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世今生景洛從來都沒踏進過賭坊這種地方,但他覺得,這件事絕對有鬼。


    所以他在進了街道另一邊的成衣鋪子,花費半兩銀子買了身普普通通的棉布衣裳換上後,這才帶著兜帽也進了客來賭坊。


    一進去,裏頭光線瞬間暗淡。


    到處都是些個神情激動的男人,一個個揮舞著胳膊,口中唾沫橫飛:“大大大!”


    景洛長的皮膚白淨,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賭坊暗中觀察全局的管事立刻吩咐了人前去接待。


    “喲,這位爺,想必是頭一次來咱們這兒吧?要不小的帶著您去玩兩把?”


    賭坊的人個個都練就了一手察言觀色的本事,他看著景洛的眼神就知道這位從前是沒玩過的,當即便心裏暗暗高興,逮著個大肥羊!


    景洛未免打草驚蛇,勾著唇角邪邪笑道:“小爺,咳咳”


    他好像是驚覺自己說錯話,幹咳兩聲掩飾過去後繼續說:“我頭一迴來城西,你帶我瞧瞧有什麽新奇玩意兒。”


    “唉唉,爺您跟小的來,近來咱們賭坊呐最是時新牌九,這可比搖骰子猜大小得勁。您要不占個門子?”


    景洛跟著這人來到最裏間,果然看見一張四方桌子,周圍還站著不少看熱鬧的人,其中不乏手裏拿著銀子,全神貫注盯著自己下注那家人手裏的牌。


    而芸娘的男人,就在其中!


    景洛擺手示意自己要先看看怎麽玩的在做決定。


    “張大誌,你下不下?今兒這兄弟手氣可是好得很,眼光也毒。跟著他下你瞧我都贏了這麽老些了!”


    擠在人堆裏的賭客看見張大勇這個熟人,將懷裏用小布包裹著的銀子打開,圍攏在他身旁的其餘賭客也是眼睛忍不住的往他懷裏看。


    張大勇也就是芸娘男人,雙手攏在袖子裏,見狀食指搓了搓鼻子,眼睛直冒光道:“真的?”


    “老哥我還能騙你不成?”


    那人慫恿著,張大勇也是個禁不住勸的,當下便掏出些銅板押注。


    “成,我信老哥你的,不過弟弟今兒帶的銅板不多,先試試水嘿嘿。”


    聞言那人眼神狐疑的朝張大勇看了一眼,轉而指著他笑罵:“嘿,敢情這是不信老哥呢,待會兒可有的你後悔的!”


    說罷牌桌上賭坊莊家開始吆喝:“要下注的趕緊啊,買定離手!”


    而那號稱贏了不少錢,眼光毒辣的賭客卻是忽然裂嘴笑道:“這局有了!”緊接著他便將麵前所有銀錠子都朝前一推。


    見狀慫恿張大勇那老哥也忙不迭朝裏頭擠了擠:“唉唉唉,還有我這份兒!”


    眼看著將懷裏的銀子都丟了進去,張大勇不禁有些急,雖然錢不是他的,但這次他來賭坊時,兩人時常在一塊談論怎麽贏錢。


    所以張大勇拽了拽他衣袖好心提醒:“老哥,你這是不是得留點兒?怎麽一下子全給下進去了?要是輸了咋辦!”


    “嘖,老弟你不敢就不管我,今兒老哥本就隻帶了一角銀子,就是輸了老哥我認栽還不成?再說桌上這位今兒手氣可好著呢!”


    見他執意如此,張大勇也不再勸,隻依舊抱著胳膊看戲,反正他一共也就丟了幾個銅板下去,輸了也不心疼!


    周圍幾人的神色被景洛盡收眼底,有意思,這是有人專門給這張大勇下套?


    果然就在他心底猜測的同時,賭桌上爆發了猛烈的歡唿聲!


    “好!二八,杠!”


    那人將手裏的竹牌一丟,興奮的臉色通紅。


    跟著他下注的人自然也是歡唿不已:“我說的吧,瞧瞧,這把賺了個大的!”


    張大勇拿迴自己下注的幾個銅板,另加贏來的,當即懊惱不已。


    “老哥說了你非不信,待會兒你看著啊,看他什麽時候下大大,咱們也跟上!穩!”


    這人說話時,圍攏在桌邊的不少賭客也都豎著耳朵,暗暗決定也得跟著他一起下。


    看了會兒,景洛便離開,轉而去了另一邊隨意從腰間掏出碎銀子,換成銅板後慢慢打發時間。


    在這期間他一直不遠不近的就站在隨時能看見張大勇的地方,直到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張大勇起先還贏了滿滿一荷包銀子。但賭徒哪有贏了就收手的道理?


    他們隻會覺得下一把贏的更多,而周圍的人也大多都是如此心理,很快在一把那賭客將全部身家都推出去時,跟風的人也一股腦將銀子給扔了進去。


    不出片刻,咒罵聲不斷響起。


    莊家也是美滋滋的將全部銀子都收迴,張大勇和慫恿他那人垂頭喪氣從人堆裏擠出來,朝著外間走去。


    “算了算了,贏那麽多咱們早該收手來著,怪隻怪咱們太貪,下迴見好就收!”


    聞言張大勇也隻能鬱悶的點點頭。


    “走,老哥還藏了點碎銀子,咱們哥倆去窯子逛逛,你家那婆娘不是才生的娃?想必你也是許久沒開葷了吧?今兒老哥請客怎麽樣?”


    “窯子我就不去了吧,我家那孩子前些日子沒了,家裏那個見天兒的跟我鬧呢。”


    “嗐,鬧就讓她鬧去,又不是你故意給孩子弄沒了,就該讓她在家待著,冷幾天就乖了,聽老哥的沒錯!”


    說著張大勇也就半推半就跟著人勾肩搭背走了。


    景洛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隻是出了巷道後,他見二人去了一家十分破舊的窯子,跟隨的腳步頓住,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迴去帶上王銳。


    畢竟給張大勇下套這人,他懷疑是那客來賭坊安排的托。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獨自一人暗中跟隨,萬一被發現他不一定能打得過不說,被後頭的人發現才是不妙!


    想著張大勇進窯子一時半刻也不會出來,他雇了輛馬車就迴了國公府。


    平日裏他幾乎都是由王銳送到京兆府後,便讓人迴去,直到下值的時間才會來接。而他每日的職責無非就是在帶人巡巡街,亦或是哪家報了官,前去處理糾紛。


    活兒倒是不難,就是每天走的路實在是多,他感覺這些日子身子都硬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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