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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楔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然後站起身歉然的道:“是我唐突了,向姑娘賠不是。”


    “啊?不是,我……”邀月見他如此便慌了,想要解釋,丹楔卻已轉身出了門。根本不給人解釋的機會。


    “……”她非是要怪罪他啊,隻是,她兄長曾說過,被人摸頭會長不高的,她現在這個身板才到他的胸口,當然自己的原身也沒多高,她還想再長高些,這樣以後跟他說起話來就不會累了。


    卿梧剛跑下樓,就聽到客棧大堂裏吃飯的幾個客人正在討論近來城中的最新話題,最新話題,不就隻有那些傳的神神鬼鬼的年輕女子莫名其妙死了的事情嗎?


    沒聽幾句,卿梧便麵色凝重的轉身迴了樓上,準備將這個消息稟告小師叔,但才剛走到邀月客房的門口,就見小師叔麵色十分不好的從裏麵出來了,卿梧看著他,心想莫不是小師叔已經知道了?


    於是便道:“小師叔,如今那妖人怕是邪術修得更厲害了,竟能一日奪十幾個姑娘的魂魄,而且還不挑剔了,行事這般乖張,怕是已經不將咱們放在眼……”


    “你說什麽?”已經走遠了幾步的丹楔猛地迴頭,沉聲道。


    於是卿梧便將在樓下聽到那些人討論的事情一一道了。


    城中近來一日死一個女子確實已經不算最新的飯餘茶後話題了,而是一夜之內死十幾個。


    就在今日午時,官府接到報案,城中一富豪家裏昨夜死了十幾個丫鬟並著一位小姐,皆是死於自己的房間之中,而且都還躺在床上一副隻是睡著了的樣子,所以到了早上都未有人察覺,直到日上三竿,府裏掌事的嬤嬤才發現好些個別院的丫鬟都沒見著出來為主子們端水端飯,叫了個丫鬟去打聽下怎麽迴事,這才發現這些丫鬟竟都還睡著,那嬤嬤氣急了拿了鞭子來隨便抽了個丫鬟,氣急敗壞的罵了好幾句都未見有人醒,才覺得著事情不對勁,待仔細查看,才知那一個屋裏同睡的丫鬟都已沒了氣。


    一時府中大亂,雞飛狗跳盤查下來,發現不僅丫鬟死了一堆,還有個很是得寵的小姐也死了。


    丹楔眸中寒氣漸聚,轉身便下了樓,卿梧知道他肯定是想要親自去衙門查看那些姑娘的屍體,便趕緊跟上,丹楔卻忽然對他道:“你不必跟來,留在此處……保護她。”


    卿梧愣了一下,便停住了步伐,他小師叔就算不說明白,他也知道他說的這個她是誰,不由轉頭往樓上看了看,迴過頭來,已不見了丹楔身影。


    女人真是誤事啊,他一點都不想留下來保護一個姑娘家,那太沒意思了他比較想跟著小師叔去衙門。


    可是小師叔不讓他去,他就隻能留下來。無精打采的迴了樓上,推開門想看看小師叔之前是否已經哄了那姑娘喝了藥,首先看了看桌上,不錯,有個空碗,再看了看床上,嗯,空床。嗯?空床?


    那姑娘呢?


    卿梧懷疑是自己走錯了房間,於是退出去把客棧裏的房間挨個看了一遍,又把大堂轉了一圈,小二夥計食客什麽的拉過來問了一遍皆無果後,頂著一片咒罵聲奔出客棧。


    不好了小師叔,那姑娘可能又被那個妖人抓走啦!!!


    譚山。


    邀月隱身觀察了一番,沒有感覺到顧衛夢的存在氣息,這才現了身形,走到那間破舊茅屋前,推開那扇破舊的小木門,雖然並沒有用什麽力氣,但是卻感覺自己似乎用力過猛了一些,那木門竟然被推的“砰”的往後猛的碰撞了一下,整個小茅屋都被撞得晃了三晃。


    邀月覺得可能是自己開門的方式不對,趕緊扶住門板往外拉了拉,伸手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心中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塌。


    抬眼看向屋裏,跟之前在顧衛夢記憶中看到的一樣,屋子裏並不寬敞,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而床上躺著一個“沉睡”的女子。


    隻是那女子的衣裳已經從被血色汙染的勁裝換成了一身華麗的羅裳。


    顧衛夢自己穿的都還是琴國滅國時那身又髒又破得看不出原貌了的常服,卻給魏莘的屍體換上了那麽好的一身,也是有心了。


    邀月盯著她看了會兒,想起在顧衛夢記憶中所見的,她從屋頂上忽然跳出來,百步穿楊,三箭齊發接著一把軟劍舞出花的一幕,又看了看她現在蒼白無血色得完全沒有一絲當日英姿的臉龐,不由覺得惋惜無比。


    伸手,想要貼近她的胸口,卻猛地被一股力量彈開,霎時,魏莘周身立刻現出一圈黑色結界。邀月“嘶”的一聲收迴手,看了看已被灼傷了一片的掌心,十分的無語,這顧衛夢也忒陰了一些吧,外麵不設法,竟然在魏莘身上弄了個這麽狠的結界。


