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錯開葉清彥的目光,他吞吞吐吐道:“許公子在荷包裏藏炸藥......之後他被炸暈了,但是我們都不敢上去扶他,害怕他身上還有......”


    “這才想到讓你來幫忙把他扶迴去......”


    “什麽?!”葉清彥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放炸藥?許成均?


    正常人誰會在荷包裏放炸藥?!


    這都不是腦子有病了,這種蠢貨簡直不該出生!


    葉清彥壓下眼底的那一抹陰翳。


    許成均真的是令雪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嗎?


    怎麽蠢成這樣。


    人群看見葉清彥,自覺的讓開一條路。


    葉清彥盯著眾人意味不明的目光,頭皮發緊,強忍著不虞走到許成均身邊。


    許成均仰倒在地,手上緊緊地攥著什麽。


    葉清彥太陽穴突的一跳。


    連忙去掰開他的手。


    目光觸及這個似曾相識的荷包,葉清彥幾近失態,連忙抓住身邊人的胳膊。


    “究竟怎麽迴事?成均的荷包是怎麽炸的?”


    同窗奇怪的看了一眼葉清彥。


    明明剛才一路,他也沒想到問這個,怎麽現在見到人才問。


    真奇怪。


    不過他也沒有隱瞞,立即道:“我也太不清楚怎麽迴事,反正就是看著許公子蹲在地上,拽著葉公子的時候,就突然炸了。”


    葉清彥深吸一口氣,目光掠過地上被打翻的茶葉,和許成均被燙紅的雙手,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個蠢出相的貨,肯定是輸了比試,心有不甘,想再吸葉宵。


    結果不知為何,自己被反噬了。


    那葉宵豈不是......


    葉清彥不敢再想,也不敢再留在此地,怕自己會當眾失態。


    他從臉上擠出一抹擔憂,將許成均手中的布條塞進自己的袖子。


    “原來是這樣,多謝諸位的幫忙和關心了,我先送成均迴許府,改日一定好好感謝諸位。”


    說罷,他喚來身邊的小廝,扶著許成均往外走。


    ......


    許成均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呆滯的看著頭頂熟悉的床幔,他摸了摸腦子,一時分不清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緩緩扭過頭,看到自己老爹氣的快豎起來的胡子和手上拿著的打他專用的藤條。


    許成均連忙閉上眼。


    小聲念叨:“是夢、是夢......我在做噩夢......”


    “怎麽就夢見我爹了呢,真晦氣、真晦氣,菩薩保佑,快讓我醒來......”


    說著,他想翻一個身,將臉背過去,不看他爹,怪滲人的。


    扭動時,牽動了腰間的傷口。


    “啊——”


    疼痛瞬間讓他大腦清醒過來,昨日之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的荷包!


    炸了!


    沒了葉宵的氣運,他以後可怎麽活啊!


    “小兔崽子,你長本事了啊!”


    許父本就氣的頭上直冒煙,又聽見這小崽子罵自己晦氣。


    直接衝上去扭住他的耳朵。


    許成均疼的吱哇亂叫,一股腦的往床裏縮。


    “爹——爹——有話好好說!”


    “別打我!啊——我什麽都沒做啊!”


    許母聽聞下人稟報,說兒子醒來,忙趕到這裏。


    一進門,就見到丈夫正在抽兒子,趕忙伸手去攔。


    “夫君!別打成均了,他受著傷呢!”


    許父被氣得一陣眩暈。


    他甩開許母的手,扶著桌子坐下來。


    “受著傷?哼。直接死了才好,也省的我丟人了。”


    許母頭一次見丈夫如此動怒,聽見這話也不敢反駁,隻默默地擦淚。


    許父冷聲道:“你還什麽都沒做?”


    “你跟身有殘疾的人比試射藝,你怎麽想的?我許家就是這樣教你欺淩弱小的嗎?你射藝還不如一個女子,你真是轉著圈丟人!”


    “跟人比試文墨,輸了也就輸了,君子正心修身,你怎麽有臉做出抄襲、默寫中庸、往荷包裏放炸藥這種事!你想幹什麽?和葉家那小兒同歸於盡嗎!?”


    許父扶著頭:“我這張臉!都被你丟盡了!”


    “馬老一向以偏疼小輩著稱,你都能讓他指著鼻子罵你,許成均!你真的是好大的本事啊!”


    許母聽見這話,臉色更是慘白,無言替兒子反駁。


    “爹......你今日怎麽不去上值啊?”


    許成均縮在床內側,緊緊地貼著牆壁。


    他爹說的全是實話,他確實沒什麽好反駁的,隻能轉移話題。


    “上值?你下午出事,傍晚就有同僚來跟我說!讓我年過四旬,在這京城中出了把名,現在這京城誰不說我許滇厲害,生了個沒腦子的炮仗!我哪裏還有臉去上值?”


    許父這會兒心跳的厲害,有些喘不上氣。


    他猛地深唿吸,定了定心神,緩緩開口:“從今後起,我隻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他轉頭對許母冷冷道:“今年你若還能生,你便生一個,你若生不出來,我便在後院過繼一個庶出的孩子到你名下。”


    “我許家百年基業,不能交到這種蠢貨手裏。”


    許父其實心中早就有這種打算,也跟許母旁敲側擊的提過。


    隻是許母向他保證,一定能將成均的學業給教好。


    沒過多久,成均的學業也確實有所長進。


    況且,他對兒子也並非不是完全沒有感情,這件事便一直沒在提起。


    經過昨日一事,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生許成均不如生個叉燒。


    他對許成均抱有幻想才是真異想天開。


    許母淚流滿麵,抱著許父的胳膊苦苦哀求。


    “成均隻是一時做了錯事,他明年、明年開春一定能考中的!你不能放棄他!”


    她這個年齡了,如何還能生的出來。


    她又不是不知道小兒子不聰明,隻是生產時傷了身子,她真的沒辦法再要了,不然她早就生了。


    許家的家業拱手讓給後院的那些妾室。


    她不甘心!


    許父卻是心意已決:“此事我已做決斷,任何人都不必再說,過繼人選可以由你來定,成均我日後也不會虧待他,給他幾處田產鋪子,隻要他不作天作地,斷不會餓死他。”


    言罷,許父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


    許母阻攔不住,癱軟的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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