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若唯在莫湛玉的床上,睜開眼睛,躲在黑暗裏死死地盯著他。


    非得這樣嗎?


    她得好好跟莫湛玉溝通一下,她隻是睡在隔壁,就是她自己的房間而已,不會死的。


    “小唯?”


    或許是若唯惡狠狠的眼光刺痛了莫湛玉的背。


    合眼打坐的莫湛玉迴首側身看向在床上翻滾的若唯。


    “師尊,這事兒我真得說一下!”


    若唯撐起身子,用力捶被子,襯衫扣鬆開了一些,但她並不在意。


    莫湛玉見她如此,覺得應該是很重要的事,走到床邊側身坐下,很認真的盯著若唯。


    等待她的話。


    “我...”


    眼神飄忽不定,閃躲開直至看著遠處桌案。


    若唯被他這麽一看,給弄得不知道說什麽了。


    “拿...拿酒來!”


    若唯捂臉,後悔!


    “現在?”莫湛玉起疑,覺得有些不理解。


    雖不理解,但照做。


    他迴身,去內室拿出兩壺酒。


    斟酌了一番,還是拿一壺。


    若唯準備從床上起身。


    但莫湛玉以為她是怕冷,需要喝酒暖身子,為她倒了一點雄黃酒。


    酒有些烈,但黃酒暖身。


    剛準備掀開被褥起身。


    莫湛玉就將倒好的酒杯塞給若唯。


    若唯有些愣住。


    ?


    這麽快。


    她還沒準備好。


    莫湛玉見她愣住。


    “太晚了,冬夜苦寒,要早些入睡。”


    莫湛玉突然想起之前若唯給他喂酒。


    眼神飄渺著迴憶。


    抬手便學著她的樣子向她口中灌酒。


    左手扣住她下巴,右手強硬著將手中酒灌入她口中。


    “?呃...”


    若唯呆愣著仰頭搖晃拒絕。


    酒從她口中滑落,沿著她脖頸深入。


    她雙手抓住莫湛玉的手腕處衣物,扯不動。


    烈酒嗆到了她。


    劇烈的咳嗽。


    莫湛玉從來沒有如此野蠻的對待過她。


    她有些驚恐。


    見她反應,莫湛玉愣住。


    收迴手,手背滑過她脖頸為她拂去酒水。仿佛剛才的事不是他做的。


    若唯知道了,他是在報複她之前那樣對他。


    “抱歉。”若唯先開口了。


    莫湛玉有些驚訝,這句話應該他來說。


    “嗯...起來喝吧。”


    莫湛玉麵對她先道歉的行為不知怎麽處理。


    莫湛玉將保暖衣物蓋在她身上,起身離開床邊,將酒放在桌案上,等待她過來。


    若唯好像習慣了他對她的照顧。


    將衣服掖了掖,坐於莫湛玉對麵。


    月光照進來,蠟燭昏暗,兩人都躲在黑暗裏不敢麵對剛才發生的事。


    太過親昵了,她從前並未這樣覺得,因為那是她幹的。


    原來他當時是這樣的感受。


    她感到心虛。


    莫湛玉將倒好酒的杯推給她。


    “師尊為何釀酒卻不愛喝酒。”


    她想著莫湛玉醉酒舉杯對月豪飲,多少有點好笑。


    “戒妄。”


    莫湛玉啟唇。被月光照亮的眼廓,長睫閃爍,男人高大的身影蓋過了她。


    若唯有些不明白,喝酒和戒欲有什麽關係。


    莫湛玉知道她沒懂。


    “忌,醉生夢死。”


