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野騎在馬上,微微彎腰探頭看她,見小姑娘在哭鼻子,有些驚愕的問道:「嚇到了?」


    曲慕歌帶著鼻音抱怨道:「你怎麽受傷了?不是說身經百戰、戰無不勝嗎?」


    顧南野有些後悔沒抽空去洗把臉,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但都跟頭發粘在一起結痂了,擦不幹淨。


    「不是我的血。」


    曲慕歌知道他在撒謊,血明明是從他左耳上方的頭發裏流出來的,他肯定不止藏了這一處傷。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外麵有士兵追上顧南野,跟他稟報了什麽事。


    他對士兵點了點頭,又對曲慕歌說:「你先迴白家,可能還會亂幾天,就不要出門了。去吧。」


    曲慕歌向前探出身子,追了一句:「你注意身體。」


    顧南野已調轉馬頭,他迴頭衝她揮了揮手,很快就走開了。


    曲慕歌跟雍帝在朱雀大街上分開,辭行時,雍帝對一直守護著曲慕歌的白淵迴說:「守護好太玄,這是朕給白家將功補過的機會,明白嗎?」


    白淵迴激動的說:「微臣叩謝皇上,白家誓死守護公主!」


    曲慕歌心中也鬆了口氣,皇上這樣說,就說明白彥的事在他那裏可以翻篇了。


    「父皇,您為了兒臣的安全,一直讓我住在白家,但這段時日,宮中多變,兒臣也想陪著父皇共渡難關。要不,我陪您迴宮吧?」曲慕歌適時的說著。


    雍帝聽著很暖心,但搖頭說:「你還小,很多事你還沒辦法插手,你好好的就行,等合適的時候,朕再派人接你迴來。」


    曲慕歌隻是表個態,雍帝即不要她陪,她便不再堅持,跟白淵迴迴家去了。


    內城二十坊還沒有解禁,白淵迴拿了軍中的令牌才令城防軍打開坊門得以迴家。


    白府中亦嚴陣以待,各府門、圍牆邊上都有家丁把守,見他們迴來了,家丁立刻護送他們去主屋。


    因京中動亂,為了方便集中行動,白府嫡係四房幾十口人,都被白以誠聚在了主院裏。


    當曲慕歌和白淵迴走進中堂時,白以誠當著眾人的麵就對白淵迴嗬斥道:「你這個混賬東西,一聲不吭把公主帶到哪裏去了?京中出了大事,我們還得冒險派人四處找你們,你就不能給家裏省點心嗎?」


    陶氏看到兒子平安無事,撲上來帶著哭腔說:「你可嚇死為娘了!」


    白淵迴準備道歉,但曲慕歌攔了他一下,上前說:「外祖父勿怪,表哥是因為皇命難違,不是有意帶著我獨自行動的。」


    一聽「皇命難違」,白以誠的臉色果然好看多了。


    曲慕歌便對他和白老夫人說:「外頭有些事,我和表哥要跟外祖父、外祖母說一說,還請移步內室。」


    眾人正愁不知外麵的情況,白氏老夫妻立刻帶著兩個孫子和外孫女走到裏麵去。


    留在中堂的各房叔伯夫人們,也小聲議論起來。


    白淵迴簡單將段、左二家叛亂,皇上金蟬脫殼提前出城,顧南野關城門甕中捉鱉的事情說了,重點說道:「皇上擔心公主安危,傳密旨命我帶公主出城與他匯合,剛剛送公主迴家時,他亦叮囑我保護好公主安危,說這是給白家將功補過的機會。祖父、祖母,往事休矣,咱們以後隻要不犯錯,忠心不二,皇上定不會虧待白家的。」


    白以誠有些驚疑不定,問道:「皇上真的不追究之前的事了?」


    曲慕歌幫著解釋說:「外祖父,淵迴表哥之前向皇上坦白白家與左家的陳年醜事,是有些拿白家的命途冒險。但隻有從根兒上把這個隱患解決了,才能把白家和左家徹底撕開,不然此次左家叛亂,皇上自己挖出以前的醜聞,定然是連著白家一起問罪的。是表哥救了白家,您可不能再錯怪他了。」


    白以誠一把年紀被個小孩子這樣說,麵子上有些過不去。


    白老夫人接話說道:「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考慮事情難免瞻前顧後,還是托公主的福,皇上才能網開一麵。」


    曲慕歌不想跟他們虛與委蛇,撿一些重要的話說:「外麵很快就會解禁,但清理叛黨需要時間,朝廷或許會繼續動蕩一些時日,這期間,最容易流出各種流言蜚語、擾人視聽。白家既然在士林中有威望,就該讓表舅公、舅舅、哥哥們都行動起來,替皇上、朝廷多說些話,造些勢,好叫父皇感受到白家的忠心。」


    白老夫人點頭道:「是這個理。公主如此玲瓏心,難怪皇上如此偏愛你。」


    曲慕歌以前做媒體宣傳的,這點輿論敏感度還是有的。


    大亂之後,安定人心,把控正義立場、輿論主場是關鍵。


    過兩日,眾人肯定會探究段、左二家起事的原因,皇上不想把醜事公布出來,就少了一個正當的理由。


    若有心人拿二皇子說事,編排皇上弑子,逼得段左不得不反,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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