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來不及阻攔,就聽到一聲驚唿。


    “啊——”


    女鬼尖叫著飄出門:“大師!那個小公子對著我尿尿!”


    桑知黑著臉對屋內嗬斥道:“你們兩個快把褲子給我穿上!”


    ......


    一陣兵荒馬亂。


    江昱白手忙腳亂地攥著褲帶,滿臉通紅,神色十分尷尬,而另一邊的陸九思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緊緊地低著腦袋,不敢抬起來看一眼。


    被桑知教育了一頓後,陸九思和江昱白很快就從鬼哭狼嚎變得安安靜靜。


    二人又在屋中又待了一會兒,很快便發現女鬼並無意傷害他們,隻是言語動作誇張的嚇唬他們。


    雖然心裏清楚,仍止不住的害怕。


    因為眼前的女鬼一會兒沒了頭,一會兒眼珠子又掉下來,一會兒揮舞著斷腿作勢要打他們。


    最後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二人的腿都是軟的,還需下人攙扶著才能勉強挪步。


    桑知命人將他們好生送迴家,又給兩個安神健魄的符紙,囑咐二人貼身佩戴。


    他們今日心神動蕩,受了驚嚇,又是見到了鬼魂,最是容易被陰氣入體的時候,因此要更加小心防備。


    陸九思癱軟在馬車上時,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茫茫眾生,幾人能得以見到鬼魂,他就算被嚇死,這一輩子也真算值了!


    “你......”江昱白剛從背後戳了戳陸九思。


    “你幹嘛!”陸九思背後猛地冒出一層冷汗。


    江昱白無辜的癟癟嘴:“我看你在笑,就想問你在笑什麽......誰知道你反應這麽大......”


    陸九思又一次癱軟下來。


    老天爺見諒,老天爺見諒。


    他方才就是心中胡想,他可不想真的被嚇死。


    他真的不想死。


    .......


    次日蕭以成不僅親自來葉府接桑知,還帶了一個機靈的小丫鬟來為桑知綰發。


    小丫鬟心靈手巧,收拾利落後的桑知猶如換了個人。


    “我知曉你能力不凡,但皇權不可侵,在陛下麵前言語,一定要恭敬謹慎。”


    蕭以成送桑知上馬車時,仍不放心的嘮叨。


    馬車飛馳,蕭以成的擔憂很快便消散在風中。


    桑知坐在馬車上,半闔著眼,不知怎麽的想起了自己過世的師父。


    這次入宮麵聖,她並未緊張擔憂。


    師傅很少說從前往事,但她曾提到過當今聖上。


    很簡潔的評價。


    雖無雄才大略,但有心勵精圖治。


    再多的便沒有。


    桑知覺得師傅應當是曾經同陛下有過交集,這評價聽起來很冒犯,但也能證明陛下此人在師傅心中不算差。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宮門前。


    早就有得了聖意的小太監在門口等著,一見到桑知,立即便迎了上去。


    “是葉姑娘吧。”小太監福身行禮,禮數周全。


    桑知點了點頭。


    “聖上現下正在禦花園,您請隨奴才來。”小太監說罷這句,便低下頭悶聲往前走。


    桑知隨著小太監來到禦花園。


    此刻哪怕是冬天,禦花園也一片繁花似錦的景象。


    花卉放在盆中,開的爭奇鬥豔,想來是在暖房精心養育好後,又搬到此處供人賞悅。


    皇帝一身明黃衣袍,身姿挺拔,望著麵前的花卉出了神。


    “參見陛下。”桑知率先出聲,打破沉默。


    皇帝身形微微一僵,緩緩迴過身,眼中情緒繁雜。


    桑知對上皇帝的目光,莫名一愣。


    “你就是葉錚的女兒?”


    皇帝聲寒如冰,眉宇緊蹙,周身散發著隱隱的怒氣。


    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周圍的侍衛和宮女皆把頭埋的更低。


    “迴陛下,民女正是。”桑知神色平靜如水。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厭惡葉錚,人盡皆知,你就不怕朕遷怒於你?”


    桑知抬起頭,目光坦然地與皇帝對視,“陛下既知民女身份,定然不會如此,否知直接下一道旨意,民女即刻便人頭落地,又何須費力召見。”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輕笑出聲。


    他踱步走近桑知,“朕跟你師父也算是舊相識,隻可惜你師父過世,朕沒能見她最後一麵,她生前可有留下什麽特別之物?”


    桑知略作思考,迴道:“師父遺物甚少,唯有那枚令牌隨身佩戴多年,不過已托蕭大人交還給陛下。”


    皇帝聽聞此言,麵上閃過一絲悲愴與懷念,但很快恢複如常,“原來如此,那你可知曉你師父與朕之間的一些舊事?”


    桑知搖了搖頭,“師父常說,人向前走,不迴頭看,因此很少提及往事,民女並不知曉。”


    皇帝凝視著她片刻,然後道:“聽蕭以成說,你這段時間辦了不大案,不知是他抬舉你,還是你真有此能力,朕未可知啊。”


    桑知靜靜的看向陛下。


    皇帝微微一笑:“你師父為何要離開京城,又為何會選你做徒弟,這些你若想知道,需得向朕證明你的能力,不然朕怎麽知道,容與的徒弟能不能扛得起她的遺誌。”


    桑知心中疑竇頓起,目光帶上一絲狐疑。


    這些事情,她不是沒有問過,而師傅從未同她正麵提及,隻不過......陛下怎麽會知道。


    她本以為師傅和陛下隻是泛泛之交,現在看來......或許並非如此。


    “我怎知陛下有沒有騙我。”桑知謹慎的問道。


    皇家的事,桑知不想貿然參與。


    “這封信......是容與逝世前寫給我的,”皇帝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筏。


    信封上的火漆印很完整,似乎是被人小心的用刀一點一點頂開的,若非火漆印邊緣翹起,桑知還以為這信尚未拆封。


    桑知目光一凝。


    這火漆印,確實出自師父之手。


    還有信封上的字:元承親啟。


    確實是師傅的字跡,並且元承是聖上的名諱。


    看來師傅確實跟聖上很相熟。


    桑知漸漸放下心中戒備。


    皇帝嘴角帶著一抹微笑。


    容與這小徒弟,警惕性還挺高。


    還是容與教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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