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協會埋的點這麽的樸實無華且貧窮。


    但是來都來了……


    卿雅和周晨興對視一眼,還是走到門前用那把鑰匙打開卷簾門,隨著巨大的門簾卷動聲響起,兩人開啟了迴收再生資源的日子。


    不過現在兩人正被那門上的灰給嗆的眼淚直流,他們一起跳的老遠,等那卷簾門不掉灰了才走上前去。


    “這麽多灰,楠隊確定女老板隻是受傷兩天,而不是兩年嗎?”卿雅拉著自己的行李率先踏進鋪麵。


    這家鋪麵雖然不大,但是挑高六米左右。之前的女老板將這家鋪麵隔斷成了兩層,下層營業,上層住宿。


    營業的這層很空,沒有堆積卿雅想象中的紙板、拉罐瓶,隻放了一個有些年頭的工業秤。靠近卷簾門右側的牆壁上留了一張泛黃的貼紙,上麵寫了一些迴收轉賣的聯係方式以及各類迴收物品的價格,這解決了卿雅和周晨興不知物價和如何轉賣的尷尬。


    她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作為保存,提著行李箱和周晨興往樓上走去。


    這一層的空間更為簡潔,空曠的地方擺了一張鐵架木板的高低床,上麵連個床單被套都沒有,隻有硬邦邦的木板。靠近樓梯的邊緣有一間勉強能蹲的衛生間和多走一步就能滾下樓梯的廚房。


    “……”卿雅。


    “……”周晨興。


    卿雅和周晨興對他們的居住環境沉默了良久。最後,想掉頭走迴長恆山的周晨興發出來自靈魂的吐槽:“你們臨空市的協會這麽窮的嗎?埋個暗線都這麽的……”


    “倔強艱苦?!”


    “……”卿雅對周晨興的話不置可否,她現在想的更多的是協會到底有多離譜?她無比擔心三天後的任務能不能順利完成?


    說實話,怎麽就不安排她和姚若涵一樣,去做侍應生?


    這收廢品真的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啊!那些富人真的會待見收廢品的嗎?


    卿雅表示她沒跟有錢人打過交道,她不懂。


    她隻能挽起袖子從旁邊黑黢黢的角落裏拿出一套打掃衛生的工具和周晨興說:“來都來了,克服一下吧。”


    周晨興無語的接過掃帚和端著水盆的卿雅把住的這一層簡單打理一下,反正也是住三天,他想他能……忍個屁!


    他掏出手機在網上火速下單了兩套床單被褥,但鋪麵的位置較偏,平台收了他三十塊的配送費,他忍著罵人的心情又買了燒水壺、水杯以及一箱泡麵和一些零零碎碎。


    他下完單以後才想起來他還沒問卿雅吃不吃泡麵:“妹子,接下來三天都吃泡麵成不?”


    “可以。”卿雅把雙層高架床擦幹淨,走到周晨興身邊,瞄了一眼他的付賬總金額,拿出手機轉了他一半的錢。


    “給我錢幹嗎?這點東西哥哥請了。”周晨興沒收,這點東西他還是請得起的。


    “謝謝啊,但是我不花別的男人的錢。”卿雅將他退迴來的轉賬再次轉過去。從自己的行李箱裏拿出一塊印有斑點小狗的蚊帳,將下層圍的嚴嚴實實,說:“我睡下麵,你睡上麵沒問題吧?”


    周晨興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他睡上麵睡下麵都行,反正都是混三天任務。但是吧,他這個人總有點賤兮兮的,他湊到正在整理行李的卿雅旁邊,說:“這孤男寡女的三天共處一室,你對象不吃醋啊?”


    卿雅整理行李的手一頓,她看著周晨興,腦子裏卻想的是自己挨收拾的那三天,這要是被黎深知道了……


    她打了個哆嗦,把行李箱蓋上,對周晨興說:“要不你出去住酒店吧。”


    “……妹子,來的路上你也看見了,這附近哪有酒店啊?”周圍都是老舊小區,以及一些零散的商鋪,哪裏去找酒店?


    卿雅被他一提醒,也想起來方圓幾十裏是沒有酒店,她用手敲敲鐵架床,在周晨興疑惑的目光下徒手將雙層鐵架床拆成兩張單層鐵架床。


    她把其中一張搬到樓下,對他說:“我樓上你樓下,完美。”


    周晨興看著那張新鮮出爐的單人床,不自覺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脖頸,提著自己的行李箱慫慫的下樓去了。


    他現在才知道卿雅的力氣有多恐怖,感謝妹子大人大量,他坑她那麽多迴都沒有想過徒手掰了他的脖子。


    兩人等了大概一個小時,他們需要的東西才姍姍來遲。卿雅抱著被褥上樓鋪床去,周晨興在樓下鋪完後就開始泡麵,他都餓了好一會兒。


    “妹子,給你泡一桶泡麵夠吃嗎?”周晨興往樓上喊。


    “我要三桶!”卿雅聽見後迴答道,一桶根本不夠她吃的,三桶勉勉強強。


    三桶?


