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訂出來的書冊不少,滿滿當當的裝了四個大紙箱。


    林姐見卿雅是走路來的,便拉上店門,將紙箱裝在後備箱,準備送貨上門。


    “麻煩你了。”卿雅坐上副駕駛對林姐說道。


    “沒事。難得的大主顧,當然得服務到位。”林姐放下手刹,啟動車輛朝卿雅說的地方去了。


    在車程不遠的情況下,開車隻需要幾分鍾。林姐服務到位,和卿雅一起將紙箱抱上樓後才驅車離開。


    送走林姐,卿雅將書冊取出,一冊一冊的放到客廳的書架上。


    書架是她在給黎深買床的時候一起買的,當時想著買點什麽文學來看看,增長見識,結果買迴來以後文學沒買幾本,倒是放了不少黎深的專業書。


    卿雅把那些書冊放到書架的空位上,按心儀的順序給它們排了隊。


    放好後,卿雅坐在沙發上看著它們,手卻一直在摩挲腕上的那朵隱藏的梅花印。她想要結婚,可是她還想要親人的見證,師叔到底什麽時候會迴來?


    她望向那間師叔曾經住過的房間,想了又想,還是起身走了進去。


    房間很整潔,各類物品擺放整齊,被單也理的一絲不苟。這熟悉的物品擺放方式,一看就是黎深的特征。卿雅想著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黎深拿著工具做家務的模樣,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


    “黎醫生真是宜室宜家。”


    臥室空蕩蕩的,除了卿雅添置的那些東西再沒有其他的。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這間房的主人不在,它們的存在也隻是幫忙積灰。


    卿雅拉住門把手,打算退出去,卻看見床頭櫃上一隻黑色的長條木盒。


    她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但她很確定剛剛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它。


    卿雅警惕的拿出螺絲刀敲了敲它,腕上的梅花卻在靠近它的時候亮了起來。


    卿雅將手和木盒拉開距離,梅花印便失去了光亮,靠近後又繼續散發著溫柔的光芒。


    這應該是師叔留的。


    卿雅放下心,將螺絲刀放在一旁,打開那隻長條木盒。


    木盒還沒有巴掌寬,也沒有多厚的厚度。它的重量很輕,不像外表那樣笨重,本著對師叔之物的珍惜,卿雅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它。


    那裏麵放著一卷被紅線纏起來的暗紅色紙張,它的材質不明,摸起來特別細膩。


    卿雅拿起它後,在下層發現了一張疊成小方的紙條。


    是師叔留的。


    怕卿雅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他細心的將木盒中的東西是什麽,如何使用的方法一一寫在了上麵。


    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還會從這個世界暫時離開,所以一筆一畫全都在教卿雅不要猶豫,喜歡就握在手心,也不要害怕失去,他會永遠為她兜底。


    來自親人美好的祝願讓卿雅鼻尖發澀。黎深的愛沉默而堅定,師叔的愛直白而熱烈,他們都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她。


    一天之內收到兩個最愛的人的特別禮物,一向堅強的卿雅,雙眼中蓄滿了窩心的眼淚。她把那份婚書放在心口的位置,用模糊的視線看窗外的飛鳥成行。


    就算迴不去原本的世界,她也是有人疼的孩子,往後的日子不會苦悶,因為愛她的人總會在她的手心放下一顆糖,而甜意會暖流一樣包裹著她,讓她永遠開心快樂。


    卿雅擦去眼淚,找來記事本和筆,推算黎深的生辰八字。


    婚書不像結婚證,隻需要那串數字就行,它得寫下雙方的八字,再簽下名字,這才算禮成。八字可以由一方代寫,但名隻能由本人簽。


    卿雅的推衍很差,但基本的天幹地支她還是會的,隻是黎深的八字真的太奇怪,她推起來感覺像是背著一座大山,壓的她難以前行。


    “我就不信了!”


    多次推衍失敗讓卿雅燃起了戰火,隻是小小的換算,居然也讓她屢戰屢敗。她把袖子挽到手肘以上,搓熱手心,抓起筆繼續寫。


    小小的筆杆承載了一座山的壓力,每一筆都抖的像遲暮老人。汗水一滴一滴的從卿雅的額上滴落,慢慢的浸濕記事本的每一頁。


    時間一分一秒的穩步向前,卿雅足足寫了一個小時,才把年換算出來。酸軟的手臂讓她不得不放棄繼續推衍,她癱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一樣。


    “難道因為兩個世界的算法不互通?”


    這麽難的推衍過程,讓卿雅隻能想到這一層,但是不互通她也得想辦法算出來,不然這個婚書根本沒法用。


    卿雅揉揉酸痛的手腕,繼續推衍。


    寫到一半,她又拿出手機翻開日曆。這裏的確沒有用兩套日曆的習慣,所以她隻能按照剛剛的方式來換算,年已經換算出來,那月和日,就比較容易了。


    雖然說是比較容易,但實際操作,還是讓卿雅負重前行。


    好不容易完全換算完畢,卿雅趁自己還有力氣,將黎深的八字寫上去也,又把自己的寫好,才整個人徹徹底底的癱在椅子上當鹹魚。


    黎深一迴來,看到的就是一條剛剛摸好鹽掛在晾曬區,曬幹的鹹魚雅。


    他放下購買的食材,抽出紙巾,給她擦臉上的汗水:“剛剛跑完步?”


    “差不多吧。”卿雅拉著黎深的衣領,讓他靠近自己,吻了他一下,才感覺渾身的疲憊消散殆盡。


    “今天下班這麽早?”卿雅問。


    “嗯。”黎深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剛要繼續跟自家女朋友再說一會兒話,便看見了桌上那張眼熟的婚書。


    那張他期盼好久,但女朋友始終不給的婚書。他很想開口問問她,但又怕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隻能維持外表的冷靜,將視線抽離,裝作不知情那樣說:


    “這是什麽?”


    見自家男朋友詢問,卿雅沒有立即迴答,而是眼珠子一轉,張口就開始亂說:“這是賣身契,簽了,你就一輩子是我家的勞工了。怎麽樣?簽嗎?”


    “那麽,報酬呢?”


    “賣身契哪裏來報酬,最多你幹得好,獎勵你一輩子裏有個我。”


    “聽起來,不像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喂!哪裏不劃算了?一輩子換個我不好嗎?”


    “當然好,隻是總感覺哪裏吃了虧,又說不上來到底吃虧在哪裏?”


    “你還覺得吃虧?!”卿雅激不得,一激就會跳起來不滿。


    她把插著腰不滿的說:“那你說,吃虧在哪裏?”


    “光是一輩子有你還不夠。我們還有很多兩個人可以一起做的事。”他把不滿的女朋友抱進自己的懷裏,繼續說:


    “未來還很漫長,還有很多未知的東西等待著我們去探索。要兩個人一起。”


    黎深的話很簡短,但是意思卻很明顯。光是擁有還不夠,他還有很多事想和她一起做,想要一起去探索未知的每一天。


    卿雅坐在他的大腿上,抬頭看著他,突然就懂得了他真正的意思。他想更“貪心”一些,想擁有更多的她。


    “那麽,簽嗎?”


    “簽。”


    “這下不覺得吃虧了?”


    “我已經得到更好的報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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