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穀核心處的窪地,喊殺轟鳴震天,三個方向上的爭鬥已進行了數分鍾。


    爭鬥雙方各自留下了幾具屍骨後,戰線向著窪地推進了不少。


    眼瞅著便要到達黑色立柱的位置了。


    墜落塵土的屍骨中並無築基期的存在,這也意味著戰場上的形勢並未有大的變化。


    向瀚縱觀著全局,看起來一如先前的鎮定。


    但悄悄滑落至手心的法器,暴露了其內心的緊張。


    瑪門看著法器一陣眼熱,那可是操控整個大陣的法器啊!


    估算了一下搶奪成功的可能性,瑪門很理智的抵抗住了誘惑,沒有采取任何的行動。


    似是為了考驗瑪門的理智,寅方位的黑霧中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一顆圓珠破霧而出,準確的飛到了七位使徒結成的法陣之中。


    法陣震顫了一下,圓珠定了下來,露出了樣貌來。


    那圓珠表麵色彩駁雜,美感上很明顯的有些欠缺,但其中蘊藏的靈能氣息卻極為強大,幾近一塊中階靈石的儲能量。


    瑪門再一次的無視了誘惑,這圓珠他能拿到,可他不屑去拿。


    原因很簡單,這圓珠蘊含的能量雖巨,但完全的不實用。


    就像未經提煉的原油不適合做燃料般,這圓珠也不適合拿去修煉。


    圓珠內裏的能量過於駁雜,若是拿去修煉,容易造成某些不可預料的情形。


    那這圓珠能用來作什麽呢?


    瑪門陷入了沉思……


    用作驅動法陣的能量?


    用來製造一次性的破壞類法器?


    或者這僅僅是大陣富餘能量的一個迴收而已?


    無論何種思路,瑪門覺得這圓珠的形成絕非意外,數量也不該隻有一顆。


    短短數秒後,他的猜測得到了印證,又有四顆圓珠從不同的方向陸續飛了出來。


    這奇怪的一幕動靜並不大,打生打死的雙方皆是無暇去察覺,除了一隻靠近黑霧的怪蟲。


    那怪蟲與一隻龍蝦狀的海族拚鬥正酣時。


    身邊的黑霧一陣蠕動,飛出了一顆圓珠,把那怪蟲嚇得夠嗆,平白的挨了對手的兩鉗子。


    受傷的怪蟲盛怒了起來,可這感情隻維持了短短一瞬。


    在感受到圓珠散發的氣息後,怪蟲那不成熟的大腦,將圓珠定性為奇珍異寶,忙不迭的推送了一堆興奮難抑的信號。


    收到信號的怪蟲,全然忘記了首領關於黑霧的警告,使出全力一陣猛攻。


    逼退了對手後,急急忙忙的鑽入了黑霧之中,去找尋屬於自己的圓珠去了。


    龍蝦海族對那黑霧顯然有更深刻的了解,避如蛇蠍般遠遠跑開,找尋新的對手去了。


    瑪門看著怪蟲入了黑霧,那原本強盛的氣息如夏日花火般,轉瞬而逝。


    還未來及吃驚,那氣息竟又慢慢強盛了起來。


    一切的畫麵被黑霧阻隔,但瑪門僅憑著想象已能大概的猜出真相。


    這難道是個祭煉法陣?


    祭的是大陣覆蓋處的生靈,煉的是那靈能充裕的圓珠!


    瑪門迴想了一下圓珠出現的方位,全部是從黑霧中而來,而那四根未被激活的黑柱則如死物般,全無動靜。


    瑪門不敢耽擱,趕忙將自己的猜測通知了林宇。


    順著此猜測去想,十二盟的八支隊伍估計已經沒了。


    那可是至少八位築基修煉者啊!


    再加上八個區域中的原住生物……


    瑪門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這得死了多少生靈,又得提煉出多少圓珠來啊?


    ……


    鐵騎會的隊伍中,瑪門控住的使徒再次壓低了速度,將李偉、田野與周俊拖在了最後方。


    龔海察覺了異狀,但也沒太在意。


    一來李偉三人的實力在他看來,過於低微;


    二來使徒也在後方壓陣,最主要的原因則是眼前陡坡下的情形,讓他無暇他顧。


    出了一片密林後,地形陡然向下,爭鬥聲爭先恐後的鑽入了耳中。


    龔海放眼望去,海族與蟲族在寬約千米的扇形區域裏捉對廝殺。


    而這扇形的邊界正是那高聳的黑霧之牆。


    牆體安安靜靜的立在兩旁,也不知是什麽力量限製了它繼續擴張的腳步。


    再向遠看,處於黑牆末端的兩根黑柱後方。


    有一塊被黑霧圍攏的圓形區域,在區域的正中,紮眼的華蓋下,似有一坐三立的四人。


    四人之側,有站立成圈的七人,似在專心維持著一個法陣。


    這七人,龔海總算能說出個身份來了,從衣著看,正是那使徒。


    更遠之處,黑霧圍成的圈還有幾個缺口,各自立著黑柱,隱約間,也有爭鬥聲傳來。


    信息多而雜,任憑想象力如何豐富,也很難將這一切進行個合理的編排。


    龔海前衝之勢不止,心中卻未定下個對策來。


    忽然殺至的隊伍,自也引起了海族的關注。


    鯧賴一邊勉強應對著對手的軟鞭,一邊放聲高唿:


