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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枉秉鄭重的點頭,“公主與旁人不同,在我看來,您比這九重天界的人都特別。”


    特別?邀月微微歪頭,她是魔族,自然與他們神仙不同,這也算特別嗎?


    二人沒行多遠,便見一道消瘦,穿著繡有仙鶴圖案衣飾的身影站在不遠處,近了便認出來竟是白誌。


    多日不見,似乎還長了些個子,看起來比從前高了不少。果然是小孩子,身體長的就是快。


    白誌見她出來,手還受了傷,眼中擔憂一閃而過,然後左顧右盼幾眼,見沒有別的人在,便飛快的往邀月手中塞了個瓶子,低聲說了句“公主保重。”,而後便又飛快的走了。


    邀月愣愣的看著他跑遠的背影,好半晌反應不過來他這是想要作何。


    枉秉鼻子尖,聞出了那瓶中是何作用的丹藥,便趕緊對邀月道:“這藥可止血化瘀修複傷口,是中等靈藥,公主且快些服用吧。”


    以白誌在天界的位份,能拿出中等靈藥,已是不易之事。


    邀月自然也是知道這個的,所以並沒有吃,將那瓶子遞給了枉秉,“我的傷勢不要緊的,手可以自己長迴來,不需要費這等丹藥,我如今不便四處走動,勞煩枉秉小仙官幫我把這丹藥送還給白誌仙官一下。”


    枉秉沒有接,“公主,您還是收著吧,這是他的心意,您如今……他不便與您多說什麽,但我相信白誌小友與我一般,是相信您的。若您將這丹藥退還迴去,想必他會十分不好受,說不定,還會以為是公主看不上他這中品丹藥呢。”


    邀月一怔,而後勾唇一笑,將丹藥收了迴來,打開瓶蓋,一股香味撲麵而來,一顆如冰雹子一樣的純白丹藥從瓶中飛出來,邀月微微張嘴,那丹藥便飛入了她口中。


    入口即化,卻能嚐到一絲甜味,有點像蜂,但又並非蜂蜜。


    手臂上的血也在那丹藥的藥性擴散到全身之時,止住了。


    白誌走的匆忙,都還未來得及向他道謝,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能再見到他,不然得當麵向他道一聲謝才是。


    二人迴到上玄宮,邀月見庭中的槐花樹苗已經長得快有成人那麽高了,不由駐足多看了兩眼。


    若是……若是她一開始就不來糾纏玄天,不與他結上羈絆,如今,是不是一切都會風平浪靜?


    但若重來一次,她大概還是會選擇纏上玄天吧?


    枉秉將邀月帶迴了玄天寢殿,邀月有些疑惑,她如今不是階下囚嗎?為何還讓她住玄天的寢殿?


    接連好幾日,玄天都沒有迴到上玄宮,邀月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感覺日子似乎又過迴了她還沒有迴魔族的時候。


    一切仿佛是一場夢一般,她所不喜之事並沒有發生。


    邀月想要用這樣的幻想麻痹自己,但是因為靈力被封鎖,而遲遲長不好的手臂,卻又清晰的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正坐在一顆桃樹下發呆,忽然聞到輕微的槐花香味,邀月睫毛顫了顫,一迴頭,便看到玄天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邀月看了他一眼,隻這一眼,便像是與他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半晌,方收迴目光,平靜的問道:“天帝可還好?”


    “無礙。”玄天言簡意賅的道。


    “我說的法訣不可能有問題。”邀月輕聲道。


    “……”玄天沉默沒有再接她的話,臉上麵色淡淡,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邀月也不再說話,一時間,二人都沉默了下來,良心,玄天才又再次開口,問的卻是別的問題,“我們是否從前見過?”


    “為什麽又問這個問題?”邀月低頭看著落在麵前石桌上的一片桃花,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波瀾,卻隱隱透著一絲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玄天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片桃花瓣,然後視線上移,定在她身上,不知為何,竟覺這桃色或許比紅色更適合她,“有時候,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但又想不起來,本君渾渾噩噩昏睡了十萬年。很多事都記不大清了。”


    “也許真的見過吧。”邀月將那片桃花拾起,放在手中仔細打量。然後食指與拇指微用力,那片桃花瓣便被揉碎了。


    “能不能告訴本君,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


    “總歸都是些不怎麽好的事,記不起也罷。”若是他有朝一日想起自己曾在凡塵曆練的種種,想起來自己是丹楔,想起來臨山,更想起了是魔族助璿璣門滅的臨山。知道江盼兮身體裏住著的是她邀月,會不會以為是她故意潛進臨山,與魔族裏應外合,滅的臨山?


    際時,他會不會也對她刀劍相向呢?


    “你不說便罷。”玄天也沒有為難她。


    邀月聽他不問了,暗自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不知上神會如何處置我?”


