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外頭的風雨停了,方容迷迷糊糊說累了就睡著了,顧澤宴什麽時候離開到另外一個臥室去了都不知道。


    為了印證自己的話,方容開始著手一點一點的收拾整棟別墅裏,他們之前生活過的痕跡。


    用自己的行為,來和這棟曾經有著非凡意義的建築物告別。


    顧澤宴那邊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默默的注視著他,偶爾在他需要的時候幫一下忙,不然的話,連靠近都不會。


    畢竟看起來是沉浸在一個悲傷的氛圍裏,顧澤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立場去打擾。


    這就讓兩個人之間的氣壓變得極其的低,方容覺得自己還好啊,已經很是一副豁達的邁向新生活的樣子裏。


    但是顧澤宴,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不知道在想什麽,除了心情肉眼可見的不好以外,其他什麽變化都看不出。


    對於顧澤宴來說,他當然很願意看到,落雲安能從無法改變的悲劇裏重新抬起頭來,不管是不是因為自己。


    然而,內心的驚訝和釋然一閃而過,隨即而來的就是擔憂和不安。


    如果落雲安真的準備和顧澤遠告別,和過去的一切告別,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那他這個拙劣的替身,豈不是再也不會有被需要的時候?是不是也要被和那些東西一起打包,幹脆利落的丟棄了?


    方容是不可能和自己這個攻略對象老死不相往來的,但是顧澤宴並不知道,他隻能再一次的,等待著落雲安的宣判,就像是之前的許多次一樣。


    這種感覺,真的很讓人厭煩,又無可奈何。


    太悶了。顧澤宴不願意再在這兒妨礙他和顧澤遠最後的時光,走出別墅外散散心。


    後麵的山林裏,有一顆樹的腳下,隱隱約約的露出來什麽方形的物體。


    本來沒放在心上的,上麵的兩個心形的密碼鎖,卻讓人往其他方麵聯想。


    因為雨水的衝刷,和常年的腐蝕,鐵盒子已經繡的隻能勉強看出來它原本是紅色的,不用費力氣開鎖,就能直接打開了。


    靜靜的躺在裏麵的,是一堆破敗的千紙鶴,和兩封用心包裝過的信。


    這座小山上除了這個別墅的主人,就不會有其他人過來的。


    顧澤宴不用拆開都知道這是誰埋在這的。


    戀愛中的人都這麽天真和幼稚的嗎?


    落雲安和顧澤遠平時不管哪個方麵的風格都是很商務的黑白灰,碰在一起的時候,卻要用這樣粉色的信紙來寫東西,這像話嗎?!


    信還沒打開呢,顧澤宴就已經快被自己心裏湧上來的想法給氣死了。


    內心氣結,手上卻是沒停。


    打開了信封,很常見的十年之約。


    落雲安那張信紙上,寫的是對兩個人對未來的期盼,是貓狗雙全、兩人窩在一起曬太陽的溫暖未來。


    顧澤遠那張信紙上,更像是要丟進許願井裏的東西。簡短的很,隻寫了一句要成為顧家集團的掌權人。


    沒有關於落雲安的?


    這不是兩個人的十年之約嗎?怎麽隻寫自己的願望?


    “顧澤宴,你在那幹嘛呢?”


    方容看見了他,過來找他:“這裏的供電線路,一時半會是沒法修的,我已經打電話給司機,讓他待會來接我們了。”


    顧澤宴下意識的就把那兩張信紙團成團藏起來了。


    小動作被方容看到,問他:“你在幹嘛?”


    “看到了這個......”顧澤宴隻把鐵盒給他看。


    外麵的鐵盒子都鏽的不成樣子了,裏麵的東西保存不好,丟了,也是很正常的吧?


    果然,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焦急的跑過來。


    說是要徹底放下,果然,和顧澤遠有關的東西還是會這麽緊張。


    顧澤宴捏緊了藏進兜子的紙團,卻看見是直奔著他而來的。


    “你快放下,這麽髒的東西,還都是鐵鏽,你一個手上有傷口的人,不要亂碰啊。”


    沒有人比方容更希望這個傷口趕緊恢複,最好痊愈的一點痕跡都沒有才最好。就不用每次看見,都容易讓顧澤宴想起他給過的傷害了。


    “我看看。”方容直接把那個鐵盒丟到一邊去,隻顧著看他的傷口。


    “這麽髒的東西,很容易傷口感染的。”


    顧澤宴看向腳邊,那個鐵盒破的更厲害,裏麵被他們親手疊出來的千紙鶴,散落一地,滾進泥水裏。


    不記得了嗎?


    這麽重要的十年之約,沒到十年就已經忘了個幹淨?


    應該......算不上喜新厭舊吧?


