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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笙禾抱著她上了車,秦靚緊張的問他“去哪裏?”


    “怎麽?怕我把你賣了?”路笙禾故作嘲諷的問。


    秦靚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哼了一聲“賣我?我怕你虧本!”


    路笙禾笑笑,將她放在後座上後,隨後坐在了她的身邊,然後吩咐馬洋開車。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醫院,胡胖子氣喘籲籲的跑出醫院大門,眼見著就要追上秦靚了,沒想到她被路笙禾直接帶走了。


    秦靚眼尖,看到了像是追上來的胡胖子,正想叫馬洋停車,被路笙禾按了下來“我帶你去個地方,他不方便跟著。”


    聽言,秦靚就是狐疑的看著路笙禾,想問但卻忍住了。


    車子開上了環山公路,秦靚坐在車窗前,看著路邊一排排的樹劃過去,她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風灌了進來,將她的頭發吹的都亂了。


    “你的燒還沒退,別吹風,”身旁伸來一隻手,將窗戶上關了起來。


    秦靚扭頭看他,扁了扁嘴,但什麽都沒有說。


    路笙禾被她看著,無奈的搖搖頭,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秦靚的肩上,然後將車窗打開了一條細縫。


    細微的風吹進來,刮著她的鬢角,鼻尖感受到一絲冷意。


    忽然想打噴嚏,秦靚揉了揉鼻子,還沒打出來,一張紙巾遞到了她的麵前。


    “謝謝,”秦靚接過紙巾,甕聲甕氣的道謝。


    路笙禾盯著她泛紅的鼻尖看了看,嘴角抿了抿,“想打就打,你在我麵前,還有必要矜持嗎?”


    秦靚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說還好,一說她更加打不出來了。


    這世上比便秘更難受的事情的就是,噴嚏打不出來!


    路笙禾看她鬱悶不已的眼神,忍俊不禁。


    在環山公路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停了,秦靚抬頭看,就看到一個大門,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安心療養院。


    “下車,”路笙禾先下了車,朝她伸出手。


    秦靚拍開了他的手,自己跳下了車,站在車前,看著上麵的牌子,問路笙禾“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路笙禾唇角勾了勾,“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秦靚滿肚子的疑惑跟在路笙禾的後麵,進了大門,一個護士早就等在那裏,見路笙禾走來,就是欠腰道“路少爺,您來了。”


    路笙禾點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秦靚,道“帶我去見她。”


    護士是了一聲,就在前麵帶路。


    秦靚遲疑了一下,路笙禾似乎是察覺到了,並沒有迴頭,隻是自然的牽起她的手,不容她拒絕的牽著她一起走。


    護士帶著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經過一間間屋子,看到裏麵或多或少都躺著人,發出痛苦沉悶的聲音,聽的秦靚的眉頭擰了擰。


    “別看,”路笙禾握著她的手指緊了緊。


    秦靚低低的唔了一聲。


    走了十幾分鍾,終於停了下來,站在一片湖前,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正背對著他們。


    “嵐姐,路少爺又來看你了,”護士半蹲著,對著輪椅上的人溫聲道。


    輪椅上的人聽言,先是沉默,過了很久,才緩緩扭了頭,餘光望著不遠處的路笙禾。


    秦靚看到了長相,是個女人,剪著到耳邊的短發,很瘦,眼眶凹陷,顴骨高聳,一雙眼睛稍顯呆滯,木木的盯著路笙禾看,嘴巴長了幾下,好像是要說什麽?


    “嘀,嘀,”輪椅上的女人費力的發出了兩個字,還伸出了自己的手。


    路笙禾走過去,先行握住了她幹瘦的手,鳳眼溢出淺柔的笑意,“姐姐。”


    他的神情溫柔,溢出的光芒仿佛是要將眼前的女人包圍。


    這是秦靚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路笙禾,他好像是在一瞬間,褪去了所有的鎧甲和尖刺,變得無害,像極了一個柔軟的小動物。


    當聽到路笙禾喊出那兩個字,讓秦靚又是一怔楞,姐姐?


