真相,即使自己真就這樣隱隱約約的知道些什麽。


    “姑娘心思縝密,應是早就發覺了,隻是還未在內心篤定罷了。”


    雲溪揮揮玉袖,將若唯給她的所有碎金銀兩盡數歸還給若唯。


    若唯伸出藕臂,收迴金子。


    怔愣著看著眼前的女子。


    “這兩日一直有人跟著,我隻有在此時機會才能同你細說。”


    雲溪眯了眯眼睛看向火光後黑暗遠處。


    池水波紋黯淡。


    若唯沉默著,算是承認了。


    確實有人跟著。她知道。


    “仙尊將你從異界喚來,是為了以你身軀換神尊的啼鳴石,以替代神尊去鎮壓桓衡山下魔界。”


    “讓你代替神尊去死。”


    雲溪又接上一句。


    若唯驚恐著看著雲溪,即使這是她早就察覺到的現實,可是如今被人赤裸裸的認定還是會心緒頹然。


    ....


    從前在莫湛玉麵前頻繁的昏迷和失憶。


    鮮血接觸到莫湛玉後無數次的心髒痛楚。


    受傷無法愈合。


    無數次的嗜睡。


    無數次的在莫湛玉的懷中醒來。


    ....


    不過是她早就窺視而一直自欺欺人的真相罷了。


    無數次的夢魘,莫湛玉拿著劍刺穿她的身軀,原來早就預示著...


    原來自己的身體早就在警告著自己。


    她垂下頭...蜷縮起身子,抱住雙膝。


    “嗯...我知道。”


    她隻是還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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