    莫湛玉修行千年。


    十年百年對於他來說轉瞬即逝。


    沒有留念,沒有牽掛,身旁人和事都在流逝中離他遠去。


    他曾想過喝下忘川水,大夢三生,以醉生夢死。


    但他告誡自己。


    切忌,切忌。


    雖釀酒精湛,但滴酒不沾。


    他害怕,在塵世躊躇中自己害怕孤寂而千萬年歲就這樣睡過去。


    從前他害怕孤寂,不敢承認。


    如今再見眼前人,他承認了。


    墨青色的眸子顫顫著,裏麵是有些迷茫的她。


    “為何今夜想喝酒?”莫湛玉提出疑問。


    他一開始就覺得奇怪,她從未主動找他喝酒。


    若唯噎住,一開始的話不知道怎麽說。


    眼神飄忽。


    “呃...”這個。


    她其實是想酒壯慫人膽,想好好抗議一下莫湛玉一直要求她住在他房裏。


    “酒壯慫人膽....?”


    若唯摳摳耳朵,顫顫巍巍憋出幾個字。


    莫湛玉有些意外,什麽事情需要她酒壯慫人膽。


    等一下?


    她要說什麽?


    酒壯慫人膽?


    心悅於他。


    想起洛銀川的話。


    不可。


    他要想辦法拒絕。


    小姑娘心思罷了,要正確引導。


    她送了他玉佩,刻著若玉二字。


    定情信物?


    他修行千年,並不知人間男女婚戀該如何。


    但他隻認為若唯是心悅他的。


    就像洛銀川說的那樣。


    他忽的想起若唯在雪中說喜歡他。


    當時隻是隨口迴應她。


    但他並不知心悅為何物。


    隻知道他是師尊,不應出現這種情況。


    他對她的靠近,或許都是出於本能,並不帶絲毫情欲。


    他自己不知道。


    “不可!”莫湛玉脫口而出。


    若唯有些呆住,什麽情況。


    她還啥都沒說,就被拒絕了。


    若唯有些生氣。憑什麽每天晚上睡覺要對著他這張臭臉。


    她知道他是擔心她,但若唯隻是睡覺在隔壁,幾乎一整天都跟他待在一起,不會出事的。


    她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表情抽抽,咬牙切齒。


    抬起右手,一巴掌拍在桌上。


    “為什麽?!”若唯快氣炸了。


    莫湛玉見她如此生氣,有些不解。


    他沒想過自己的拒絕會讓她惱羞成怒。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拍在桌上的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抱歉,為師雖無法迴應你,但千年萬載,你隻需在我身邊即可。”


    他已經從內心深處刪除了她會因為生老病死而離開他的現實。


    他潛意識裏認為,她會陪著他,千年萬載。


    好像自從她出現,他好像真正的活過來了。


    自以為完美的迴答,他既不用迴應她的情愫,也拒絕了她的離開。


    何等自私的人。


    若唯愣住。


    這什麽跟什麽?


    今天在他房間突然出現一個老頭!那明天是不是也要在她睡覺的時候突然往她床上塞個人!?


    “不行!”若唯拒絕了他的拒絕。


    莫湛玉呆愣住,他沒想過若唯對他的情感如此之深。


    “小唯,別胡鬧。”


    莫湛玉有些擔心,或許他應該強硬一些。


    若唯將桌上酒杯舉起,一飲而下,生氣的攥起身上衣物,就向門外衝去。


    “小唯!?”


    莫湛玉慌了,他不知道怎麽處理。


    抬手想去攔她。


    閃至她身前。


    若唯偏開眼不去看她,眼睛紅紅的。


    哭了?


    “小唯,我...”


    他不會處理此事。


    淚從眼角滑落,梨花帶雨。


    惡狠狠的抬頭盯著莫湛玉。


    他忽地抬手,拂去她眼角淚水。


    收迴手,指腹摩挲著她的淚。


    “抱歉。”


    莫湛玉捂臉,身影化霧氣,逃跑了。


    若唯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


    見他走了應該是同意她住迴自己房間。


    她抬手推門。


    推不開。


    橫向推開的門,沒錯啊。


    ......


    等一下。


    他把她鎖在這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


    悲憤得踹了一腳門。


    委屈更甚。


    但將眼淚擦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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