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不住她,若不是因為躲我……她用不著嫁那麽遠,受那麽多苦……”


    楊大福痛苦的捂住臉,聲音從指縫裏溢出來。


    “我是齷齪,我下流......可我是真心拿玲瓏當女兒疼的,你怎麽就......怎麽就容不下一個孩子呢。”


    楊大福媳婦也沒了方才的氣勢,整個仿若一瞬間變得佝僂。


    玲瓏和楊安長得太像了。


    她真的沒辦法看著一個翻版的楊安,日日在她眼皮底下晃悠。


    她會想起這段畸形的關係,她覺得......惡心!


    看見玲瓏她就反胃!


    所以她才想著把玲瓏送走,送到城裏說不定會被好心的人家收養。


    也不必跟著他們吃不飽飯。


    她沒想到玲瓏會被賣到青樓。


    更沒想到玲瓏會迴來!


    她整日憂心忡忡,難以入眠。


    既擔心玲瓏會將當年自己狠心拋棄她的事情公之於眾,被眾人唾棄;又懼怕玲瓏此番歸來乃是心懷怨恨,蓄意報複於她。


    故而她找到王彩青,將惡心了她多年的金簪給了她,決定對玲瓏先下手為強。


    王彩青瞪大了眼睛,心中滿是震驚。


    她原以為,大福媳婦是嫌青樓女子的名聲丟人,沒想到背後的原因竟這麽曲折。


    玲瓏站在眾人中央,心中五味雜陳。


    她其實從未想過報複,隻是想迴來看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她知道舅母厭惡自己,卻不知是這般原因。


    她本以為沒什麽會比舅母殺害自己更糟的了......


    目光落在舅父身上。


    玲瓏自嘲一笑,還真有。


    桑知挑挑眉。


    她隻猜到背後主使是楊大福媳婦,原來是楊大福畸形的愛造成了這樁血案。


    劉潑皮詫異的聲音響起:“咋不說了,快接著說啊!別停!”


    “看不出來啊楊大福,你玩的比我還花。”


    桑知扭頭,對上劉潑皮八卦的目光。


    抬腿又踹他一腳。


    “你,蓄意強暴,你,買兇殺人,你,故意殺人。”


    “帶走,去官府寫口供畫押。”


    桑知揮揮手,示意陸九思江昱白將人帶走。


    王彩青和劉潑皮大喊冤枉。


    被桑知冷冷的目光一瞪,兩人立即安靜下來,乖乖被帶走了。


    楊大福媳婦是主動跟著走的,離開前沒有看楊大福一眼。


    隻冷冷道:“我認罪我伏法,我最好能死了一了百了,你?你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你後半生就在痛苦與自責中度過吧。”


    楊大福仍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


    玲瓏心中空蕩蕩的,茫然無措地跟在桑知後麵。


    桑知看了她一眼:“等他們三人畫了押,就會還你清白,你放心。”


    玲瓏搖搖頭:“這不重要了。”


    愣愣的走了許久,她突然道:“大師,你能讓我跟溫溪說幾句話嗎?”


    “當初我執意要從百花樓離開,現在想想真是悲哀,”玲瓏自嘲的笑了笑。


    她一直都太過於執著擁有親人,對親情有著美好不切實際的幻想。


    到頭來……什麽親人不親人的,唯有溫溪這個朋友對她真心的關心,完全的信任。


    她真後悔,沒再多跟溫溪說說話。


    桑知嗯了一聲,往玲瓏身上貼了一張符紙。


    “去吧,今夜你過了頭七,記得去入輪迴。”


    玲瓏點點頭,迫不及待的飄向百花樓。


    她穿過熱鬧的大堂,穿過人聲嘈雜的後院,穿過一間間雅間。


    溫溪坐在她原來的屋子裏,翻曾經給她讀過的書。


    微風吹過。


    溫溪似有所感,緩緩抬眸。


    玲瓏笑了。


    溫溪,下輩子咱倆還做朋友。


    ……


    定遠侯府,繡雨閣。


    葉清挽的巨作,喜鵲驚枝終於繡完了。


    她細心的捏著線頭,打了三個結,確保荷包不會跑線。


    剪斷線頭,她欣喜的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葉清挽欣賞了半天,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這才想起了身邊沒有係統對她冷嘲熱諷,總覺得格外不適應。


    葉清挽趴在桌上。


    係統又去更新了,這次不知道要等幾天。


    係統走之前,雖然反複囑咐過她,讓她在家中練字。


    可她實在在書桌前坐不住。


    捏著那隻毛筆,沒一會兒便覺得腰酸背痛,渾身上下好似有千百隻小蟲子在身上咬,屁股在凳子上扭來扭去。


    根本就練不出什麽好字!


    她便想起來了沒繡完的荷包,興致勃勃的秀了起來。


    有了練字做對比,繡荷包都似乎變得更輕鬆了。


    葉清挽捏著荷包,在腦海中幻想著送給三皇子的場景。


    三皇子一定會誇她心靈手巧,秀外慧中,說不定還會當場給她一個東西作為交換。


    這不就是他們二人的定情信物嗎?


    葉清挽癡癡的笑起來。


    一旁的小丫鬟站了許久,見主子笑得開心,便興致勃勃的湊上去。


    “呀,小姐,你繡的這隻鴨子真可愛,就是這小鴨子怎麽飛到樹枝上了?”


    葉清挽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什麽鴨子?我是喜鵲,你閑著沒事幹了嗎?去把院子給掃了。”


    丫鬟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連忙快步退出屋。


    葉清挽被她一說,方才的好心情瞬間沒有了,手中的荷包也猶豫著要不要給三皇子。


    思慮再三,她終究是泄了氣。


    因為她發現,沒有係統,她根本就不知道三皇子的行蹤。


    連麵都見不到,就遑論把荷包交給他了。


    可是這荷包,可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繡成的。


    該怎麽物盡其用呢?


    葉清挽眼珠一轉,頓時想到一個好辦法。


    既然這荷包不能成為他和三皇子感情的助力,但它可以成為桑知和周東山的助力啊!


    說幹就幹,葉清挽屏退丫鬟,換上一套與平時風格不一樣的衣裙,神神秘秘的找上周東山。


    周東山正坐在樹蔭下背誦詩書。


    外麵的寒風凜凜,他臉上凍出了兩坨紅暈。


    葉青挽眼底閃過一抹嫌棄。


    “喂。”葉清挽語氣不善。


    看到葉清挽,周東山慌忙站起身。


    “二小姐。”


    他吸吸鼻涕,緊張的看著她。


    葉清挽魯莽粗魯沒禮貌,長姐耳提麵命好幾次,讓他離葉清挽遠一點。


    他謹記在心。


    在葉清挽震驚的目光下,默默後撤了一步。


    “二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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