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二月,周遭枯敗的花草樹木似乎都重新有了生機。


    點點嫩綠正在悄無聲息的冒出頭來。


    景洛在聽完趙淵所說,半晌無言。


    聖上的擔心也的確不無道理,畢竟北地將士能被人煽動做出謀反的舉動,便足以證明餘守成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昨夜三皇子無所顧忌的對自己出手,若說沒有依仗是絕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的倚仗,便是逼近京城的大軍?


    實際上他們是打算借著靖王的手,實則是調來支持三皇子的兵?


    如果當真是如此打算的話,那麽餘守成就絕對不能露麵。


    否則他若是說出什麽大逆不道之言,在當場自刎,那數萬大軍幾乎就可以說是白白拱手讓給了三皇子。


    到時不說有一場惡戰要打!


    就死傷都不是朝廷能夠承受的,要知道現今安穩也不過十幾年,此番不是抵禦外敵,而是內亂橫生。


    難免周邊蠢蠢欲動的小國不會趁機攻訐!


    此局想破。


    唯有兵不血刃方是最佳!


    可。


    談何容易?


    思及此,景洛停下步子,目光停留在一株枯萎隻剩下枝幹的花兒上。


    “宮裏的花匠不該犯這種錯誤吧?”


    他喃喃自語。


    趙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他盯著枯萎的枝幹解釋道“此話看著早已枯萎多時,實則不然,每每待到春雨落下,根係處便會生出新的枝丫,而這枯萎的枝幹便會化作養料,所以不是花匠犯錯,而是這花就是該如此養的。”


    說罷,趙淵疑惑道“洛兒是想出什麽法子了?否則怎得偏生對這枯萎的花起了心思?”


    聞言。


    景洛腦中閃過什麽。


    “枯萎,新生,養料...”


    倏地,他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麽。


    “餘芝芝!!!”


    對啊,他怎麽將餘芝芝給忘了?


    要知道先前餘守成假死,靖王之所以能煽動北地將士聽令於他,便是因為手裏握著餘芝芝。


    而且餘守成殫精竭慮到這份上,不也是因為他的女兒?


    畢竟他眼看著是沒多少日子好活的,明明可以在餘大將軍府上安穩度過餘生,為何偏偏要拚著一把老骨頭也要輔佐三皇子?


    其目的大概就是為了這個小女兒。


    餘家老太君景洛是見過的,也知道那老太太一直都看不上餘芝芝。


    若是餘守成一死,餘芝芝隻怕是沒什麽好日子可過。


    再加上她未婚先孕,不一根繩子給她吊死都已經算是開恩了。


    所以他是否可以大膽的推測,想要餘守成改口,其關鍵之處便是在餘芝芝身上?


    想到此處,他果斷道“殿下,速速派人將餘芝芝找到!”


    說罷景洛算了算日子正色道“最好是在北地前往京城的必經之路上設卡排查,我懷疑三皇子的人已經帶著她在入京的路上了!咱們必須先他一步將人截下!!!”


    見他神色篤定,趙淵不假思索點頭,立即便讓周圍隱藏的暗衛去辦。


    待吩咐妥當,他這才問道“洛兒為何有此猜測?”


    這件事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一個女子,有這麽大能耐?


    聞言景洛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不讚同道“殿下可別小瞧了女子,若不是方才殿下說出那枯萎的花兒,我還想不到此處。”


    說著,景洛便將方才自己的推測一一與趙淵捋了一遍。


    “不過這些也隻是猜測,還是需要殿下派人去查,但要是餘芝芝果真在三皇子手裏,那便說明我的方向沒錯。


    隻要能說服餘芝芝,相信餘守成這邊不是難事!


    他之所以選擇投靠三皇子,大抵也是為了餘芝芝往後能過得好,既然如此,那殿下和三皇子比起來,殿下難道不是更好的人選嗎?


    畢竟一個試圖弑父奪位的人,其在信用上就遠不及殿下您!”


    景洛一番話說的趙淵豁然開朗,同時還不忘拍了一波馬屁。


    從龍之功誰不想要?


    不趁著這個時候表衷心,還要等到何時?


    “哈哈哈,好!兄長之聰慧你與他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果真是與從前大不一樣了!”


    趙淵眼神中滿是誇讚。


    但很快他便覺得不對起來,不由朝四處張望一圈,確定無人經過這才略微尷尬問道“有件事,在我心裏產生了些疑慮,不知...”


    見他這樣,景洛還以為他要說什麽當即大方表示,“殿下但說無妨。”


    趙淵神色古怪,斟酌著開口。


    “你,是否,好男風?”


    說罷,趙淵便目不轉睛的盯著景洛,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是,不是?好男風?”


    景洛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個不停的彎下腰,試圖掩蓋臉上的慌張。


    二皇子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連二皇子這般遲鈍的人都能看出來,那豈不是說他喜歡男子這事兒是擺在明麵上的了?


    即便景洛掩飾的再快,趙淵還是沒錯過那一閃而逝的慌亂。


    心裏有了確定後,他這才一臉的痛心疾首道“你乃景家獨苗,如今你二叔一家也早就不在,可以說是三代單傳,你如此做,若是叫國公爺會如何你可曾想過?”


    見趙淵幾乎是將話挑明了再說。


    景洛沒辦法,也隻能站定顧左右而言他道“此事,說來話長,但求殿下可以為我保密,等到了適當的時候,我自會和我爹解釋其中緣由!”


    聞言趙淵看著他的確像是有苦衷的模樣,也隻好作罷,答應替他保守秘密。


    景洛不知道的是。


    因為他的承認,隻讓趙淵以為他是個斷袖。


    卻壓根就沒想過自家兄長才是那個罪魁禍首,還以為是景洛一直在纏著沈延之,從而導致後麵處處防備二人接觸...


    派出去的探子很快便查到消息。


    餘芝芝幾乎是在景洛一行人離開北地的同時,便被三皇子的人帶走。


    隻是因著她懷有身孕,趕路稍慢,這才耽擱了許久。


    但算著路程,也就在這幾日便能抵達京城了。


    得到消息後的趙淵神情振奮,不過在此之前,兩人還是將單獨關押的餘守成給提了出來。


    隻見餘守成滿身狼狽,耷拉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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