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點文縐縐意味的爾敢兩字,從向瀚嘴中喊出,帶著更多的色厲內荏,非但沒能製止瑪門,反而提醒了林宇,他所等的那個瞬間要來了。


    “殺!”


    瑪門的提醒滯後了一瞬,林宇已搶上一步,整個身體壓向了神將。


    神將雙拳擊出,仍是那缺少變化的招式。


    林宇的應對卻出現了變化。


    這次,他沒有選擇閃躲,而是雙掌迎上,意圖將神將打來的雙拳撥開。


    似是嫌這找死的舉動還不夠,林宇又爆喝了一聲:“殺!”


    奚一琥身形一晃,竄到了神將身後,凝聚了大半靈氣的刀尖如鬼魅般無息的刺向了神將的頸脖。


    李現離則猛地撤迴了長槍,似是放棄了進攻的打算一般。


    同一刻,一聲微不可察的鈴音在林宇和奚一琥的神識深處轟然響起。


    林宇的掌觸到了神將的拳,拳中的巨力將他的掌向外蕩開,林宇咬緊牙關堅持了一瞬,在這一瞬,鈴音響起,在這一瞬後,局勢逆轉了。


    就如同擰開瓶蓋一般,那起始的一絲絲鬆動,就能完全的決定成敗與否。


    神將在與向瀚斷開聯係的一瞬鬆懈了,這一瞬間他的拳反被林宇蕩了開來。


    林宇雙目赤紅,雙掌大開後,又一個大合,給神將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抱住後,一個上提,將神將懸空禁錮。


    做完這一切,林宇似未盡興又似癲狂般,靈氣狂湧,鼓起的肌肉持續的發著力。


    一副要將神將勒斃的架勢,完全沒去在意這舉動有無成功的可能。


    奚一琥的雙目同樣的赤紅一片。


    在林宇提起神將的一瞬,他的刀抖了一下,變了方向的追著神徒的後頸狠狠刺下。


    這一刺不再有半分的保留,這一刺也沒再注意角度,觀這一刺的去向,竟是要將神將與林宇來個對穿。


    神將混沌的一瞬終於過去了,可所有的反擊都來不及施展了。


    新的混沌,永遠的混沌悄然的來到了,冰冷的刀尖刺入了他的後勁,瞬間穿刺。


    暗紅的血隨著刀尖一起從前湧出,潑灑向了林宇,林宇如野獸般一聲怪吼,狠狠的一個頭槌砸向了刺來的刀尖,全然的瘋癲。


    鈴音在這一刻停歇,從起到止不過短短數秒,不可謂不及時。


    但從場麵看,好像還是慢了一線。


    刀尖與腦門相撞,未聞入肉之聲,但見金光四溢。


    奚一琥眼中赤色開始消退,手中刀的迴縮,似乎激怒了他的餘勇,奚一琥手上發力,黑刀橫切,一顆大好頭顱飛起的同時,刀光劃向了林宇。


    李現離見機一個矮身竄至近前,雙掌齊推。


    一掌將奚一琥推後了一些,另一掌則印在了神將的後背上,將緊箍住神將的林宇也推了出去。


    林宇站在下坡的位置,這一推之下,直接抱著神將翻滾了起來。


    林宇一邊翻滾,一邊恢複著神誌,足足翻了七八下,才想起將那無頭的屍身丟開,可已難逃血汙遍身的處境了。


    起了身,林宇兀自有些發懵的看著不遠處的李現離和奚一琥。


    奚一琥清醒的較快,向著林宇指了指向瀚後,又同分開兩人的李現離道了聲謝,這才迅速的朝著最後一位神將的方向趕去。


    李現離看了看無懼刀尖的林宇,奚一琥的那一刀可是用了全力啊,這都能毫發無傷?


    他感覺自己先前擔的心都有些多餘了……


    再一合計,反正幫忙都幫到這個地步了,索性一條道走到黑,於是,李現離追著奚一琥而去了。


    林宇順著奚一琥的指引望去,隻見田野著急忙慌的逃了出去,又見周俊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


    他的心緊了一緊,可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反倒是二郎與阿敵對主人的情緒變化有了感應,自主的從域世界中跑了出來。


    阿敵四翅一振向著周俊的方向飛去。


    二郎則是抖了抖身軀,體型變得和一隻水牛相當。


    最神奇的是二郎那東禿一塊毛,西缺一片發的脊背上,憑空出現了一副華麗到不相稱的座鞍。


    驚呆的林宇被二郎不耐煩的叫聲喚迴了魂,一個跨步躍上了座鞍。


    這貨是個坐騎?長得這麽個性的?