    “秘地開啟在即,速速攜手殺退來敵。”


    他嘴上喊得親熱,心中卻是罵娘。


    龔海等人在他看來,正是那破壞了陣法,累的他要打生打死的罪魁禍首。


    秘地兩字成功刺激了龔海的神經,幫他做了決定,鐵騎會的隊伍速度又快了一分。


    竹節蟲見狀怪鳴幾聲,蟲族中分出了一部分迎向了鐵騎會的隊伍。


    一直被壓製的海族總算得了一口喘息的機會,緩慢後撤的局勢暫緩了一瞬。


    可惜好時日來的快,去的更快,隻聽得幾聲怪鳴,一股氣勢衝天而起,近百隻的蟲族從另一側的陡坡衝了出來。


    龔海側頭一看,嚇得亡魂直冒,那毫不掩飾的氣息來自於三隻築基中期的生物。


    其中,氣息最盛的是一隻遍布著鎧甲的大螞蟻,遠觀有點像一匹披著重鎧的戰馬。


    相較而言,另外四隻築基初期的生物都有些不起眼的感覺了。


    新來的隊伍中,絕大多數都是一種灰色甲殼的怪蟲,實力有些參差不齊。


    它們在首領的帶領下,從末世之穀的外圍而來,與幾位內圍大佬匯合後,組成了這麽一隻混編的隊伍。


    海族騷動了起來,龔海也慢下了腳步。


    眾人此時皆是歇了爭鬥的念頭,這麽懸殊的實力差距,那可不能叫爭鬥了,是妥妥的自殘啊。


    向瀚也注意到了遠方的異動,手中的法器上,靈光開始閃動。


    “棒啊!終於有合適的對手了!”


    看著新出現的怪蟲耀武揚威的模樣,田野不合時宜的讚了一句。


    他盯著的是那些狐假虎威的弱小怪蟲。


    至於是否有機會單獨和這些弱蟲切磋一二,田野顯然並沒有考慮的那麽周全。


    大螞蟻一聲怪叫,原本規整的隊伍出現了變動,微顯的混亂中,隊伍欲要一分為二,將目力可及之處的敵人一網打盡。


    就在此時,空氣中的靈氣忽然驟減了一瞬,讓人唿吸一窒。


    就像有人拿著個吸塵器猛吸了一下,將靈氣全部吸走了一般。


    流逝的靈氣在大螞蟻的隊伍旁瞬間匯集。


    一方巨大的印璽憑空現出了身形,像一列失控的火車般狠狠撞了過去。


    當然,這比喻並不貼切,隻因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遠遠超出了火車的速度。


    而這印璽的斷麵也足有百平米之巨,將新出現的隊伍完全的籠罩在了撞擊之中。


    快到極致便是靜,在仿佛凝滯的時空中,一聲巨響傳來。


    這巨響久久的迴蕩在所有人的心中。


    蟲族的隊伍鬆散的迎接了這次撞擊,幾乎是全員直麵的狀態。


    在不及反應下,低階的蟲族直直撞飛了出去,隻有幾隻築基的首領做出了應對。


    撞擊的時機,角度顯然都是精心算計的,撞飛而出的蟲族幾乎都掉入了不遠的黑霧之中。


    轟鳴未散,印璽鬼魅般遁於虛空,穿著一身鐵灰色作戰服的孔佟現出了身形,淩空追著一隻長著刀臂的築基中期怪蟲而去。


    被撞的飛上了半空的刀臂怪蟲,此時剛剛止住去勢。


    才要張開薄翅,複眼中就瞄到了那不祥的灰。


    怪蟲下意識的舉臂就砍,利而疾的刃帶出了一陣風的輕吟。


    孔佟選擇此怪蟲為打擊目標,正是因為這怪蟲攻強守弱的特性。


    方才的奇襲中,所有的首領裏,唯有這怪蟲被撞飛了出去,其他的都好好的待在地麵呢!


