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垂眸,臉色沉了下,把手機遞給弦思,“說我在開會,不方便接聽。”


    弦思接過,深吸了一口氣,麵帶微笑,“明太太,您好。”


    桑榆晚帶上耳機,打開了電腦。


    薄行止喪事期間,有不少工作已經滯後。這幾天得抓緊時間完成。


    弦思看了一眼後視鏡,耐著性子解釋,“夫人正在開一個跨國視訊會,實在沒法接聽您的電話。您有什麽事,我可以幫您轉達。”


    明朗差點嗤笑出聲。


    弦思狠狠瞪了他一眼。


    明朗專心開車。


    “明太太,明四小姐的事……哦,我看到了……這事夫人怎麽好出麵……攝像頭拍得一清二楚,就算夫人有心幫她,隻怕也幫不了。”


    弦思麵露難色。


    “明太太,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那我說了……夫人才是您親外甥女,夫人和明一少爺才是血脈至親。”


    “行……好……放心,我一定轉告夫人……好的……明太太,再見。”


    弦思等對方掛了電話,才把手機還給桑榆晚。


    “夫人,明媚托明太太求你幫忙。想要你發一條聲明,證明她昨晚是和你在一起。”


    桑榆晚看著郵件,眼皮都沒掀一下,溫涼道,“癡心妄想。”


    弦思扯了一下眉頭,說道,“看來《時光告白》要換女主了。”


    桑榆晚聞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她收購“新語”,目的就是要封殺明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桑榆晚從來都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她向來睚眥必報。


    “明媚,你給我等著。之前的一切,我都會一一還迴去。”


    經過昨天的“驚險”,明朗今天愈發警惕,車子開得又快又穩。


    薄行止意外去世,集團人心浮動,“薄氏集團”大廈外還有不少蹲點的媒體和記者。


    桑榆晚不想與他們糾纏,便讓明朗把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夫人,車停哪個位置?”明朗問道。


    桑榆晚冷聲迴道,“平時停哪兒。”


    明朗心一緊,“你現在是集團董事長,按說要停董事長專用車位。”


    桑榆晚眼皮輕輕跳了一下。


    弦思插了一句嘴,“你都知道,還要問。”


    明朗看了一眼後視鏡,硬著頭皮道,“夫人不是還兼著總裁嗎?這兩個位置都可以。”


    弦思一想,也對,挑了挑眉,“要不,你停在兩個車位中間。”


    明朗眸光一亮,“這個主意不錯。”


    桑榆晚合上筆記本,神色微凜,“停以前的位置。”


    明朗一愣。


    弦思反應過來,她這是嫌董事長停車位“髒”。


    畢竟,那是薄行止和顧景恆日日踏足過的地方。


    明朗雖不明白,但還是乖乖把車停在了總裁專用車位上。


    三人正要下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急速駛來。車燈晃得格外刺眼。


    “夫人,先別下車。”


    明朗雙眸炯炯,目光警惕,立即鎖了中控。


    弦思一臉緊張,汗毛都豎了起來。


    昨天江韓波的瘋狂舉動,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明朗一眨不眨地盯著駛來的車輛,神經緊繃到極致。


    倏而,瞳仁一縮,眉頭微微舒展,“夫人,是薄爺的車。”


    弦思跟著鬆了一口氣。


    桑榆晚側過臉,看了一眼,俏臉上的霜色重了不少。


    容止來得還真快。


    看來,他和那位製片人談得還挺順利。


    明朗和弦思幾乎同時下車。


    “夫人,請。”


    明朗拉開了後座車門。


    桑榆晚邁步下車,弦思過來替她拿上了公文包。


    幾乎同時,薄行止那輛勞斯萊斯停在了董事長專用車位上。


    靠近桑榆晚那一側的後座車門旋即打開,錚亮的黑色皮鞋落入她的眼底。


    明朗下意識站在了桑榆晚前麵,雙臂微張,完全保護的姿態。


    弦思看到車上下來的人,愣了下,然後客氣地說了一句,“二爺,早。”


    容止睨了她一眼,神色疏冷。


    桑榆晚見他對自己的下屬如此冷漠,目光一沉,也沒和他打招唿,“我們走。”


    “是。”弦思拎著公文包,跟在她的身後。


    明朗走在最後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即便“薄氏集團”的安保十分嚴密,他也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因為想要把桑榆晚從高位上拉下來的人,實在不少。


    不說薄譽衡和薄寒山,眼前這位,就不能讓人放鬆。


    容止眼底浮光一閃,單手抄兜,邁步。身後,跟著黑衣人。


    高跟鞋聲,清脆而富有節奏感。


    男子的皮鞋聲,淩厲穩健。


    兩種聲音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與平衡。


    容止腿長,沒幾步就跟上了桑榆晚。眼簾微垂,黑瞳深寂,淡聲開口,“夫人,早。”


    弦思和明朗一愣。


    沒想到,他竟會和他們一樣,尊稱桑榆晚為“夫人”。


    按理說,他應該叫她“大嫂”。


    即便在集團,也可稱她為“董事長”或者“總裁”。


    他叫她“夫人”,倒有些自降身份。


    桑榆晚卻並不覺得這是尊重,反而是一種戲謔。


    容止這聲“夫人”,叫得實在意味不明。


    她微微點頭,冷聲道,“早。”


    容止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夫人昨晚睡得好嗎?”


    桑榆晚沒有看他,快步前行,“還行。”


    容止不動聲色地戳穿,“確實休息得不錯,淩晨五點就起來工作。”


    弦思和明朗心頭一驚,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桑榆晚無視容止的嘲諷,隻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清冷無波,“二爺,我休息得好不好,與你有何關係。”


    弦思抿唇,強壓不安。


    明朗卻並沒有鬆懈半分,左手伸進大衣口袋,握住了一把精致鋒利的匕首。


    那是六年前他隨桑榆晚離開明家時,二少爺明戰送給他的。


    薄遠山和薄行止對桑榆晚的保護,讓這把匕首還從未出鞘過。


    容止側眸,唇角牽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怎會與我無關。你是我……”


    清冷的聲音,灌進桑榆晚耳中,似淬了寒冰,刺得她心髒一縮。


    “二爺,自重!”


    容止眉頭微挑了一下。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總裁電梯口。


    兩名安保人員站得筆直,“董事長,早。二爺,早。”


    桑榆晚麵色疏離,“早。”


    容止瞥了他們一眼,那雙深邃的墨瞳,不見絲毫波瀾,隻有無盡的淡漠與疏離。


    兩名安保慌忙低下了頭。


    這位與前任董事長有幾分相像的薄家二爺,渾身上下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氣度寒冽得有如地獄修羅。


    桑榆晚拎著愛馬鉑金包走了進去,與容止麵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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