    周晨興看了看自己買的那一箱泡麵,在心裏默默計算,以這種食量,它們能堅持多久,發覺兩人加起來也就吃個兩天,周晨興感歎道:“這麽能吃?”


    他燒了熱水泡了三桶泡麵,泡好後叫卿雅下來吃麵。兩個人端著泡麵桶蹲在大門口,看連隻老鼠都不路過的街道,更覺得淒涼了。


    附近沒什麽可以娛樂的地方,他倆吃碗麵,就蹲在門前玩手機。


    卿雅點開黎深的對話框,這才發現他的消息已經刷了屏。


    「到地方了嗎?」


    「下班的時候路過一家新開的奶茶店,我先幫你嚐嚐味道。」


    「又遇到了上次那隻緬因貓,他還記得我。」


    「那家又貴又難吃的外賣換了名字,結果一不小心又中招。」


    「這顆猴尾柱沒有硬刺。」


    「蜂蜜芥末我重新調整了比例,這一次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你有沒有按時吃飯?」


    最後一句讓卿雅的眼眶濕潤,她看向角落的垃圾桶,那裏剛裝了她吃完的三個泡麵盒。她好想迴去吃黎深做的飯啊,嗚嗚嗚……


    她給黎深發去消息,在他那獲得了極大的安慰後,才感覺自己的心情好了那麽一點。


    眼看天色漸黑,她簡單的收拾洗漱,躺在自己的臨時窩點翻來覆去睡不著。她過慣了身旁有個溫暖胸膛的日子,一朝迴到解放前,她很不習慣。


    樓下的周晨興早就睡的像豬一樣,那個鼾聲像極了拉重貨的大車輪子陷進了坑裏,半天出不來,使勁轟油門的聲音。


    卿雅在他的鼾聲中當煎餅,翻到半夜兩點,突然的一聲嬰兒啼哭讓她滾下了床。


    “嗚哇哇哇——”


    這聲音又可憐又淒厲,讓黑暗中的卿雅汗毛倒立,她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來,打開昏暗的頂燈。摸索著下樓去找周晨興。


    那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總之就縈繞在卿雅的耳邊。


    “周晨興!快醒醒!別睡了!”卿雅使勁拍打周晨興的肩膀,警惕的看著周圍,深怕哪裏跑出來一個都市傳說!


    “做什麽?”周晨興被她拍醒,整個人還有點迷迷糊糊,他不解的看著一頭冷汗的卿雅。


    “你聽。”卿雅小聲說道。


    周晨興不解的支起耳朵傾聽,剛想說聽什麽?一聲比剛才更淒厲的哭聲響起,嚇了他一大跳。


    “我去!什麽玩意兒。”周晨興從床上跳起來,他從枕頭下拿出自己的能量槍,警惕的看向周圍。


    “我們去看看?”卿雅小聲的問周晨興。


    周晨興點點頭,和卿雅一起,警惕的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靠近黑暗角落的、高度一米五左右的,和牆壁顏色融為一體的暗門。卿雅他們來的時候並沒有把邊邊角角都查看一遍,所以沒有發現這個暗門。


    周晨興讓卿雅站在他身後,用槍抵開暗門,裏麵躺著一個漲紅著臉,哭到聲音沙啞的小嬰兒。


    他身上裹著沾滿排泄物的包被,旁邊放著一罐已經結塊的奶粉和奶嘴已經破掉的奶瓶。周晨興小心的挑開小嬰兒身上的包被,發現他身上的皮膚已經紅通一片,再被那些排泄物包裹,下一步就是潰爛的命運。


    “妹子,我行李箱裏有體溫槍,你去拿一下。”周晨興收起槍,讓卿雅去拿體溫槍。


    他把小嬰兒身上髒兮兮的包被脫下來扔到一旁,小心的將他從那個不太通風的房間裏抱出來,等外麵的光亮完全照進那個房間時,才在地上發現一張破損的信紙,上麵寫了委托女老板照顧孩子的一段話。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孩子被獨自扔在這個房間裏,女老板也沒有提過有這個嬰兒的事。如果他們沒有及時出發,如果他們沒有仔細尋找,很難說等待他的是什麽命運。


    等卿雅拿來體溫槍測了孩子沒有發燒後,兩人才算鬆了一口氣,這裏人生地不熟,他們沒有交通工具,如果孩子生病了,他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醫院。他們合作將孩子清理幹淨,周晨興少量的兌了一些糖鹽水用勺子喂給他。


    卿雅想起自己包裏還有一個小麵包,用溫水泡成糊糊,又喂了他一小半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等孩子哼哼唧唧的睡去之後,她撥通了楠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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