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周若初一直陪在謝南洲的身邊,遊刃有餘在人群之中。


    看得出來,離開他盛焱之後,她過得很不錯。


    盛焱筆直立在二樓的露台上,抽著煙,默默凝望著樓下草坪上周若初的身影。


    宋晚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盛焱眉頭蹙了一下,將吸完的煙蒂按在煙灰桶裏碾了碾。


    “認識謝南洲?”沉默了一下,盛焱沉冽的聲音響起。


    宋晚婉顯然驚了一下。


    慌亂地壓下眼底的無措後,她緩步走上前來,手臂順勢穿過盛焱的手臂,輕輕地攬住他的。


    側頭看向盛焱,她眸光微微閃爍,搖了搖頭,聲音一貫溫柔,一貫的小心翼翼,“怎麽阿焱?怎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盛焱側頭看她,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底波瀾不驚,卻幽深不見底,就像這冬夜的溫度,寒涼透骨。


    像質問,又像質疑。


    宋晚婉眸子微微流轉,極盡耐心地解釋道:“我應該沒有記錯,今晚是我第一次見那位謝先生。”


    她說得肯定,一雙水眸寫滿真誠。


    盛焱盯著她,直到宋晚婉眼眸中逼出了淡淡的霧氣,一臉委屈至極的模樣,“你到底怎麽了阿焱?我真的不認識謝先生。我應該認識他嗎?”


    她無力、委屈和不知所措,眼眶中淚水翻滾。


    盛焱深深地吐了了一口,淡淡道:“沒什麽,隨便問問。”


    他嘴上說得風淡雲輕,可是從他出口問她這個問題的那一刻,還有他此刻仍帶質疑的眼神,宋晚婉就知道,盛焱不信自己。


    她無話可說,低下頭,無力低喃,“我真的不認識謝南洲……”


    直到盛焱換了個話題,她才重新抬起頭來。


    “這幾天沒去心理諮詢室?”盛焱輕聲問道,語氣足夠溫柔,看起來更像是擔心的模樣。


    宋晚婉的心情這才緩過來了一些,將眼中淚水逼退,她很乖地搖搖頭,“這幾天訓練課程被排得很滿,又加上我總是出錯,所以都沒有時間過去……”


    盛焱並不懷疑宋晚婉這說辭的真實性,但是是否摻雜著刻意的迴避就不得而知了。


    “我昨日跟心理諮詢醫生恰好碰到,他說現在的方案可能太過保守,所以效果不甚理想。”


    “我已經努力了……”


    “我知道。”


    “阿焱,對不起,是我沒用。”宋晚婉內疚地仰望著盛焱那雙溫柔卻漠然的眼眸。


    “催眠……”盛焱看著宋晚婉,“昨日我也問了他,他說還有一種方式可以嚐試。就是催眠,會讓你以更快的速度迴想起當時的情景。”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但是,可能會探及到你的一些隱私……但是你放心,關於你個人隱私的事情除了心理醫生,不會再有旁人知道!”


    宋晚婉知道,他想知道的隻有那日有關於他自己的一切。


    她也知道,她無法拒絕盛焱。


    她虔誠地看著他,態度無比誠懇無比堅定,“我願意的。”


    盛焱瞳孔微怔,有些意外她居然如此毫不猶豫地答應。


    她說:“阿焱,隻要能對你有幫助,我什麽都願意做。”


    看著她眼中細碎的星光,盛焱不動聲色地輕應了一聲,“嗯。”


    宋晚婉要往盛焱懷裏靠。


    就在這時,他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低頭,手從褲袋裏抽出,順帶手機。


    盛焱看了一眼跳動的屏幕,對著宋晚婉道:“下麵人多,去玩兒吧。我接個電話過來找你。”


    他假意寵溺地拍了拍宋晚婉的臉蛋,轉身離開了露台。


    直到他背影消失,宋晚婉倏然鬆了一口氣,方才懸起的那顆心也漸漸落了下來。


    單純的眸漸漸變得深沉,宋晚婉眉頭越擰越緊,眼中隱隱透著不安。


    轉身,看向樓下的方向。


    即使賀燕臣一行人也在宴會當中,溫柔沉穩的謝南洲仍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相較於三年前的那一抹驚鴻一瞥,如今的男人更加內斂成熟了許多。


    沒人知道,三年前那日的爛尾樓裏,被盛焱強行對待的人是周若初,而在他與周若初雙雙昏迷之後,將周若初帶走的人就是謝南洲……


    那日的事情,前因後果宋婉婉不知,但是事情的經過隻有她一人一清二楚。


    在盛焱身邊的這些日子,看著他與周若初的愛恨糾纏,聰明如她,大概也猜測到其中緣由一二。


    隻是,她沒想到,盛焱會提出讓她接受“催眠”這樣的治療方式……


    她不知這種治療方式是否真的能讓她在夢中渾然不覺地複述當初發生的一切,但是她知道,自己還想要繼續留在盛焱身邊,就一定要永遠死守這個秘密!


    熱鬧喧囂的宴會還在繼續。


    一晚上無心參與其中的盛焱也隻在進入宴會伊始與商界的一些合作夥伴的攀談了一會,後來的時間,幾乎都是一個人待著。


    站在可以看得到周若初的地方默默地關注他,忍不住細想她之間曾經的點點滴滴……


    可是,三年前發生在他身上的意外就如一根刺,隨時隨地能將他們所有的歡喜和憧憬打斷。


    看著她身邊有謝南洲相伴,他的心又悶又疼。


    來到別墅三樓後側一個寂靜無人的露台,盛焱將方才的那通電話撥了出去。


    接電話的是宋晚婉的心理醫生,“怎麽樣,跟她說了嗎?”


    “嗯。”盛焱走到露台一側的角落,背對著欄杆靠著,發出沉冽的聲音。


    “既然你著急,也隻有先試一試這個方法了。不過,盛焱,如果她存了刻意說謊的心思,就算催眠也不一定能讓她說實話。有些人刻意的意誌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


    盛焱眉頭蹙了一下,“那之前的治療一點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說的是真話?”


    “從目前給她的治療情況來看,對於當日發生事情的多次迴憶和描述都沒什麽破綻,當然也沒什麽進展。”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她說的都是真話,但是至少,當時的她應該是在現場,並且親眼目睹了事情一些的經過。被侵犯的人當然可能是她!但也可能是別人!”


    “說清楚點!”盛焱情緒克製。麵對那件事情時,他很少能夠像現在如此耐心、如此冷靜的。


    電話裏的人解釋道:“隻要她將自己代入情境不斷地強行洗腦,就很難露出破綻……”


    “那我到底該怎麽做?!”事情進展寥寥,盛焱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特別是看到周若初離他之後,與謝南洲更加親昵,而且每天要麵對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他覺得自己似乎快要失去繼續追查的意願……


    “還是要安撫好宋晚婉的情緒,讓她覺得你會是她的依靠,讓她放下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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