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南都市秋高氣爽,正是不冷不熱,出不了汗的好時節。


    林宇卻在此時心中一個咯噔,冷汗流了下來,十八歲的年紀想要隱藏心虛,還太早了些。


    所幸林宇並不笨,在本能的心虛後,察覺到了錢虎話中的破綻,若是真有完整的影像資料留下來,那還問我幹嗎?直接宣判,不是更省事嗎!


    沒有監控,還是監控損壞了?有影像留下的話,又留下了多少呢?


    林宇一邊思考,一邊故作輕鬆的笑道:“錢所長,別嚇唬我啊,我可是出了名的誠實。”


    誠實個鬼!看著林宇一頭冷汗的假笑,屋裏眾人生出了同樣的感覺。


    “看來你是不想說了,那也好,不過我個人呢,倒是有些事想和林宇你私下聊聊。”錢虎的表情變的陰森了起來,看起來唬人之極。


    你想幹嘛?刑訊逼供?你一個普通人打得過一中學生?研究所的高層們皆是用見鬼的表情看著錢虎,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麽打算。


    “沒沒沒,我說我說,我就怕我說的你們不信,這不影響彼此的感情嗎。”林宇連連擺手,一副錢所長你錯怪我了的悲憤模樣。


    此時的林宇完全沒有憑武力解決問題的打算,反倒是被錢虎的模樣鎮住了。


    這正是華國成立一中的初衷,在幫助學生修煉的同時,教會他們秩序與規則。


    修煉者與普通人的力量差距是明顯的,若修煉者一味的憑拳頭說話,國家的秩序隻會變的混亂,強者依照弱者的規則行事,弱者則給予強者必須的尊重,這正是兩者能和諧共處的基石。


    “後麵的事情是這樣的,我追著野狗,一邊追一邊教育它,讓它不準再傷害研究人員,他們可是國家的瑰寶啊!”林宇邊說邊比劃,越說越上癮。


    “野狗被逼急了,爆發強大的殺意,然後,鐵壁就升了起來!”


    “打斷一下,防禦係統會自動識別非人物體,超過兩分鍾,無人處理的話,係統就會進行強製隔離,應該不是你說的殺氣的原因。”王淑君實在忍不住,糾正了林宇的常識錯誤,變相證明了林宇話語的可信性。


    “哦,原來是這樣啊,王組長,那還真是巧了啊。”林宇臉皮厚如牆,毫不尷尬的繼續道:“鐵壁升起的一刻,野狗立刻察覺到了危機,主動進攻了兩處暗口的槍械。”


    林宇毫無心理負擔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給移花接木到了野狗的身上。


    “我看到野狗居然破壞公物,氣不打一出來,便上前要製服野狗,誰知道野狗的修為居然提升了一大截,一掌就把我打到了角落裏。”


    說道此處,林宇顫抖了兩下,一副迴憶起可怕事情的樣子。


    “之後,更多的武器出現,野狗在極限的生存壓力下,修為也在節節攀升。


    躺在地下,幾近昏迷的我想起了老師說過的話,人在極限壓迫下,會有爆發式的修為提升,這狗可能也是一樣吧!”


    室裏眾人都非修煉者,聽著林宇的奇談怪論,一時間竟有些動搖,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林宇決定趁熱打個鐵,繼續胡侃道:“野狗與防禦係統拚死作戰時,我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狗頭上浮現出的王字,這竟是一隻資質絕佳的野狗王!”


    啊?你這就過分了啊,難得我們要信你了,你這胡編的什麽玩意?林宇的趁熱打鐵有些打過了,疑惑的氣氛在屋內蔓延。


    “啊,頭還是有點疼,可能當時撞了頭,有些幻覺產生。”林宇摸了摸頭,自我辯解了一句,又道:“後來,野狗的修為上升到了什麽程度,我根本看不出來。


    隻知道它與防禦係統打得旗鼓相當,不,應該說是隨著防禦係統的火力越發強大,野狗漸漸的有些不敵了。


    就在這時,野狗目中兇光一閃。”林宇眯著眼兇狠掃視室內眾人,將氣氛烘托了起來,“我當時心唿不妙,下一秒,野狗果斷的自爆了!


    我則是找準空擋,奮力的躲到了爆炸的縫隙處,可惜餘波還是把我振暈了!後來,我醒來時,便看到張副所長站在我身邊。”


    在密閉空間裏,爆炸還有縫隙?你倒是真會躲!眾人對林宇的描述總是有些無法苟同。


    “這麽能編,你怎麽不去寫小說!”錢虎顯然不信林宇之言,一副要爆發的樣子。


    “寫小說很容易撲街的啊!”林宇用事實進行駁斥。


    “我現在就讓你撲街!”錢虎啪的一拍沙發扶手,站了起來,衝著張默等人道:“你們先出去,我單獨和他談!”


