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背著手,如往常巡街一般四處打量。


    近幾個月的巡查使得京中生活的百姓對景洛並不陌生,這會兒看見他身後跟著個形容狼狽的弱女子在,還有相熟的衝他齜牙咧嘴的做著怪表情。


    “不瞞公子您,不語此次能得以逃脫,也是虧了身邊兒丫鬟的幫忙,她父母都是京城本地人士,早年也是因為家中貧苦這才將女兒賣進柳家做丫鬟,是以這些日子不語都是躲藏在城西那邊兒的宅子處。”


    說到此處,她眼眶又紅了起來,不等景洛繼續問她便接著道“可是逃出府那日,卻隻有不語一人。”


    聞言景洛麵上沒什麽表情的,隻是淡淡哦了一聲,便不打算再問。


    長街拐角處。


    一輛看著頗為眼生的馬車停在角落。


    一名看著隻是普通人打扮的男子四下張望一圈後,閃身便進了巷子內,“主子,柳姑娘已經成功搭上二皇子這條線,隻是那景洛倒是警覺的很,沒讓柳姑娘上二皇子的馬車,而是帶著人走在長街上,咱們後麵的計劃怕是難以實施。”


    負責盯梢的暗衛說完後,隻見裏間的人沉默片刻後才道“繼續跟著。”


    “是!”


    待人離開後,馬車緩緩從巷道內駛出,去了沈延之明麵上的府邸。


    但也就在這時,行駛的馬車上忽然跳上來一人,隨後他便掀開車簾恭敬道“主子,三皇子的人在咱們府上,說是請您去一趟皇子府有要事相商!”


    “嗯。”


    一刻鍾後,景洛已帶著柳不語來了茶樓雅間。


    桌上擺放著幾碟子精美的點心,並一壺泡好的熱茶,二皇子則是遣散了身邊人靜靜坐在一側。


    “瞧你這模樣怕是接連都未曾休息好,快用些點心墊墊肚子。”


    趙淵招唿著人坐下後,便抬眼看向景洛,眸中出現一縷深意。


    但柳不語卻是不為所動的忽然跪了下來,大大的眼睛裏盛著晶瑩的淚珠哽咽道“殿下,朝中的人誣陷我父親於早年間的水患中貪墨了賑災銀子,當年我父親的確是下放至那處偏遠地界兒做官,可我父親清廉一生,是斷然不可能做這種事的,還求殿下幫幫柳家。”


    說罷柳不語就要給他磕頭,被趙淵及時阻止了。


    “本殿下記得你父親早年曾在江南一帶做官,水患距今似乎已過了好些年,怎會突然曝出貪墨之事?”


    這也是趙淵不了解的地方,按理說彈劾朝中官員幾乎都是在朝會上曝出,再將證據呈上交給父皇,接著才是抄家查辦才對。


    可這件事在朝堂上居然沒掀起一絲浪花,人就已經被關進了刑部。


    處處透著的不合理,看來此事定然不簡單。


    “我也不知為何,隻是那日父親似是提前知曉般,交給不語一封書信,讓不語千萬要記得找到殿下,說是隻有殿下才能救下柳家!”說罷她從已經髒汙不堪的衣襟處拿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見狀趙淵伸手接過,隨後打開一目十行的看過後,眼底的震驚隨即又轉為怒火!


    “好大的膽子,居然貪墨了數百萬兩白銀!”


    他將信紙扔在一旁的桌案上,再看向柳不語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審視,“柳大人的信件你可曾拆開看過?”


    “不曾,父親信上是說了什麽?”


    柳不語一雙烏黑圓亮的眸子泛著獨屬於她的清澈目光,見她的確好像什麽都不知道,趙淵這才重重歎了口氣。“貪墨案件雖然不是你父親本意,但他的確參與其中!”


    “什麽?不可能,我爹絕不可能做下這種事,且若我爹當真貪墨了銀子,家中怎會清貧至此?”


    柳不語因為父親被外派至江南做官,當時因為年幼水土不服,在過去沒多久後便送迴了京中叔父家寄養,這也是為什麽她自小便跟在柳沐霖身後的原因。


    景洛見狀將信紙拿起來看了看,隨即便瞪大眸子,“居然和他們有關!!!”


    但緊接著,他便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想不起來,江南?到底是什麽和江南有關?


    趙淵沒工夫搭理柳不語,該說的柳大人在信上已經都說了,如今被關入刑部大牢定然也是得到父皇的首肯,事關重大也的確隻能私下動手。


    “待會兒我會派人將你安置下來,隻是如今你這身份怕是不能留在京中,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殿下要送不語出京嗎?”


    柳不語震驚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的景洛直皺眉,“你如今是罪臣之女的身份,留在京中若是被人發現了還得連累殿下,送你出京是最好的選擇,不然你還想去哪兒?”


    他知道柳不語和二皇子幼時便相識,有些不好說的話由他代勞也未嚐不可。


    果然,景洛叭叭的說完後,趙淵也隻是垂眸喝著溫熱的茶水。


    “可是,可是不語從未獨自在外生活過,我害怕....”


    女子軟糯的嗓音越說越低,隨即她垂下頭小聲的啜泣著。


    “哭什麽?咱們不是在替你想辦法?”


    景洛現在是終於理解為什麽男人都怕女子的淚水了,這也沒怎麽著,說著話就哭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怎麽欺負人一個弱女子了。


    “此事隨後再議!”


    趙淵忽然出聲打斷景洛,“現下我得進宮一趟,將此事告知父皇!”


    若是父皇知曉此事便算了,若是不知,也好趁早多做打算。


    隨後柳不語便被人接走,至於安頓到何處便不是景洛需要上心的事情了。


    因為他剛迴府,便收到王銳的消息,城西窯子的清風在他今日送去贖身銀子時就被老鴇告知,人已經被一位常來的熟客帶走。


    至於是誰帶走的,王銳也留了個心眼塞了些銀子成功得知,是被那光頭四爺給帶走的。


    隻怕是賬本丟失,那光頭四爺已然是懷疑到了清風身上,找不到景洛便隻有先將清風帶走!


    接二連三的事情紛湧而來,擾得景洛是頭都快炸了。


    半晌他才壓著脾氣,“救!必須將人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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