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頂層辦公室的燈才熄滅。


    晏灼妤強撐著睜開眼睛,胡亂往自己身上套衣服:“迴家睡,不想在這。”


    “好,我們迴家。”


    裴未燼歉意十足地背著晏灼妤走到地下停車場。


    “醫生說,熬夜傷身體,都怪我。”


    “哼,假惺惺的,你剛才怎麽不說呢,快迴家,我要睡覺,睡覺睡覺……”


    連著三個睡覺,一次比一次聲音小。


    裴未燼感到背上背著人又沉了幾分,他步子放的更緩,免得把人吵醒。


    直到走到車跟前,晏灼妤才又睜開眼,遊魂似的將自己丟在後車座上。


    她拍拍裴未燼所在的駕駛座,又精神了,說道:“駕!送朕迴養心殿。”


    車輛啟動,在引擎聲中,裴未燼輕聲問道:“還沒騎夠?”


    晏灼妤平靜躺好,雙手交疊在小腹上:“晚安,已睡勿cue。”


    除了年會那天,裴未燼和晏灼妤之後就沒再迴過公司,裴未燼的假期還剩下不少。


    轉眼間,就到了小年夜,晏灼妤和裴未燼準備一起去接外婆迴國。


    療養院。


    外婆精神抖擻地坐在床上,她頭發染得烏黑,皮膚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白,正低著頭研究手機。


    她剛才給裴未燼打了個電話,可能是還沒下飛機,沒打通。


    一旁的護工小楊正忙碌地整理著行李,她輕聲詢問:“蔣奶奶,行李都整理好啦,要不要我幫您拎到樓下去?”


    外婆放下手機,笑眯眯地說:“不用不用,今天我孫子和孫媳婦來接我迴家,讓他拿就好。”


    從她開始做手術一直到現在病情穩定,這期間一直都沒換過護工,突然要分離,她心裏還有點舍不得。


    “小楊,這幾年辛苦你照顧我了。”


    小楊仔細檢查了一遍行李,確認無誤後才安心地坐在椅子上。


    她拉過外婆的手,輕聲細語道:“您千萬別這麽說,其實是我更感激您。當初我剛到這裏,錢和護照都被偷了,報警也沒用。多虧了您和裴先生幫忙,我才找到了失物,還得到了這份工作。我一直記在心裏呢。”


    外婆慈愛地拍了拍小楊的手背:“好孩子,以後一個人在這裏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困難就打電話給我。”


    小楊笑嘻嘻地說:“我會的,到時候一天給您打一個電話,您可別嫌我煩哦。”


    兩人又聊了幾句,一位身著製服的工作人員拿著藍色文件夾走近,禮貌地說:“蔣女士,您的家屬來接您了。這是您近期的檢查報告,請您簽字確認一下,然後就可以迴家休養了。”


    外婆點頭,簽字的功夫,晏灼妤和裴未燼就進來了。


    晏灼妤看到她,張開手就要過去抱抱:“姥姥!”


    外婆眼睛一亮,直接越過裴未燼伸出的手,和晏灼妤抱在一起,兩人抱了好一會才鬆開。


    她仔細打量著晏灼妤的臉,眼裏泛起了淚花:“我的乖乖,怎麽又瘦了?”


    老人家才不在乎什麽瘦點好看之類的話,她覺得吃得飽飽的才是幸福。


    剛好房間裏有體重秤,晏灼妤站上去給她看體重:“姥姥,您看我其實沒瘦,隻是體脂率降低了,看上去瘦了,但體重卻是重了的。”


    “那就好。”


    外婆聽後這才鬆了口氣,從包裏掏出一個洗得幹幹淨淨的蘋果:“這一路上餓了吧?先吃個蘋果墊墊肚子,迴家外婆給你做好吃的。是不是好久沒嚐過外婆的手藝了?”


    “想是想,但我們接您迴家可不是讓您做飯的。油煙對身體不好。現在蔣家村那邊已經重建得差不多了,咱們迴老家釣魚去。房子複原得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晏灼妤接過蘋果,咬了一大口,脆甜多汁,外婆見狀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好,都好,隻要你們在姥身邊,幹什麽都高興。”


    晏灼妤和外婆聊天,裴未燼笑了一下,安靜坐在一旁等著。


    小楊站在旁邊,穿著藍白色的工作服,好奇地打量著蔣奶奶口中的孫媳婦,也就是晏灼妤。


    總覺得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小楊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不重要,便拎起地上的行李袋,走到裴未燼麵前:“裴先生,這是蔣女士的行李……”


    恰好,剛在樓下辦完手續的孟俞珽上來了,他一溜煙地過來,搶走了小楊手中的行李袋。


    孟俞珽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我來就好,辛苦你了。”


    小楊被嚇了一跳,還以為遇到了劫匪。


    她結巴道:“不……不辛苦。”