    林宇的驚訝還未結束,又一波驚嚇接踵而至,隻見遠方的周俊在阿敵飛過後,竟然憑空的消失了。


    不信邪的林宇閉上了眼再猛地睜開,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飛速的開始掠過。


    哎呦,林宇一聲叫,雙手連抓,卻未能抓住座鞍的韁繩,實際上也沒有韁繩……


    抓了個空的林宇隻能無奈的從突然啟動,急速狂奔的二郎身上栽了下來,跌了個周俊式的四仰八叉。


    周俊所見的天空一絲不差的映入了林宇的眼中,他翻身而起,追著二郎而去,心中則在思量著天空所呈現的畫麵以及漸漸降下的黑雨。


    ……


    田野的衝鋒還在繼續。


    使徒與龔海、皇吉夾擊而至,距離迅速的拉近著,能讓田野轉圜的餘地也在快速的消失殆盡著。


    使徒的氣息越來越強烈,狂奔而來的田野也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龔海對使徒的表現很滿意,暗戳戳的取出了長棍,毫不猶豫的打向了皇吉,要將這變數驅離搶奪圓珠的隊伍。


    皇吉眼見形勢不對,早打起了退堂鼓,此時哪會讓龔海得逞,一個小跳避過長棍後,長尾在地上一撐,憑空變換了方位,朝著龔海連踢了數腳。


    這幾腳踢擊的方向大有講究,竟是想將龔海踢到田野的身後,讓龔海與使徒更快的匯合。


    龔海見狀陰惻惻的笑了起來,順水推舟的長棍一擋,借著皇吉的力道,倒飛著衝向了田野,至於皇吉則是開始了遠遁。


    “膽小鬼!”


    淩空的龔海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自得意滿的緊。


    皇吉轉臉惡狠狠地瞪向龔海,一副欲要以命換自尊的狠厲。


    這副表情配合著有增無減的逃跑速度,有種違和的喜感。


    皇吉的表情隻維係了一瞬,便換成了龔海所看不懂的另一種表情。


    這表情就似那離了水的魚兒,雙眼圓瞪著,一副欲要離眶的架勢。


    皇吉圓瞪的魚眼中,第一秒,使徒一個漂亮的跳山羊越過了田野,受了胯下之辱的田野則速度絲毫無損的繼續向著目的地狂奔。


    第二秒,龔海發覺了不對,轉臉去看,與使徒撞了個滿懷。


    第三秒,又是一次自爆卷起了漫天的塵埃。


    “男兒豈可辱!”


    第四秒,皇吉又換迴了狠厲的神色,怒喝一聲,轉身朝著飄飛的龔海殺去,殺的理直氣壯,殺的堂堂正正。


    田野與使徒交錯而過,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片刻,這一路的奔行,遇到的阻礙不少,用的時間卻是不足兩分鍾的。


    這短短的時間,並不足以讓孔佟與鯊伍、鯧賴分出勝負。


    但當使徒的自爆聲響起,局勢不可避免的惡化了起來,抉擇的時刻來臨了。


    鯊伍嘶吼一聲,體型又壯大了一分,漫天的拳影欲將孔佟淹沒一般,瘋狂湧去。


    極富默契的鯧賴遊魚般一個虛晃,欲要繞過孔佟,直取田野。


    鯊伍、鯧賴想要拖住孔佟一瞬,孔佟又何嚐不想拖住海族一瞬,一切但憑實力說話而已。


    田野看著殺出的鯧賴猶豫了一瞬,通訊組中傳來了孔佟堅定的聲音:


    “別怕,繼續衝!”


    聲音中似有力量傳遞給了田野,他不再猶豫的加速前衝了起來。


    前方,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印璽再次憑空而出,壓向了鯊伍。


    鯊伍毫不畏懼的一彎脊椎,一陣劈啪聲響,整個背部的皮骨硬化了起來,看架勢竟是想要硬扛這威力奇大的一擊。


    預想中的撞擊並未發生,印璽徑直落地,矗立而起,卻不見了鯊伍的蹤影。


    孔佟轉身,朝著田野奔去,手一揮,一道靈壁將鯧賴與田野分割了開來。


    空間類的基台!


    鯧賴心中大急,鯊伍肯定不是被印璽壓扁了,那唯一合理的解釋是被禁錮了,孔佟的基台並非攻擊類,也非具現類,而是屬於空間類的。


    鯧賴自知不是孔佟對手,猛地定住腳步,將胸膛一挺,數十枚堅硬的鱗刺裹挾著靈氣,劈頭蓋臉的打向了靈壁。


    一連竄的脆響傳來,數十枚的鱗刺釘在了靈壁之上,打得靈壁不斷震顫。


    靈壁後,田野一個跳躍,右手伸向了孔佟,手中有個不起眼的儲物袋。


    “裂!”