    不過他既然在她身上放了這個東西,那她碰了,他大抵已經有所察覺,得速戰速決,以免他迴來幹擾就麻煩了。


    默念了一個訣,手中聚起一道靈氣,一掌拍過去,隨著一聲低喝“破!”,魏莘身上的那層結界瞬間便如結冰的湖麵,被人用力錘砸後,無法承力,哢擦一聲化為無數碎片。


    邀月再次伸手,對著魏莘的胸口凝力,然後猛地往外一拉,將顧衛夢塞進去的那些魂魄從魏莘體內悉數扯了出來,與此同時魏莘的屍體瞬間便化為了一具森森白骨,像是剛剛的完整屍體隻是一個幻象般,一旦被打破,便不複存在。


    雖然心有不忍,但邀月也是沒法,魏莘的肉身早就腐爛了,不過是靠著那些魂魄苦苦支撐著罷了。


    轉頭,將那些魂魄放在空氣中並排好,果然發現了十幾個新魂,之前聽到卿梧同丹楔說的話,心裏還抱著僥幸,覺得可能是那些食客胡咧咧的,卻不想竟是真事。


    那這樣算起來,這十幾名女子也算是間接被她所害,若不是她昨日看了顧衛夢的記憶,對他心懷一絲仁慈,將他從丹楔手下放走,這十幾名女子也不會被他迫害。


    “抱歉。”邀月躬身對他們施了一禮,然後從其他魂魄中找出一個麵帶英氣,氣質出眾的女子魂魄,施法為她護魂,讓她能保持人形魂狀,然後開口將她喚醒:“魏莘公主!”


    那魂魄聽到聲音,閉著的眼緩緩睜開,看著邀月,好半晌才迴過神來,然後疑惑的道:“你是?”剛問出口,還不待邀月迴答,她便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低頭看了看自己飄在空中時有時無的身體,又看了看床上的白骨,愣了愣,恍然道:“原來我已經死了嗎?”


    仿佛是憶起什麽,她臉上又現出一抹了然情緒,然後似是坦然接受了一般,迴過了頭繼續看著邀月。


    邀月點了點頭,“是的,你已經死了,可是有人卻想救活你。”


    魏莘在將護身陣法傳給顧衛夢時,就已經死了,但是死前想著弟弟說過,不日便會來琴國看望她,所以她尚有一絲執念未消,魂魄便在人間逗留了稍許。本想進入親人夢中,托夢跟他們道個別就走。卻不想顧衛夢修了那禁術,強行將別人的魂魄塞進她體內,那些還都是未出閣的妙齡女子,怎會心甘成為他人祭品?


    故而怨氣頗重,隨著被塞進去的怨靈越來越多,那些怨氣便凝聚成力量,將魏莘的魂魄也生生拉扯了迴來,強行將她一起囚禁在那軀殼之中。


    而顧衛夢雖然能奪魂,卻是分不清那些魂魄樣貌,也不曾數過魂魄數量,故而也沒能察覺魏莘的魂魄也在其中。


    魏莘乃是一國公主,又滿身的正氣,因愛而亡,是以乃是神魂,魂魄相較於一般魂魄更為強大些,是以,十幾個怨靈目前才隻能將她囚禁,而拿她沒辦法,可長此下去,魏莘的魂魄也必將汙染,不是被同化就是魂飛魄散。


    奪魂贖命不過是奪他人之魂,凝聚怨氣製造厲鬼,而這厲鬼必是也吞了那具肉身的魂魄,然後擁有一些那人的記憶,從而附身於那人屍體之上時,會模仿她的說話的語氣與做事風格,也能繼承肉身的本事,讓一般人都看不出來她與常人有何不一樣。隻是這厲鬼需要一直用魂養著,若不然餓極暴走,後果將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她昨天才會放顧衛夢迴來,目的就是想讓他趕緊迴來將那些魂魄從魏莘身體裏取出來,但卻高估了顧衛夢的智商,導致那十幾名女子白白犧牲。


    魏莘這段時間雖混沌不清,但腦海中卻還是殘留著一些畫麵,所以不確定的問道:“是……衛夢嗎?”


    邀月又點了點頭,道:“對,他用自己的麵貌跟山妖堯姬做了交易,換來一卷禁術修煉之法,欲取三千女子魂魄讓你活過來。”


    魏莘大赫,“他怎可如此?”


    魏莘話向來少,說得最多的一次,就隻有死前對顧衛夢說的那席話。所以她說的話,還得邀月三分看字麵意思,七分靠智商猜測。


    這句他怎可如此,大抵就是包含了,他怎麽能為了她,用自己的麵貌去跟妖怪做交易?他怎麽能修煉禁術去害人?


    理解了她的意思後,邀月接著道:“他現在誰的話都不聽,一心隻想著救你,長此以往下去,必遭天譴,際時定會被打入無間地獄,倍受天罰,永世不得超生。現在能幫他的,隻有公主你。”


    “我該怎麽做?”魏莘不說多餘的廢話,直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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