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魚才反應過來,“你怎麽也叫上姑娘了,你莫忘了,你是賀家的趙姨娘,如今也是掌管著賀家中饋的人,若被人聽見了,對你影響不好。”


    “可是薛大姑娘叫起來實在太拗口了,還是姑娘順口些。”小草一臉無辜地說道。


    “而且我本就是奴婢出身,是姑娘您給了我身契,抬了我做姨娘,您對小草的恩德,小草這一輩子都是不會忘記的。”


    小草嚴肅起來,仿佛有薛沉魚不肯給她叫姑娘,她就要跪下的感覺。


    實際上,她也真的跪了。


    “你這是做什麽?”薛沉魚懊惱地看著她。


    玉梅的速度更快,一下就把準備跪下的人給拉住了。


    小草委屈地噘著個嘴,“姑娘,我……我想當你的人,我想報恩。”


    薛沉魚哭笑不得。


    玉梅一邊把他拉起來,一邊嘟囔著:“報恩就報恩,拖著個肚子跪什麽跪?這對孩子多不好啊?他以後可是要留著對付賀敏之的。”


    小草轉念一想,是哦,其這個孩子可寶貝了,還得留著對付季敏柔跟賀敏之呢。


    念頭一旦通達,她也就不執拗了。


    “姑娘,既然個尋到賀家的大夫身份不簡單,那是不是要將那人的樣子畫下來,好去尋一尋他的蹤跡啊?”玉梅又建議道。


    薛沉魚想了想,“的確如此,不過這裏沒有合適的丹青能手,等改日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再請趙姨娘過來。”


    小草也說道:“我隨時配合,還有春花。”


    “對對對,還有我還有我,我也可以幫忙。”春花十分踴躍。


    她能不踴躍麽?她的命都是薛沉魚給的。


    雖然她如今跟在趙姨娘身邊,但她知道,背後真正幫她的人是薛大姑娘。


    老話說,受人恩果千年記,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好好,我知道你們都可以,等我找到合適的人就通知你們。”薛沉魚笑著說道。


    玉梅這個全場最小的,卻往前擠了一步,“姑娘為什麽不問問我?”


    “嗯?問你什麽?”薛沉魚不解地問道,說完隨即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有認識的丹青聖手?若是有好的人選推薦,也得用的話,迴頭我送你一套衣裳。”


    玉梅鼓起腮幫子,“姑娘為何不問我?”


    薛沉魚:“嗯?”


    “你問我會不會丹青啊?丹青我會啊。”玉梅小嘴撅老高。


    薛沉魚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妹妹薛落雁的影子。


    是因為她們兩個的年紀更接近一點麽?還是說,他們兩個都是年紀輕輕地就天賦異稟,一身武藝,所以性格也格外的單一直接?


    “等等,你說什麽?”薛沉魚後知後覺。


    玉梅見她終於露出了疑惑,不同以往那個冷靜的表情,頓時咧著一口白牙,“姑娘沒想到吧,我可是丹青聖手呢!”


    薛沉魚摸了摸鼻子:確實沒想到,但是詐出來了。


    “既如此,我讓裘掌櫃的備顏料,你把那個楊大夫的畫像畫下來。”


    “是!”


    涉及的三人都很高興。


    負責迴憶描繪的小草和春花很高興,準備發光發熱的玉梅也很高興。


    薛沉魚笑了笑,隻好讓秋華辛苦跑一趟。


    秋華:“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應該的。”


    她都快憋不住了,再不出去,她就要當著她們幾個人的麵笑出聲來了。


    姑娘把玉梅這小丫頭給算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啊。


    少頃。


    裘掌櫃帶著上好的顏料,便跟著秋華過來了。


    她是聽說東家身邊還有一位丹青聖手,所以想過來長長見識,沒想到傳說中的丹青聖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還是一直跟在東家身邊的小丫頭。


    此時,裘掌櫃不得不感慨一句:姑娘就好像有天賜的福緣,總是給人層出不窮的驚喜。


    “姑娘,這是您要的顏料。是平日裏三娘用的那些,都是上好的。”裘掌櫃連忙把顏料放在桌上。


    “謝謝。”玉梅說話就高高興興的上前。


    薛沉魚也道:“勞煩裘掌櫃跑一趟。”


    裘掌櫃忙道不敢。


    接下來就是玉梅發揮特長的時候了,根據小草和春花的描述,她先勾勒出了一個輪廓,隨後將三庭五眼一點一點的填充進去。


    然後是發型,服飾,朝靴等等。


    一般操作下來,一個胸有成竹,渾身傲氣的醫官,便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對對對,就是他,就是這樣的!”


    小草和春花看著畫像,激動得不得了。


    畫出來的簡直跟他們看到的一模一樣,就連眼尾的褶子,鼻頭的痣,都畫出來了,太像了。


    “玉梅太厲害了,這一手簡直是神來之筆。”向來惜字如金的秋華誇獎道。


    小姑娘被她誇得都不好意思了,“……秋華姐,你這樣人家會害羞的。”雙手誇張的捧著個小臉,真似害羞那麽迴事。


    秋華笑了下,然後將畫像呈給薛沉魚。


    “這人的氣度從容看起來,確實不像泛泛之輩。”薛沉魚沉吟片刻,“梅梅,麻煩你再多畫幾張。”


    玉梅欣然點頭。


    薛沉魚又道,“之後咱們要憑著這張畫作為線索追查下去,若是能找到在背後支持賀敏之跟侯府作對、覬覦侯府的人,你當記首功。”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姑娘身邊了?!”玉梅的聲音頓時拔高。


    薛沉魚故作為難地想了想,小玉梅急得都要團團轉了。


    不過,大家也都看得出來了——她就是在逗小孩兒。


    就在玉梅即將失去耐心之際,薛沉魚忽而燦然一笑,“若能揪住幕後的罪魁禍首,你的來去便憑你自己做主。”


    “好耶!那我接下來要認真了哦,你們誰都不要打擾我!”


    薛沉魚的一句話就讓小姑娘幹勁十足,生怕錯過了這個機會,就要被送迴她家小師叔身邊了。


    “好好好,那你好好畫,全靠你了。”薛沉魚麵帶笑容。


    這誇獎一出,小姑娘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然後眾人便退出了雅間。


    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姑娘\/東家她是不舍得玉梅的。


    這中間也許有其他什麽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不過,姑娘這麽做肯定有她的原因。


    嗯,沒錯。


    在場的都是薛大姑娘忠實的擁護者。


    趁著玉梅自己一個人在辛苦畫畫的功夫,薛沉魚又去挑了布料。


    說了送小玉梅一身衣裳的,自然要說到做到。


    “姑娘明明也舍不得玉梅,怎麽非要趕她走,還老是嚇唬她?”秋華問出心理一直以來都想問的問題。


    薛沉魚看了她一眼,沒有解釋:“以後還是改口叫她梅梅吧。”


    秋華想都沒想的點點頭。


    她自然不知道,薛沉魚迴京之前便就玉梅的去留問題,跟司徒禎認真且深入地討論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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