    鯧賴低語一聲,鱗刺上的靈氣眨眼間幻化出了更多的尖刺,憑空加速的打向了靈壁。


    孔佟右手伸出,去取儲物袋,左手則是輕輕一揮,靈壁急速的開始了收縮加固。


    孔佟的手觸碰到儲物袋,勝利唾手可得的一瞬,一聲巨響傳來,身後的印璽竟爆裂而開。


    重獲自由的鯊伍渾身浴血,血腥的氣味刺激的他仰天長嘯、興奮難抑。


    基台受損的孔佟受了反噬,忍不住的嘴一張,吐出了一口淤血。


    那靈壁再也保持不住,嘩啦一聲稀碎個幹淨,鱗刺與尖刺再無阻隔的揮灑而至。


    孔佟咬牙一勾手,終將儲物袋弄到了手,一層新的靈氣護罩也在瞬間構築完畢,將孔佟保護了起來,可也僅能保護住他自己而已。


    完成交接的田野,眼中的興奮還未褪去,數枚鱗刺便打進了他的體內,帶著他橫飛了一段距離後,透體而出,飛向了遠方。


    帶著數道貫通傷,田野落迴了凡塵。


    逐漸模糊的視線中,鯊伍等人眼見搶奪無望,看了看天空後,陸續的離去了,沒有力氣再抬頭的田野並不知道天空發生了什麽改變。


    記憶裏,最深刻的是孔佟的最後一眼,眼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惋惜,卻也僅僅是惋惜而已。


    噠嘶噠嘶的怪叫不合時宜的響起。


    x!我被打死了用得著提醒啊?用的著打死打死的一直叫啊!


    暗罵了一聲後,田野陷入了昏迷。


    ……


    天空圓形的區域裏有黑點,圓形的中間另有一個很小的空白區域,就像一個圓環。


    圓環上共有三個缺口,缺口裏也沒有黑點,缺口一大兩小,大的有小的兩倍,約占了1/6的圓。


    這不就是先前黑霧的分布圖嗎!


    林宇恍然大悟,嘴裏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罵的不是天空的分布圖,而是二郎,此刻的他已經運起了焚風,竟然還是追不上二郎。


    而二郎那傻狗,也不知是否故意,就是不肯停下。


    百米外,甄洛嘉豎起了巨劍,躲在了劍後,不遠處的使徒已經被暗器打爆了頭,也不知會不會來個自爆,防著一手終歸不會有錯。


    另一邊,最後走出黑霧的陳無名反是殺到了最前方,剩餘的四位使徒一股腦的圍堵了過去,不求殺敵,隻求能拖個一時半刻。


    向瀚帶著農夫一家老神在在的立在原地,沒有半分焦急,他們的憑仗已經顯出了端倪。


    水霧不知不覺間升起,模糊了一道道看向向瀚的視線。


    一道激流撞破了地麵,在向瀚不遠處噴發了出來,那水柱一下衝上了百米的高空,而後,慢慢的迴落,又是幾隻海族破水而出。


    “是蜘蛛怪!”


    奚一琥的吼聲在通訊組中響起。


    蜘蛛怪?不是海族嗎?


    林宇暗唿奇怪,很有些風騷的跑到了甄洛嘉的前方,欣賞著二郎將死去的使徒叼起,扔到了一邊,預想中的爆炸並未發生。


    林宇的心大並非人人都有,窪地中的許多人都像奚一琥一般,並未被水柱吸去所有的注意力,相較而言,那加速下落,慢慢顯出真身的黑雨更加令人心悸。


    當黑雨鋪天蓋地的落下時,眾人終於看清了黑雨的真麵目!


    一隻隻醜惡的蜘蛛怪張牙舞爪的扭動旋轉著落下,一道道強大的築基氣息不斷升起。


    這股從天而降的勢力竟比原住民還要龐大得多。


    此時幸存的原住民大佬們早就跑了個幹淨,將這窪地裏的戰場交給了末世之穀真正的主人。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蜘蛛怪大多都是奔著原先的黑霧區去的。


    若非如此,窪地裏的眾人可以直接躺下任由命運蹂躪了。


    落地的蜘蛛怪們像是一隻隻勤勞的蜜蜂,在黑霧區裏飛來舞去,采摘著或大或小、形似圓珠的花蜜。


    那些圓珠是黑霧區裏還未成型的圓珠,威能大小不一,散落的到處都是。


    這番勞作不知多久才能完成,完成後,是否就該圍剿窪地中的外來者了呢?


    緊迫的時間像是巨石般壓在了眾人的心口。


    更沉重的壓力則來自於天空中的一個巨大黑點,一個唯一針對著窪地落下的雨滴,一顆最大的雨滴。


    顯然,末世之穀的主人並未好心到要放眾人一馬的地步。


    陳無名擊殺了一位使徒後,吐了一口濁氣。


    按照末世之穀的麵積來看,應該隻能誕生一隻築基後期的王者,派孔佟及自己來,應該是個穩妥的安排。


    可惜應該兩字終究沒有應驗,先前的原住民們最高隻有築基中期,這讓陳無名產生了一絲僥幸,以為末世之穀的勢力被高估了。


    可即將落下的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蛛腹,讓陳無名確定了一件事,末世之穀的勢力是被低估而非高估了。


    這巨大的蜘蛛怪赫然擁有著假丹境的實力!


    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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