    路笙禾握著女人幹枯的手指,像是捧著心尖的珍寶般,略帶幾分責怪道“姐姐最近又沒好好吃飯了,又瘦了,你不聽話了,我要生氣了。”


    女人混沌的眼神忽然有了幾分清明,同樣是握緊了路笙禾的手“嘀,嘀····瘦。”


    路笙禾好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般,笑著將臉貼到了她的手背,說道“我沒瘦,是你瘦了,姐姐不聽話,弟弟要生氣了。”


    女人的喉嚨裏發出了哢哢的聲音,似乎是要解釋,顯得有些激動,甚至是擠出兩滴眼淚。


    路笙禾連忙安撫她“我不生氣,姐姐別哭。”


    他又溫聲勸了好久,才將女人的情緒安撫下來。


    等她平靜了下來,路笙禾替她蓋好了毯子,推著她迴到了房間,將她放迴床,又親自去打了熱水,擰了毛巾,替她擦了手腳。


    女人睜著大大的眼睛,緊緊盯著路笙禾,一會也舍不得放開,好像是下一秒路笙禾就會消失一般。


    “姐姐,睡吧,我會陪著你的,”路笙禾坐在她旁邊,拉著她的手,細聲道。


    女人躺在那裏,似乎是聽懂了路笙禾的意思,徐徐閉上了眼睛,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秦靚站在門邊,沉默的看著裏麵,路笙禾坐在那裏,高大的身影坐在小凳子,顯得有些委屈,他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安安靜靜的看著躺著的人,眉眼溫柔。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秦靚的腳都要站麻了,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歇的時候,路笙禾突然動了,替躺著的人拉了拉被子後,朝著秦靚走來。


    “是不是累了?”他問道。


    秦靚咬了咬唇“有點。”


    “笨蛋,”他笑了,拉過她的手,牽著她離開。


    秦靚被他牽著,迴頭看了一眼正在安靜沉睡的人,縱有千般疑惑,還是忍住了詢問的念頭。


    路笙禾並沒有急著帶著她離開,而是牽著她,沿著林間小道走。


    “不問問嗎?”身旁的路笙禾低頭看著她。


    秦靚咦了一聲,抬頭望著路笙禾,猝不及防撞進他含笑的鳳眼,令她心頭猛地一跳。


    “她,是你姐姐?”秦靚遲疑的問。


    路笙禾嗯了一聲。


    秦靚咳咳兩聲,頗為尷尬的問道“哪個姐姐?”


    路笙禾悶笑“我隻有一個姐姐,還能是哪個姐姐?”


    秦靚怔楞,“她不是被你殺·····對不起!”


    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趕緊道歉。


    路笙禾並沒有生氣,反而是笑著替她把話說完“她不是被我殺了嗎?對吧?”


    秦靚心虛,不敢接話。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說我路笙禾為了路家繼承人的位置,殺了我的姐姐,他們厭憎我,唾罵我,”他不屑的笑道。


    秦靚皺眉“可她並沒有死啊,你沒有殺她。”


    她有點糊塗了,既然他並沒有殺死他的姐姐,為什麽不向世人澄清呢?


    “沒死,但也生不如死,”路笙禾的眼睛垂了垂,顯得十分落寞。


    秦靚不解,問道“什麽意思?”


    路笙禾看著她的眼睛的,道“她的大腦重傷,一輩子都隻能跟個活死人一樣,癱在病床,需要人照顧,稍有不注意,就是滿身屎尿,這樣毫無尊嚴的活著,不是生不如死是什麽?”


    秦靚的心揪了一下,“怎麽?怎麽會弄成這樣?”


    路笙禾的語氣微沉,似乎是咬了咬牙,道“當年她被按著腦袋往地板上砸,頭骨粉碎,差點就斷氣了,哪怕被救下來,送到醫院,但由於缺氧太久,腦損傷已經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秦靚倒吸了一口氣,頭骨粉碎,那是多大的仇恨才能下這樣的狠手。


    她心裏的同情又多了三分。


    “是誰幹的?”秦靚有些憤憤。


    路笙禾看她,笑的莫名“我們的父親。”


    秦靚僵住,看著路笙禾的表情,找不到他開玩笑的意思,他是認真的。


    “你爸爸?他怎麽能這樣!”秦靚覺得匪夷所思,怎麽會有這麽心狠的父親。


    路笙禾聽了,卻是冷笑“他不配做我的爸爸,他連畜牲都不如。”


    秦靚睜大眼睛,從路笙禾的眼中,她似乎看到了恨意。


    路笙禾以為她被自己嚇到了,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


    秦靚看著他,遲疑的問道“他,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路笙禾笑了笑,似乎是不願意迴答這個問題“當年的事情錯綜複雜,一時解釋不清,我今天帶你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他握緊掌心的小手,笑意漸深“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汙蔑你是兇手,那又如何,沒有絕對的證據,誰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秦靚哎了一聲,道“我知道,我沒殺人,我當然不怕。”


    路笙禾盯著她,笑了“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他看到那麽多人去攻擊她,去指責她,頓時方寸大亂,這丫頭就是他的軟肋,連猶豫的餘地都沒有。


    可他忘了,她並不是那溫室的花朵,也不是那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她剛強,堅定如鐵,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


    是他關心則亂了。


    秦靚當然明白他的好意,於是同樣是舒心一笑“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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