    手續辦妥後,晏灼妤一行人離開了療養院。


    -


    外婆畢竟上了年紀,雖然她從小在華國長大,但突然迴國還是感到有些不適應。


    正值寒冬,屋裏地暖開得足足的,幹燥得讓人上火。


    可這點兒不適根本擋不住外婆想迴老家的心。


    蔣家村之前說要拆遷修路,但拆遷隊來得快去得也快,挖掘機很快就將房子夷為平地,可之後卻遲遲沒有動靜。


    那時候留下的照片也少,裴未燼隻能憑著記憶將原來的小院大致複原。


    對於落後的設施,他則找人套用了之前的舊樣式,裏麵的線路和設施都是全新的,很注意用電安全。


    裴未燼開車帶著外婆迴到了闊別已久的老家。


    外婆從車上下來,望著熟悉的紅漆大鐵門,觸景生情。


    “都十幾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迴來。”


    推門走進院子裏,外婆第一眼就看到了裝滿柴火的綠色大垃圾桶,她走過去摸了摸,笑著迴頭和晏灼妤說:“這個垃圾桶,我之前聽阿燼說,還是見證你倆感情開始的信物呢。”


    晏灼妤穿的羽絨服,兩隻手都塞進口袋裏,她用胳膊撞了下裴未燼:“有你這麽介紹的嗎?”


    誰家好人拿垃圾桶當信物!


    外婆繼續往裏走,每看到一個老物件,都會停下腳步,過去摸一摸。


    她指著那邊的石榴樹,懷念道:“這石榴樹就沒結過一個甜的石榴,我記得後來還被蜘蛛占領了,那蜘蛛有巴掌大,嚇得灼妤三天沒敢來找你玩。”


    晏灼妤對這段記憶有點模糊,她悄悄把冰涼的手塞到裴未燼脖子裏。


    也是奇了怪了,放兜裏都暖和不過來。


    “後來怎麽解決的,是我克服了對蜘蛛的恐懼嗎?”


    裴未燼被冰的一僵,好脾氣地把她的手拿下來,塞到自己兜裏:“我拿玉米芯把蜘蛛砸死了,你才敢過來。”


    晏灼妤點點頭,在兜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哦~原來是咱們的小裴同學克服了恐懼。”


    在院子裏看夠了,外婆的目光落在了老舊木門下那扇不起眼的小木門上。


    “這個狗洞啊,還是那時候給不盡留的。那狗有規矩,大冬天也堅持在外麵看門,叫它進來也不肯,倔得跟這小子一樣。後來阿燼心疼它,就給它鋸了個小木門,它這才願意進來。”


    晏灼妤知道不盡是自然老去,也去看過它的墓,每次一看見,以前的迴憶就全都上來了。


    裴未燼捏了捏她的手。


    外婆在院子裏站了許久,直到她覺得自己看夠了,才推開門,準備進屋。


    晏灼妤緊隨其後,上次來的時候,這裏還沒修複好,隻在小別墅那邊住了幾天。


    剛一進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一隻小白狗竄到茶桌上,正歪著腦袋看他們三個,模樣與不盡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更加年幼、活潑。


    外婆愣住了。


    晏灼妤往前走了幾步,下意識嘬了兩聲:“不盡?”


    她猛地迴頭看向裴未燼:“這是?”


    小白狗很顯然和裴未燼認識,小尾巴都要搖出花來了。


    它從桌子上跳下來,跑到他跟前,兩個小爪子扒在裴未燼的褲子上。


    “算是不盡的後代,是用它的基因培育出來的,壽命更長。”


    “汪!”


    小白狗叫得很響亮,雨露均沾地圍著三個人都轉了一圈,像是達成了契約。


    -


    整個假期,晏灼妤幾乎都和外婆待在重建後的蔣家村裏,倆人看哪兒都覺得新鮮。


    第一天,她興衝衝地帶外婆去釣魚,裴未燼當苦力,負責在湖裏鑿冰洞。三人一狗硬是凍得手通紅,釣了個寂寞迴家了。


    第二天,外婆說要烤地瓜給她們吃,結果和晏灼妤聊天太盡興,地瓜直接烤成了炭。用燒火棍在爐子底下扒拉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地瓜的“遺體”。


    ……


    就這樣,一直玩到了除夕夜前一天。


    《山的另一邊》排在春節檔上映,晏灼妤作為女一號,要配合劇組一起去參加首映禮,於是提前迴了京北市區。


    晚上,傅竹琛給裴未燼打電話:“明天可就是嫂子那部電影的首映禮,我這個公司老板得去撐場麵。提前告訴你一聲,我明天得早起,淩晨再給我打電話我可不接了啊!”


    屋內,外婆已經睡下。


    裴未燼輕輕關上房門,壓低聲音走到外麵。


    他理所當然地說:“嗯,知道,我會去的。”


    傅竹琛無語,陰陽怪氣道:“咋?您又知道您才是真正的老板了?”


    裴未燼很謙虛:“偶爾知道。”


    四個字說出口,對方直接掛了電話,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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