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正仙君形狀癲狂,指著左憶,聲音吼得嘶啞:“隻有我,一心記掛著玄天宗的發展,玄天宗的名聲。你呢?你為玄天宗做過什麽?”


    元正仙君望著左憶,眼前變得有些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穿過玄天宗的宗門大陣,拜入玄天宗的那天。


    他出生在一個父母皆是散修的家庭,從小便立誌進入頂級宗門,成為宗門中數一數二的修士。


    那時他聽了玄天宗曾經的輝煌,對於玄天宗的落魄十分難過,於是在三大宗門中,選擇去玄天宗拜師。


    可是他的天賦雖高,卻不算出彩,沒有被玄天宗宗主一眼挑中,雖然成功拜入玄天宗,卻隻能做一個外門弟子。


    那時,左憶還沒有入玄天宗,直到有一天,宗主首陽仙君帶迴來一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聲稱要將他收為自己的弟子,並興高采烈地對玄天宗所有人說,他便是玄天宗的未來。


    元正仙君在這時候,跟所有人一樣,望著左憶的眼神,有窺探也有羨慕。


    他依舊很努力地修煉,想要有一天,也能夠成為宗主的弟子,成為玄天宗的未來,這幾乎成了他畢生的追求。


    直到有一次玄天宗的外門弟子考核,他拿到了頭名,首陽仙君帶著左憶來了考核現場。


    首陽仙君寵溺地拉著左憶的手:“你看看這些外門弟子中,有沒有合眼緣的?給你收個年紀差不多的師弟,讓你不用那麽寂寞。”


    左憶站在高台上,居高臨下看著底下的外門弟子。


    元正與這些弟子一起,齊齊看向左憶,帶著渴望的目光。


    兩相對比間,元正心裏覺得不舒服,他好像是一個等著主人帶迴去的靈寵,但仍然期待著被選中的可以是自己。


    左憶似乎完全不在乎,眼神隨便地在他們身上掃了掃,轉頭問首陽仙君:“誰是這次考核的頭名?”


    負責外門弟子的長老,將他帶了出來。


    左憶上下打量了一下,頗為隨意地決定了他的命運:“那就他吧。”


    就是這一句話,元正拜入了宗主門下,成為了名揚修真界的天才左憶的師弟。


    元正滿心歡喜,以為等待自己的是一條光明之路,可是沒多久他就發現,一切與他想象的都背道而馳。


    他每日跟著左憶一起修煉,同樣的法訣,左憶隻要看上一遍,便能夠完全複刻,而他總要重複一遍又一遍。


    同樣的修煉時間,左憶的修為增長一日千裏,而他似乎很久都在原地踏步,很快他們便差了一大截。


    元正最開始,也是想跟師兄請教的,可是左憶一臉驚訝地問:“師弟,你竟然沒有學會嗎?”


    自尊心驅使他隻能更加努力,可是仍然趕不上左憶萬一,挫敗感幾乎每天都伴隨著他。


    他每當有所進益或是有所突破之時,想要得到師尊的誇獎,就看到師尊和各位長老,圍著左憶誇獎個不停,而他那些進步在左憶的襯托下,顯得不值一提。


    那時他安慰自己,左憶是難得的天才,而他不過是個有點天賦的普通人,在修為上比不過他很正常,師尊和長老都看中左憶,也很正常。


    可是當源源不斷的好東西和注意力,全都徹底流向左憶的時候,一種叫做嫉妒的東西,在他心裏生了根。


    就在他越來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之時,首陽仙君對他說:“你師兄適合修煉,卻不適合管理宗門,你性格周全妥帖,以後宗門管理還是要靠你的。”


    這句話讓元正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他在修煉之餘,開始參與宗門的管理,將修煉以外的全部熱情,都投入到玄天宗中。


    他希望,玄天宗能夠在他的手中,重新迴到三大宗之首的位置,這幾乎成了執念。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辦事越來越周全,首陽仙君也將越來越多的宗門事務交給他。


    在左憶臨近飛升之劫的一天,不知道是為左憶修煉即將大成而高興,還是因為左憶即將要離開而高興,總之,他覺得心中的包袱馬上就要卸下了,卻聽到了一段首陽仙君與宗門中長老的談話,讓他壓製已久的心魔,再次滋生。


    那日他剛剛整理完外出曆練弟子的匯報,準備去交給師尊,剛走到門口,裏麵就傳來了幾人對話的聲音。


    玄天宗長老:“左憶那孩子飛升在即,我們玄天宗終於要揚眉吐氣了。”


    首陽仙君:“左憶飛升之前,我欲將宗主之位傳給他。”


    長老問:“我以為宗主之位你要傳給元正的?”


    首陽仙君:“元正辦事是很周到,可是左憶才是玄天宗的未來。”


    聽到這裏,元正轉身離開。


    可是他心裏升騰起憤憤不平,多年沉積的怨恨在這一刻都湧了上來。


    他不是玄天宗的未來嗎?他偏要左憶飛升不成,讓這些老頭子看著玄天宗在他手上,重現輝煌!


    就這樣,他動手腳毀了左憶的飛升之劫,親眼看著左憶被雷劫劈死。


    趁著師尊和長老因為左憶的事而悲傷之時,他利用聚魂燈將這些老頭子控製起來。


    可他終究還是心軟,沒有將他們殺掉,而是將他們關在禁地的石牢之中,利用聚魂燈使他們的魂魄陷入沉睡。


    他要等,等他大展宏圖,等他將玄天宗做成三大宗之首,他便要這些老頭子好好看看,他,才該是玄天宗的未來!


    元正知道自己如今已沒有反抗的餘地,索性抬手扯下發冠。


    剛才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如今披散開來,他紅著眼,將手中的發冠顫著手扔到地上。


    象征著玄天宗的發冠,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停在原地。


    他抬起頭再次望向左憶和首陽仙君。


    “做了這麽多年的元正,我累了,從此,我不要再做元正了。”他自嘲一笑,“你們可還記得我叫什麽名字?”


    “燕凝陽。”左憶歎了一口氣開口,“你不必再做元正了,就做燕凝陽吧。”


    元正在他開口叫出自己本名的那一刻,震驚地抬眼,望向左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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