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華殿。


    扶華高殿隱雲煙,逍遙自在任天全。


    洛銀川躺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擺動著他手上的玉扇。


    誰知遠處高簷突然閃現白霧虛影於洛銀川背後。


    玉扇伏過,突然停頓。


    感受到莫湛玉的氣息。


    “喲,師兄,許久不來我扶華殿。”


    天譴殿是莫湛玉的,皆沂殿也是莫湛玉的。隻有他扶華殿才是他洛銀川的。


    青衣扶華,逍遙扇象。


    莫湛玉身形盡顯。


    銀絲襯雪影孤高,玉袖輕搖風入腰。


    “師弟,她...到底是從何處來的。”


    不是嚴厲的質問或是怒斥。


    而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哀求。


    那聲音。


    參雜太多。


    莫湛玉要在若唯產生嗜睡症之前把她救迴來。他不想,她像之前那樣,慢慢的...再也醒不過來。


    “師兄,你再教我一次吧。”


    洛銀川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要救莫湛玉,無論犧牲什麽。


    莫湛玉胸前石鱗已經在不斷的蔓延。


    洛銀川要莫湛玉做迴當初無欲無求拯救禍世的神明。


    那才是真正的淨何神尊。


    洛銀川起身,迴手掏出桃木劍。


    如同迴到了幼時。莫湛玉教他習劍。


    比起太虛仙尊,莫湛玉教他習劍更多一些。


    莫湛玉長睫低垂,不語。


    洛銀川控劍襲來。


    青衣瞬劍。


    莫湛玉抬指,劍尖瞬間被擊碎。


    也擊碎了洛銀川的癡心妄想。


    他已經不是從前的莫湛玉了。


    洛銀川垂頭,唿出一口氣,仿若釋然。


    “小唯姑娘...並不屬於這裏。”


    莫湛玉知道了,她說過。他當初以為她隻是胡言亂語為討他歡心。


    他不在乎,他隻要留住她。


    洛銀川抬眼視線穿過莫湛玉,看向桓衡宗山脈雲霧縹緲。


    ......


    這喚天陣法。


    第一喚,借助人界之力,第一次將若唯喚來。試圖共鳴莫湛玉體內啼鳴石。


    第二喚,借助魔界之力,將若唯喚迴她自己的世界。讓她傷勢重愈。


    第三喚,借助仙界之力,將若唯召迴,以另一啼鳴石替代莫湛玉之沉睡。


    如今神界覆滅,喚天陣法再無力可借。


    若唯...一定會死。


    而莫湛玉...也即將陷入永眠。


    命運苦釀兩分離,淚滴酒中各自哀。


    ......


    洛銀川知道,他不能說實話,他什麽都不能說,莫湛玉隻是需要一個希冀,那他洛銀川就給他一個希冀。


    “人間有一算器,此器千年前由神界所鑄,說不定可以讓小唯姑娘修得仙體。”


    還好,莫湛玉不關心為什麽洛銀川會把若唯弄到這裏,他仍舊以為是魔族作祟,試圖通過若唯影響莫湛玉的啼鳴石,以圖衝破魔界封印。


    與其說不關心,不如說,他是相信洛銀川,不會害他。


    洛銀川也確實不會害他。


    莫湛玉轉身...


    廣袖漂浮,銀絲綴華。


    “師弟,多謝。”


    莫湛玉從不對洛銀川多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情係短語。


    ......


    琉璃府內。


    “她...輪不到你來教導。”


    若唯迴神,聽見莫湛玉低沉的聲音傳來警告。


    誰知朔望湊近她耳邊,突然冒出來一句。


    “你師父他有病吧。”


    朔望覺得莫名其妙,一個異樣的眼神看向若唯,挑了挑眉毛。


    倆小孩說話,他個長輩來插什麽嘴。


    而且本來朔望就是被琉璃藥房主人安排來負責陪若唯的。


    ......


    有病?


    若唯沒忍住,坐在案上攥著手,笑出聲來,憋不住輕笑,捂住嘴巴。


    莫湛玉見那金發碧眼的青年,居然當著他的麵討她歡心。


    一口氣憋得悶住,真是給他氣笑了。


    死了一個?又來一個。


    小唯...又不乖...不長記性。


    他想的是迪穆。


    誰知身後老人竄出身來,趕緊揮揮手,示意朔望趕緊離開。


    那朔望明了,很自覺。


    “下次來,帶你玩哈。”


    朔望的細聲邀請,他並非霍原地帶人如此內斂。


    若唯趕忙擺擺手。


    想著那可不敢這麽光明正大的在正主麵前瞎說話。


    正主?


    嗯...師尊。


    當然上次的事也長點記性,還是要保持距離,但她想知道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


    莫湛玉氣得挑了挑眉毛,嘴角氣急一笑。


    “嗯...?小唯。”


    一聲悶哼的嗔怪語調,塞住了他的所有怒氣。


    若唯尷尬起身,彎著腰,諂媚的恭迎上去。


    “啊...?師尊...”


    她小碎步衝上去,抓住他的手臂衣袖,快步扯著他往廊外跑。


    莫湛玉大步流星的順著若唯的動作,長腿踱著腳步。


    紅眸映日情難隱,玉革長袍影共沉。


    ......


    直至穿過琉璃府假山水泉一帶。莫湛玉抬掌,攬住她腰身,將她壓進山石之中。


    若唯驚唿出聲,但被莫湛玉捂住嘴巴。


    “師尊..”若唯的細細嗚咽。


    莫湛玉低頭蹭了蹭她額間碎發。


    “嗯...”


    輕聲迴應她的唿喚。


    遠處傳來聲響。


    “你好端端的瞎說什麽話?還好莫醫師沒聽見。”


    是那老人的訓斥之聲。


    “我隻覺得那姑娘有意思,她會將西州語,就多談論了些。沒別的意思。”


    老人一腳踹過去。


    朔望彎腰逃跑。似乎老人還是挺寵他這個徒弟的,畢竟...他的兒子成那樣了,他隻能指望這個徒弟了。


    .......


    莫湛玉羊起頭,看著天上,感受著身下溫軟,不去看她。


    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氣急敗壞的模樣。


    真是正人君子啊,衣冠楚楚衣冠楚楚。


    “小唯...嫌棄為師年紀大了?”


    上一個過去沒多久,這就上趕著找下一個了?


    與她同歲的青年,甜言蜜語將她誆了去,甚是不長記性。


    她看不見他的麵龐,隻能看見他白皙犀利的下顎。


    男人喉結滾動。


    若唯愣住。


    “嗯?”


    好像是有點,幾千歲的人了...她不好意思說。憋住嘴巴不說話。


    “嗯...不長記性是要受到懲罰的。”


    ....


    若唯尷尬,努力向後退著。


    “下次...下次...”這次放我一馬。


    這在人家院子裏呢...


    而且她隻是去探探敵情。話還沒問完酒就被莫湛玉打斷,下次還得去找一下朔望。


    本就是很正常是交談罷了。


    莫湛玉垂下眼睫。


    身下空蕩。


    看著遠處女孩偷偷溜走的背影。


    ....


    ?!


    又跑了...嗯...


    真得給她腿上栓個鐵鏈。


    可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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