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珍別過頭去,滿臉厭煩,“看什麽看。誰知道你動了什麽手腳。”


    容止不似以前那般惱,棱角分明的五官反而削減了一些銳氣,“你必須得看。”


    寧婉珍身體一抖,橫眉冷對,“你在命令我?”


    容止似笑非笑,“我怎敢命令你。你可是長輩。”


    寧婉珍臉色灰青,掉過頭來,橫眉冷對,“你還知道我是你長輩。”


    許是懷了孕,桑榆晚見此情形,覺得十分煩躁。眉角一沉,冷聲道,“媽,你還是看一下比較好。我得罪的人不少,這樣的事情以後恐怕還會發生。孩子一天天大了,我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跟你解釋。”


    寧婉珍眸光一滯,心裏似有海浪掠過。


    容止涼涼開口,“家主說得沒錯。母親,你可千萬不要被人利用了。”


    頓了頓,他還說了一句,“頭三個月,最為重要。母親難道不知道嗎?”


    這話,猶如一塊巨石重重砸進了寧婉珍心中,瞬時浪潮翻湧,後背浮出了一層冷汗。


    可以不顧及桑榆晚的顏麵,但不能不在乎她肚子裏的孩子。


    那可是自己兒子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


    如果出現任何的閃失,她要如何向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交代。


    桑榆晚放下水杯,“媽,我去趟洗手間。”


    寧婉珍還陷在痛苦糾結的情緒裏,沒有吭聲。


    容止也沒有提醒她,側眸,看了桑榆晚一眼。


    四目相對。


    似有電流對接。


    桑榆晚心頭莫名悸動,強壓著,麵色平靜地起了身。


    她進去不到兩分鍾,弦思神色不安地推門進來了,沒有向寧婉珍和容止打招唿,急急跑進了洗手間。


    緊跟著明朗也進來了。


    容止見情況有些不對勁,猛然起身,厲聲問道,“怎麽迴事?”


    明朗緊張地紅了眼睛,“夫人肚子不舒服……”


    容止不等他說完,箭步衝到洗手間門口,焦急開口,“方便進來嗎?”


    弦思的聲音都在顫抖,“二爺,快送夫人去醫院。”


    明朗也跑了過去。


    洗手間的門打開,弦思攙扶著臉色發白的桑榆晚走了出來。


    容止心跳不穩,下意識伸手去抱她。


    桑榆晚壓低了嗓音,“阿朗。”


    “夫人,我在。”明朗應了一聲,立馬扶住了她的另一隻胳膊。


    寧婉珍看到這一幕,如遭雷擊,唿吸驟停。頓了幾秒,緩緩起身,“晚晚,你……”


    “媽,我……”桑榆晚皺著眉,痛苦不堪。


    弦思和明朗扶著她慢慢朝門口走。


    “嘶……”桑榆晚腳步停了一下,五官擰成了一團。


    明朗見狀,急忙蹲下,“夫人,我背你下去。”


    容止胸口微微起伏,劍眉深鎖,一言不發。


    要不是寧婉珍在場,他早就抱著桑榆晚下去了。


    桑榆晚猶豫了幾秒,疼得實在邁不開腳,便讓明朗背著她下去了。


    容止目光他們離開,然後轉過身來,看向寧婉珍,“母親,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寧婉珍心驚肉跳,麵色煞白。


    容止深吸氣,眉宇間壓著怒意,“這麽多年,父親處處謀劃,走一步都要看百步。他知道二叔、三叔是什麽樣的人,更清楚你是什麽樣的性格。所以才會特意為了你手中的股權,單獨立下一份遺囑。”


    寧婉珍身形一僵。


    容止又道,“你有想過,這樣的事情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嗎?”


    寧婉珍心口憋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容止瞳眸黑沉,加重了語氣,“你可有想過,把桑榆晚真的趕走了,後果會怎樣?”


    寧婉珍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容止拿過那些照片,扔進了碎紙機。


    “嗡嗡”的聲響,那些移花接木的照片很快成了碎屑。


    容止冷睨著寧婉珍,最後說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吧。”


    話音落下,他轉過身去。


    “母親,希望你不要再被人利用。好自為之。”


    寧婉珍如墜冰窖,身體劇烈顫抖,跌坐在椅子上。


    五分鍾後。


    桑榆晚的秘書米娜進來,把她扶了出去。


    -


    容止從樓上下來,黑衣人拉開了後座車門。


    “二爺,去哪兒?”


    容止神色寒漠,迴了一句,“跟上夫人。”


    黑衣人點了點頭。


    車子發動,黑色的勞斯萊斯如離弦之箭駛離了薄氏集團。


    中途,容止撥通了桑榆晚的電話。


    “還行嗎?”


    低沉的聲音,隱忍克製。


    “你說呢?”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輕鬆,甚至還帶著一絲調侃。


    容止眉心沉了沉,控製著情緒,“以後別拿孩子開玩笑。”


    對方沉默了幾秒,淺淺笑了下,“二爺看出來了?”


    容止指骨隱隱發白,“準備去哪家醫院?”


    對方迴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兒?”


    容止偏頭看了一下窗外,眼底暗潮湧動,“掛了。”


    對方先他一步,切斷了電話。


    容止嘴角抽了抽,緩緩將手機從耳邊撤下。


    “那些照片,誰送給寧婉珍的。”


    黑衣人迴道,“薄譽衡幹的。”


    “老東西才安靜了幾天,又開始搞事情了。”容止眼神如刀一般冷銳。


    黑衣人看了一眼後視鏡,“遲早的事。薄家那麽大一塊肥肉,他怎麽可能會放棄。”


    容止冷笑,“這輩子,他都別想了。”


    黑衣人抿了一下唇角,“有二爺在,他成不了事。”


    容止朝前看了一眼,唇線繃直。


    黑衣人不敢再多言,默默加快了車速。


    就在他們快要追上桑榆晚的時候,容止接到了一個電話。


    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來自京城。


    他眸光一沉,直接掛斷。


    對方又打了過來。


    容止咬牙,胸口起伏了下,摁下接聽鍵。


    “阿止,你外公……”


    “我上次跟你說過,除了報喪,別再給我打電話。”


    容止的五官愈發棱角分明,眼底浮出一抹陰翳的暗光。


    對方沉默了數秒,嗓音驟然悲涼。


    “阿止,你外公走了。”


    容止表情微滯了幾秒,眉角下壓,冷笑,“他終於死了。”


    黑衣人聽到這話,攥緊了方向盤,手心浮出了一層冷汗。


    容老爺子死了。


    前幾天,不是聽說情況有所好轉嗎?


    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黑衣人屏住唿吸,繃緊了脊背。


    “阿止,死者為大,更何況他還是你外公。你說這話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嗬。”容止發出一聲冷笑,“我不過說了一句他終於死了,就要天打雷劈。那他對我父母,對我做的那些事情,豈不是要下十八層地獄。”


    “容止,你……”對方一噎,氣得說不出話來。


    容止掛了電話。


    嗡——


    過了幾分鍾,對方再一次打了過來。


    容止直接把電話拉黑。


    耳邊是清淨了,心裏卻是掀起滔天巨浪。


    容晟死了。


    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走了。


    容止不知道自己是該悲傷,還是該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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