    張默等人還要勸,卻被脾氣上來的錢虎給轟了出去。


    等人一走,錢虎臉上的憤怒便消失無蹤了,甩了甩有些拍疼的手,示意林宇坐下。


    準備迎接狂風暴雨的林宇,對這忽來的二月春風還真有些不習慣。


    “林宇,是吧,你的事所長交代給了我和蕭副所長!”錢虎先喂了顆定心丸給林宇,“今天,我不在,蕭副所長接待的你,你怎麽就捅這麽大個婁子呢?”


    “我……”林宇很想講點什麽來證明自己的無辜。


    “不提這個,現在想想怎麽把事情說圓了。”錢虎擺擺手,繼續道:“我剛才,暗示你單獨和我談,你幹嘛瞎掰一堆東西啊?”


    錢虎之前已經見過蕭沐妍,變異犬死的多早,他是知道的,自然也就知道林宇的話,那真是騙人的鬼,一句真的都沒有。


    暗示過了?林宇一想,還真的提過,隻是錢虎的表情太過嚇人,就和方才的發火一般,逼真的過了頭,隻能說老一輩的演技實在是自己望塵莫及的。


    “不過,你瞎掰的那些倒也是個不錯的說辭,但是野狗王,躲到爆炸縫隙這種狗屁不通的東西要剔除掉!”錢虎摸了摸胡茬子,有了主意,“林宇,你還沒接受檢查和取樣吧?”


    “沒來及呢!”林宇答道。


    “那就好,之後我以你腦子受創為名,帶你去檢查治療,”錢虎道:“治療完了,你可別再說看到野狗王了,那變異犬能跑出來,也是邪門的事,至於它有什麽特殊,讓人猜去。


    爆炸的事,你就一口咬定,你是躲在角落,拚命用金剛訣和靈氣護罩抗住的。”


    故事的構架已經完成,錢虎及林宇又討論了下細節,以及需要造假的一些數據。


    討論完畢,錢虎在眾目睽睽下罵罵咧咧的領著一臉委屈的林宇去做了檢查。


    不久後,陳無名來了,錢虎等人客客氣氣的態度,讓重新匯合的林宇三人吃了一驚,感情自己的老師並非如名字般,是個無名之輩啊。


    林宇三人照著假劇本來看算是受害者,研究所自然也沒留難的道理,雙方客氣一番後,便互道了告別,陳無名返校,林宇三人迴家,研究所的高層則各迴崗位上班去了。


    蕭沐妍瞅準機會,有意無意的靠近了錢虎。


    “錢老,從那混小子嘴裏套到消息沒?”蕭沐妍低聲問道。


    “沒,我一個陌生人,他有警惕性,試探幾次,他都沒說實話,”錢虎無奈的道:“密閉空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那裏有進展嗎?”


    “嗯,數據測算完成了。”蕭沐妍迴道:“爆炸的能量總和遠超築基後期,也不知林宇是能主動激發靈氣,還是無意識的,後者的可能更大點。”


    “這麽誇張?你可把數據藏好了,別露餡啊。”錢虎嘖了一聲,對這結果還是很驚訝的。


    “嗯,放心吧!”蕭沐妍答道:“這次意外還是有收獲的,隻可惜了那隻變異犬,炸的屍骨無存,什麽都沒留下。我懷疑那隻變異犬是掌握了異變的某種遁術。”


    “我也是這麽猜的,迴頭將它的族群、棲息地檢查一下,也許有收獲。”錢虎笑著道:“如果真能找出這種遁術,就叫玻璃遁如何?”


    “好難聽!”蕭沐妍實話實說,“想找出這遁術很難,那變異犬不是族群的領袖。”


    錢虎點了點頭,變異犬的族群裏,隻有領袖有傳授本領的義務,死去的變異犬不太可能將本領外傳。


    當然,這遁術也有可能是首領傳下來的,但這個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的,畢竟生物外逃的事,是第一次發生,若首領早已學會這本事,外逃的事恐怕早已發生了。


    “不甘心啊!”蕭沐妍的大腦轉了轉,又轉出了壞水,“錢老,我讓趙所長給我降職吧,一來這次事件所裏是有損失的,這算是個交代。


    二來,我都降職了,去找一中、找林宇要點補償,不過分吧!”


