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神色慍怒,“好,既然他在,那我倒是要問問他哪來的膽子居然敢冒充我皇兄!”


    說罷他快步朝外間走去,留下恆武帝站在原地,臉上都是緊張。


    禦書房外的長廊上,沈延之一身白衣,負手站在那兒,微風吹過拂起他的發絲。身影與黑暗分明,看著頗有遺世獨立的味道。


    “你就是本殿下所謂的皇兄?”


    趙淵看著這背影覺得有些像沈延之,但他轉念又在心底否定,沈延之怎麽可能是他兄長?


    聽到聲音,沈延之狹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他闔上眸子沉默了片刻,這才嗓音低沉道:“我從未承認過與你有半分瓜葛!”


    聞言趙淵雙目圓睜,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半晌才顫抖著聲音不確定道:“沈延之?”


    站在長廊前的身影動了,他緩緩轉身,鳳眸看著趙淵的眼神帶著冷冽。


    “不,怎麽可能,不可能是你!”


    趙淵神色激動,似乎是接受不了,他轉身衝入禦書房對著恆武帝問道:“父皇是不是弄錯了,外間隻有沈延之,並沒有父皇所說的皇兄在!”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若沈延之當真是他皇兄,那麽在知曉他們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後,又怎麽可能會去協助三弟?


    他近乎祈求的看著麵前的父皇,期盼能在他臉上看出錯愕亦或是其他的神色,但恆武帝卻是頷首:“沈延之,就是你皇兄。”


    趙淵被這句話驚的險些站不穩。


    今夜的禦書房裏裏外外的宮人都被遣散,就連自小伺候恆武帝起居的常遠公公都不見人影,足以證明此事的重要性。


    身後傳來腳步聲。


    趙淵忽然迴首看著沈延之,“你之所以接近我身邊,就是為了今日對不對?”


    他沒辦法不往別處想,迴憶起與沈延之相識的種種,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精心布置好的陰謀!


    先一步一步取得自己的信任,再從自己跟前了解父皇母後的喜好,再一步步設計,讓父皇誤以為當年的皇兄沒死,而他就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思及此,他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以沈延之的心思,能謀劃這一切不足為奇。


    但對於趙淵的歇斯底裏,沈延之依舊是一派鎮定自若,他鳳眸裏的嘲諷一閃而逝,嘴裏卻是輕嗤一聲:“你得皇位我還不屑於去爭搶,一切都是你們一廂情願的認定我就是所謂的大皇子!”


    聞言恆武帝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你還在因為當年的事情記恨你母親嗎?那時她也是一時糊塗,因為你的死,當年她險些便也隨你去了。”


    恆武帝試圖說通沈延之,換來的卻是沈延之愈加放肆的嘲諷:“隨我去了?可據我所知,您的皇後,可還好端端的活著,絲毫沒有想死的心思呢?”


    因為自小所承受的一切,他在喪失記憶後,又日日與血腥相伴。


    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親手殺了昨日還與他在一塊兒的夥伴,這也導致了沈延之心思深沉,且極端的性格。


    隻要是他認定的事,和做出的決定,便輕易不會更改。


    恆武帝看著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眼裏是深深的無奈。


    ”我不許你這麽說我母後!”


    趙淵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聽見沈延之如此詆毀他母後,當即便眼角赤紅的上前試圖揪住沈延之衣領。


    後者在他即將近身的瞬間,身形一閃避開,轉而冷冷道:“不管你是不是皇子,若是再敢動手,我不介意讓你吃個教訓!”


    當著恆武帝的麵說出這話,若是旁人,恆武帝早就要將人拖下去了。


    但趙淵看看無動於衷的父皇,心底一陣恐慌襲來,“父皇,到底是怎麽迴事,您能不能告訴兒臣?”


    趙淵做著最後的掙紮,這時恆武帝長歎一口氣,突然說了一句:“出來吧,你跟他說說!”


    禦書房偏殿裏,緩緩走出另一道高大身影。


    在看清來人是誰後,沈延之忽然恭敬的朝景仁義行禮:“下官拜見國公大人。”


    在場的恆武帝和趙淵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沈延之,這人怎麽好端端就謙遜有禮起來了?


    恆武帝也是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兒子把他這個老子當作是空氣,對著景仁義個老東西卻是臉上還帶著笑。


    什麽道理這是?


    本來在後麵聽著這一切的時候,景仁義還內心惴惴不安,連皇後到現在都還瞞著,陛下偏偏把他給喊來幹什麽?


    日後不管是大皇子亦或是二皇子登基,自己豈不是都落不著好?


    這麽想著,對與沈延之的謙遜他也笑的一臉褶子的抬手將人虛扶一把:“唉唉,沈大人不必如此。”


    “哼!”


    恆武帝頗為幽怨的瞪了一眼景仁義。


    景仁義:不是,你們父子仨的矛盾,您瞪我有啥用? 不過這話他也隻能在心裏吐槽兩句,臉上是壓根不敢露出絲毫不耐的。


    “國公爺,我自小便常聽父皇母後說您為人最是正直,您告訴我,這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咳咳,這事兒吧,說來話長。”


    “那您就長話短說,就說他沈延之到底是不是我皇兄!”


    趙淵急切的要一個答案,一個和恆武帝不同的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麽,但這人是誰都行,偏生就不能是沈延之!


    聞言景仁義沒有絲毫猶豫的:“是,沈大人的確就是大皇子!”


    “轟!”


    腦子裏一陣嗡鳴,趙淵踉蹌的後撤幾步,看著沈延之喃喃道:“皇兄?”


    但轉瞬幼時的記憶忽然襲上心頭:“那為何你偏偏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混跡在我身邊?你不知道母後因為你的死有多傷心?”


    他的聲聲質問成功讓一直都十分淡然的沈延之來了脾氣:“傷心?她親手將我推出去,隻為了保你的命時,她可曾有過半分傷心?!!”


    這話一出,恆武帝與景仁義都是被驚的愣在原地!


    他們一直不明白沈延之為何十分抵觸皇後,到現在才是真正知曉其中的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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