    顧澤宴的心緒有些複雜。


    但不管算不算得上,他鬱悶了一整天的心情,現在都好了不少。


    “滴!好感值增加3%,目前攻略進度值7%。”


    偷偷把被自己揉成團的信紙也丟下去,顧澤宴不著痕跡的,把信紙上的美好願望,也一起踩進泥裏去。


    “不用緊張。”顧澤宴反過來安慰他:“我有注意到,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那我們走吧。”


    方容帶著他往迴走,從頭到尾沒有注意到那個鐵盒有什麽不一樣,隻以為那個係統提示音,是自己的關懷導致的。


    方容就此在心裏下了結論,黑化的小少年,還是因為得到關愛不夠,才會走極端的。


    現在已經要擁抱新生活了,更是不用再顧忌,可以光明正大的給他愛的溫暖了。


    一迴到家,方容就把他叫進了書房裏。


    顧澤宴心裏很是忐忑,不知道他處理完了顧澤遠的舊東西之後,打算怎麽處理他這個“舊替身”。


    方容卻拿起了幾份文件,一副很正經要談工作的樣子:“我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補償到你。不過我注意到了,你雖然並沒有相關的履曆,但是你上次完成的這些,都很不錯。”


    “要來我的公司試試嗎?”方容向他正式提議:“雖然你是顧家的人,但是你現在迴去,顧家也不一定會有你的位置。不如,就讓我來幫你,讓你站到可以和你父親比肩的地方去,怎麽樣?”


    提議太過突然,信息量有點大。


    方容有的是時間等他答應,畢竟,他的身世和從小的經曆,自己比他親爹都清楚。


    如果他想不再經曆從前的那些委屈,或者說,哪怕他僅僅隻是需要一個,繼續留在自己身邊的理由的話,他也一定會答應的。


    方容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了一個自己身邊的、這麽合適的位置給他。


    不出所料,顧澤宴從驚訝裏迴過神來之後,很快就堅定的答應了。


    如果不再需要他作為替身,他還能有什麽理由留下?


    還好,這個問題,落雲安替他解決了。


    “不用緊張。”方容擺出了一副前輩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你初來乍到,隻需要先跟著我的助理,不會有太難的工作交給你的。有我在,也不會有人敢為難你的。”


    “好。”顧澤宴看著他一張娃娃臉擺出這樣嚴肅的表情,真的很難想象,為什麽他公司裏的那些人會這麽怕他。


    仿佛一瞬間就忘了,自己手上的傷口是拜誰所賜了。


    “對了。”


    還有一件事,方容也憋好久了:“為了迎接新生活,要不要去換個發型?”


    總是有些過長的發絲擋在前麵,顯得整個人都會更加的陰鬱。


    方容幾次差點忍不住想出手幫他撩上去,終於算是變相體會到了,媽媽們要把小孩子劉海全紮上去還覺得好看的心情了。


    其實這樣,也不是出自於顧澤宴的本意。


    隻是因為落雲安之前說過,他和顧澤遠雖然長得像,但是也沒有那麽一模一樣,尤其是眼睛。


    他的眼睛更像他親生母親,遮在陰影裏的時候,會更像顧澤遠,落雲安會更喜歡。


    現在被主動提起,顧澤宴自然是點頭同意。


    不僅如此,方容還是陪著他去的。


    理發店的托尼老師還以為他們倆是哥哥帶著弟弟來的,熱情的打招唿:“要做什麽樣的發型呢?要哥哥做主嗎?弟弟畢業了嗎?”


    問的方容有點懵,算起來,自己和他哥哥一個年臨段的,這麽說,應該也沒問題吧?


    所以,方容默認了:“就,弄個簡單一點唄。”


    顧澤宴沒有表達反對意見,隻是眼光異樣的看了他一下。


    是因為又提起哥哥了嗎?


    方容有點不明白,但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東西。


    我去,才意識到。這要是真的認真掰手指頭算的話,自己是不是得算他嫂子啊?!


    呸呸呸!這不僅差輩還有點亂......


    方容立馬在心裏徹底否決這個想法,並且不允許再出現了。


    “這樣的會喜歡嗎?”托尼老師暫時先把頭發抓了一下,給他參考意見。


    顧澤宴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倒是方容倒吸了一口氣。


    之前的發型簡直太浪費顏值了。


    他的眉眼明明生的很好看,隻是和顧澤遠不一樣,他優越的眉骨和銳利的黑眸,都是一種極富有攻擊性和淩厲風格的帥氣,一下子就改變了整個氣場。


    而且更要命的是,方容心下一驚。


    怎麽越看越像南宮蒲昱呢?少年版南宮蒲昱?


    “你哥怎麽都看呆了呀?看來他也覺得這樣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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