    “你應該看出來了,眾仙都想置你於死地,且因尋幽鍾之事,天帝元魂受損,眾目睽睽,你百口難辯。而今便隻能待天帝醒來,再看是否事出有因。”他非是不信她,而是如今的局麵,光是他信她是救不了她的,所以一切的事都得等天帝醒來後,才能另做決斷。


    “上神似乎很信任天帝?”邀月轉頭看向他的一片衣角,潔白無瑕得連一粒微塵都不曾沾染,亦如他這個人一般,幹淨剔透。


    “天帝乃九天之主,他沒必要耍任何手段。”玄天似乎是聽出了邀月話中有話,故而如是道。


    邀月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這世間沒有什麽事是永恆不變的,也沒有什麽是完美無缺的。


    或許在玄天看來,以天帝的身份並不需要對她一個魔族的小魔女使什麽手段,可邀月卻並不那麽認為。


    這幾日她思前想後,迴憶了無數遍尋幽鍾召神的口訣,根本沒有錯。可如果口訣是沒有錯的,那天帝忽然受傷,令元魂受損,問題便出在玄天與天帝身上。


    自然,玄天是不可能對天帝不敬的,那便隻剩天帝自己了,他若不是故意自己傷了自己來陷害她,那便是有人對天帝做了手腳。


    可他是天帝,若有人想要對他動手腳,除非是同他關係非常親密,或者能直接接觸到他的飲食的人。


    再者便是大能者了,天帝境界不高,若一個境界比他高者想要對他做什麽,他根本就察覺不到。


    可她如今被束縛在這上玄宮中,不得出去,想要去查點事情都非常的不方便,而玄天……大概是從來沒有將這些事情與天帝聯係起來過吧?


    “若你清白,本君自會查明一切,還你清白。”玄天忽然道。


    邀月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情緒,高高在上的玄天上神,心中全然是大道和蒼生,怎懂得人心複雜,爾虞我詐?


    單是他信任天帝這點,便永遠不可能查清事情背後的操縱者。


    不過事已至此,即便查清什麽,恐怕也於事無補了,六界終是不可能平靜的。


    而她,不過是那個背後的操縱者,用來推波助瀾的一枚棋子罷了。


    “上神!天帝醒了。”枉秉從外麵進來稟報道,而後看了邀月一眼。


    邀月也看向他,然後忽的覺得心口一痛,卻是仿若無事的朝他露出一個友善笑意,枉秉快速低下頭,有些難受。


    他最近出去,總是聽到外麵的人在議論邀月公主,皆是說她利用玄天上神對她的信任,借上神之手傷及天帝。


    說她這是想要離間天帝與上神,是想要置上神於不忠不義,是魔族在挑釁天界。


    那些話,越傳越難聽,可邀月公主這般心性單純之人,怎會可能會做這等醃臢之事?


    玄天聞言,轉身便往外走,枉秉也趕緊跟上。邀月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待感覺到二人的氣息都消失在上玄宮後,才忽的伸手到心口,取了一滴心頭血出來,滴到旁邊的石桌之上,然後敲了敲石桌,朱唇微啟,“四哥。”


    她話音剛落,那原本隻是普通石材的桌子中間便咻的如被人鑿開了一個大洞,而後,一團黑色煙霧自那圓心中緩緩蔓延,然後如水中倒影一般,一個影像瞬間在那霧中生成。


    是邀澹虛弱的躺在床上的光景。


    這是魔族獨有的心鏡之術,血脈相連之人,若想與至親之人聯絡,隻需各取一滴心頭之血滴於死物之上,便可與對方心意相通,從而生成心鏡,看到對方。


    “四哥,你醒了?”邀月又道。


    邀澹臉色很蒼白,看起來似乎十分的虛弱,他想要說什麽,卻是話未出,便先咳嗽了幾聲,待緩過了勁兒來,才對著麵前的觀世鏡,對邀月道:“月兒,你怎的這般糊塗?怎麽能迴來,還跟著玄天去了天界!咳咳咳!”話落又是幾聲重重的咳嗽。


    邀月伸手,下意識的想要給他順一下背,手剛伸出來,卻又無力垂下。


    她如今身在天界,什麽都做不了,她嘴邊勾了一絲笑意,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道:“四哥,我喜歡玄天,我不想天界和魔族再開戰了,如此下去,我怎能與他在一起?我來天界是來求和的,四哥不必擔心我,我現在很好,在玄天的上玄宮中,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快活得快成仙了,我……”


    “你休要哄騙我!咳咳咳!”邀澹氣憤的打斷她的話,許是因為氣的不輕,故而又咳嗽了好幾聲,都不待緩過來,便又道:“你的右手呢?去了哪裏?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快活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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