    ……


    10月26日,星期一早上,南都市一中,八年級一班。


    一位老學究模樣的教師走出了教室,宣告一班的化學課結束了。


    砰砰,丁寧城從下方連續踢了林宇的桌子兩下,將趴伏在桌麵睡覺的林宇給驚醒了。


    “下課了,準備去耍兵器了。”丁寧城提醒道。


    “哦,好!”林宇的聲音低沉,沒精打采的很。


    “你不會又在砸識球吧?”林宇臉上的菜色比起早上更甚,嚇得丁寧城低聲詢問道。


    前天從研究所迴來的路上,林宇倒是沒有任何隱瞞的將真相告訴了丁寧城和葉漪二人,三人一番商議,認定林宇識海的變化是種契機。


    隨後,林宇陷入了魔怔的狀態,一直在嚐試著砸開識球外的殼,但識海畢竟不是等待砸開的核桃,這番隨意的折騰,外殼沒砸開,反是讓林宇憔悴了不少。


    “還是不成功!”林宇沮喪的迴道。


    “別折騰了,不行找老師問問唄。”丁寧城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不用,就快成功了,就差這麽一點點。”林宇將拇指食指捏的隻差了一絲絲便會觸碰。


    “就怕你等不到成功那天,便道消身殞了。”


    葉漪的聲音傳了過來,此時班裏的其他人都已出發,去做兵器的訓練了。


    兵器訓練室中,訓練還未開始,同學們隨意的站著,陳無名並未加以管束,眼光時不時的看一下入口,在等待著人員到齊。


    “集合!”當林宇三人踏入訓練室的一刻,陳無名的聲音傳遍了室內。


    “開始訓練前,我說幾件事。”陳無名見學生們已站好位置,便開始了講述:“上次模擬實戰,我們班獲得了出城的資格,第一次出城就定在本周。


    但因為課程都是早已定好的,不能隨意變動,所以出城隻能安排在周六、周日,要占用大家的休息時間了。”


    下方的林宇等人並未露出不滿的表情,原本兩點一線的生活,終於要延伸出更加寬廣的點與麵了,這種興奮感及對未知的期待,豈會因休息時間被占用而消減絲毫。


    “你們應該知道,畢業的學生可以免費領取一件a級合金的兵器。”陳無名繼續道:“今天填好申請,最遲星期四便能領到了。


    現在呢,老師想給大家升級到b級合金的兵器,其中的差價老師先墊付,你們隻需要在未來的五年內還給老師便可以了,老師不收利息隻收本金。”


    “哇,實在太棒了!”同學們還在愣神消化這個消息時,林宇誇張的喊了起來。


    “你……憑你的家庭條件,就不需要老師幫忙了吧。”陳無名看著出頭的林宇,隻見林宇一臉的興奮,甚至可以叫做狂喜了。


    臭小子,幾天不見,演技更精湛了啊!陳無名無奈感歎,這些事都是事先說好的,林宇三人給陳無名兩千四百萬,陳無名則以自己的名義來資助學生。


    老師資助學生,學生會在授業之恩上再加一些感激,比較容易接受。


    而若是本應相等的學生去資助學生,那對被資助學生的自尊會有傷害,學生間的關係也容易有隔閡,林宇等人能考慮到這點,陳無名還是很高興的,這證明了自己教書育人兩件事都做的不錯。


    至於陳無名為何不自己掏錢,倒並非他小氣,隻是真的掏不出這錢來,修煉的等級越高,花費也是越高的,他這幾年專心任教,並無額外收入,就連修煉的消耗都是由學校負擔的。


    “老師,你給其他同學升級兵器吧!我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丁寧城與葉漪先後開了口。


    陳無名點頭同意,同時用眼神製止了林宇繼續的胡攪蠻纏。


    林宇的這番胡攪蠻纏其實是陳無名授意的,其中也有其意義。


    人,生而有貧富,這種落差在人還未獨立時,是最無可奈何的,這份無奈導致了天然的隔閡與落差感,無論你是否承認,它都是真實存在,無法消弭的。


    當某種益處出現區別對待時,比如此時,隻有貧的一方能享受資助,而富的一方無權享受,這時貧的一方接受益處的可能性便會更大。


    在連番的誘惑引導下,南宮碗幾人漸漸地意動了,畢竟更好的兵器也是幾人急需之物。


    “我問下,如果,我隻是打個比方,”李偉有些猶豫的道:“如果,我在未來五年裏死了,那這個錢,怎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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