    其中那鎧甲螞蟻最是誇張,竟然隻是小退了幾步,便定住了身形,此刻已經向孔佟衝了過去。


    戰機轉瞬即逝,孔佟不敢耽擱。


    左臂一閃,一麵盾牌護住了左臂,硬接了怪蟲的一刀,自己則是去勢不止的撞在了怪蟲身上。


    哢嚓一聲響,受了撞擊的怪蟲一刀雖未劈實,仍是將孔佟的盾牌一分為二後,帶出了一片血花。


    一陣眩暈感先於痛覺傳遞到了孔佟腦中。


    孔佟暗罵蟲族變態的身體條件,自己撿了個軟柿子還這麽難捏,真是沒處說理去了。


    先前的奇襲已經耗費了孔佟大量的靈氣,若是可能,他很想節省點靈氣,靠一個撞擊解決問題,此刻看來,終歸有些一廂情願了。


    撞擊後,一人一蟲分開了一點距離,那遁去的縮小了百倍的印璽,在虛空中完成加速後,再次憑空而現,撞擊而出。


    避無可避的怪蟲絕望的嘶鳴兩聲,揮刀便砍,雖是在印璽上砍出了裂痕,但自己仍是身不由己的倒飛著栽入了黑霧之中。


    基台受損,孔佟再次受創,憑著過人的直覺,他認定這黑霧危險無比,但這黑霧能否解決築基中期的刀臂怪蟲,他也並無十足的把握。


    無暇細思,孔佟左臂一振,止住了出血,再狠狠一揮,變為兩片的盾牌砸向了衝來的大螞蟻。


    從印璽出現撞向蟲族隊伍,到孔佟落地,與幾大首領戰做一團,說來話長,實則隻是短短幾瞬的事情。


    短到撞飛的蟲族還在空中飛,短到旁觀者還處於震驚之中。


    方才的畫麵,深深的烙印在了田野三人的心中。


    他們知道築基後期強,但並不知道這份強足以瞬間扭轉局部的戰況。


    他們知道自己會死在築基後期的手中,但並不知道會死的多麽隨意,或者說是死的草率。


    變強,變得和孔佟一樣強!


    處於憧憬英雄年紀的田野三人,對變強的渴望由衷的熱切了起來。


    啪嗒一聲響,一隻被撞飛的怪蟲偏離了正確的方向,像一攤破布般摔在了李偉的腳下。


    “這是適合我們的對手?”


    李偉看了看怪蟲,詢問著。


    怪蟲艱難的轉動著複眼,很想做個迴應,一隻腳狠狠的踩踏而下,送走了殘喘的靈魂。


    “不是!”


    周俊收迴腳在地上跺了兩下,拔出了窄劍。


    “衝啊!”


    田野怪吼一聲,向著孔佟的方向而去,那裏還有幾隻受了傷的煉氣七八層的蟲族,正好可以拿來練手。


    鐵騎會的隊伍一分為二,田野三人殺向了側麵。


    龔海仍是向前而去,可是前路也非坦途。


    大螞蟻帶著三隻築基初期生物,纏住了孔佟,剩下的兩隻怪蟲則帶著僅存的人馬截住了龔海的去路。


    喊殺聲再次大作,混戰又起,勝負一時難定。


    鐵騎會的隊伍中,瑪門所控住的使徒看著兩個方向,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那孤單而突兀的身影,如同黑白山水畫中不該出現的色彩,一下便映入了向瀚的眼中。


    使徒?是誰,滅殺了我的分神識,控住住了使徒?


    向瀚思索著,鎖定了龔海與孔佟。


    龔海修為不夠,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孔佟,可他如何做到的呢?


    向瀚忽然想起了父親,那個隻許他喊做父王的人,那個給了他許多不快迴憶的人,那個他從來不憧憬,卻慢慢活成了他那樣的那個人。


    那人教導了他所有的策略與兵法,雖然一次用場也沒派上過。


    其中一條說的是情報。


    戰場就像一團迷霧,情報就是線索,線索可以撥開迷霧,但再多的線索也不足以應對瞬息萬變的戰局,也不能勾勒出完全真實的戰場。


    所以,情報一定要充足,但也不能完全的陷入其中。


    想到這裏,向瀚有些釋然的輕鬆,不再糾結於是誰破壞了計劃,他現在需要做的隻是等待,等待下一步開啟的契機而已。


    子、酉兩個方向的動靜不分先後的大了起來。


    穿著樣式差不多的防護服的兩支隊伍殺了出來,很有默契的配合著處於劣勢的海族,攻擊著末世之穀的原住民。


    那防護服是向瀚在這個世界所不能理解的東西之一。


    他不知道那個脆弱、臃腫又不美觀的東西有什麽用,當爭鬥開啟後,防護服是第一個破碎的,幾乎沒有例外。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想到此,向瀚扭曲的心裏來了個神奇的轉折,居然生出了不忿。


    如此之大的世間,為何沒有我向家的立足之地,老天爺何其不公,何其吝嗇!


    憤世嫉俗的向瀚嘴角慢慢牽起了笑容,十二盟的三支隊伍帶來了他想要的變化,這三支隊伍顯然並不是隻想消滅原住民那麽簡單。


    三支隊伍都在突進,安坐於戰場中央的向瀚看的很清楚,整個戰線都在向他壓縮而來,似要將他吞噬一般。


    來吧,來吧!


    向瀚心中默念著,咯咯的笑聲不經意的流淌了出來。


    聽著向瀚滲人的聲音,看著向瀚逐漸變態的笑容……


    一旁專心觀察的瑪門心兒一顫,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笑你個錘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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