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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成……”終於還是忍不住,趙天印喊了一聲。


    他從來沒有想到,父子間會有這麽一天。


    趙建成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卻又極感陌生的聲音,令他感到無比害怕的聲音。這個聲音本不應該再響起的,可又偏偏響起了。


    從之前的震驚、呆滯和麻木中,趙建成漸漸緩了過來,也一下子想清楚這些來龍去脈。也許一開始,自以為謀劃著誘使他離京奔赴岱山,就已在他的算計當中。他隻不過是將計就計,讓自己現出原形罷了。


    自己以為掌控的憲京城,還有平南大軍前來護駕,即使岱山途中有所閃失,未能奏效,自己也能強行登基。


    如果他沒有喝下母後準備好的毒酒,那麽母後此時如何?


    “你殺了她?”趙建成質問道。


    雖然貴為太子,但他終究未能完全體會到獨享聖寵的待遇,也未能享受到朝廷中人心所向未來必登基的儲君。這些他都沒有享受到。他隻不過是因為是皇後所生,占了皇長子的名頭,被勉為其難地封為了太子。但是,他知道,父皇心中一直在想著如何廢黜自己。


    趙建成戰戰兢兢地生活在憲京城中,生怕哪一天就要跪接要廢黜自己的聖旨。他從趙天印那裏感受到的是恐懼,唯一的溫情便是來自母後一人。隻有母後一直在後麵,為他籌謀,為他鼓勵。


    而如今,那個一直為他打算的人,很可能就死在城樓下那人的手裏。


    這一刻,趙建成有些後悔了。他其實並不是真正貪戀權勢的人。他隻是害怕失去,失去了就萬劫不複。


    也許,如果當初他主動讓賢,讓出這個別人不想他來坐的位置,也許他能夠換迴一生平安,還有富貴,更重要的是,也許母後就不用再為他苦苦經營,過一些自在的日子。


    聽到了趙建成的質問,雖然他沒有說殺了誰,但趙天印知道他問的是石玉嬋。這個一心就在孩子身上的女子。為了孩子,不要夫君。


    那一杯毒酒端上來的時候,趙天印自然沒有喝。他隻是好好地盯著皇後石玉嬋,看到最後會不會改變心意。不過當她真的將酒盞端上來的時候,他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迴。


    對方做了選擇,自己也得做選擇。


    趙天印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酒杯,然後笑著說道,“這杯酒,我就賜給皇後喝了。”而他的目光盯著她的眼神。她一驚,然後便明白了什麽,伸手接迴了那杯酒。“臣妾錯了,千錯萬錯,但這些都不是建成的錯,那孩子心裏太苦了。他都是被逼的。臣妾隻有一個懇求,饒他一命。”


    趙天印並沒有給皇後石玉嬋任何答複,或許在失望中,也或許在悔恨中,皇後石玉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趙天印並未阻攔,隻是這樣的望著,任憑皇後石玉嬋飲下酒後,緩緩地坐到了角落處,靠在了牆壁上,漸漸地閉上了雙眼。


    如今看著那城樓之上的趙建成,此時開口質問自己,趙天印想著,或許石玉嬋所做的一切終究是值得的,至少在一切都幻滅時,趙建成惦記的還是她的安危。


    “她咎由自取。”這便是趙天印的迴答。


    在趙建成聽來,這卻比眼前那些消失不見的修真者更令他絕望和心痛。


    “你……”趙建成朝著下麵的趙天印吼了一聲,身體往前一探,便從承天樓往下栽去。


    承天門前有很多的修行之人,也有很多人可以將他接住。但沒有人動,任憑在承天門前響起了“嘭”的一聲,以及那些揚起的在昏暗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的塵土。


    而城樓上的石家三兄弟,正要順著步道,想趕快下城樓逃走。但那些明晃晃的軍刀卻迎向他們。飛羽衛的刀,總是掌握在皇家的手裏,此時便在趙天印手裏。


    石繼威抽出身上的佩劍,拚命地揮著,要護住自己,也護住二弟和三弟。


    但奮力擊退了兩三個飛羽衛後,石繼威隻感覺到後背一涼,然後扭頭看去,自己的二弟已倒在了軍刀之下,接著倒下的還有三弟,最後便是石繼威自己。


    倒下了,剩下的就是疼痛,然後就沒有了。


    承天樓上的動*亂瞬息間便平複,承天門前也沒有費太多事情。被圍住的莫四,還有淨言和淨行,還未來得及做更多的反抗,或許也沒有想做反抗,便被皇甫重以雷霆手段鎖住了天靈竅和地靈竅。


    端木序一直緊盯著莫四,此時便全力出手,將靈氣催動到了極致,一拳轟擊在了被禁錮住的莫四身上。


    莫四沒有想到,其他人也沒有想到,畢竟看到國師的做法,必定是有什麽緣由,而端木序上去便是施一重手。


    莫四整個身體往後疾飛,然後才跌落在地上,口中汩汩流血,卻生機漸漸消逝。


    趙落葭知道端木序不是這樣暴戾之人。她一趕到這承天門後,便感到自己的兄長有些不對勁。


    趙天印也發覺了端木序的不妥。雖然在去岱山途中處置了皇後石玉嬋後,正好碰到了前來報信的趙落葭,心中大為高興,隨後的一番詢問,他也就大致知道了華州地動之後這兩人的行蹤。


    端木序蓄勢一擊之後,再看到了莫四躺在地上汩汩吐血,並緊緊盯著此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那些集聚的怒氣才稍稍有所緩解。但這並沒有結束,他看向承天門前地上已然不動了的趙建成,再迴頭看了看趙天印,雙眼中並沒有趙天印所期待的神情,也並沒有趙天印所想的走過來和自己說話。


    端木序左右張望了一下,也許這些殘局不用自己再參與。他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對旁邊的趙落葭說了聲,“跟我走。”


    想高侍衛微微點頭致謝後,端木序腳下用力,很快就出了這些跟隨趙天印而來的人,其身後跟著趙落葭。


    兩人的身影便這麽消失在了光熙大道裏,身後是一些目瞪口呆的人。


    夜色雖濃,但端木序兩人都修為不俗,速度也極快。


    端木序要去的地方,便是真夫人所在的小院。


    讓端木序意外的是,這小院已空空如也。不過,轉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


    趙落葭一肚子的疑惑,直到跟著端木序一直到了這個小院,再跟著到了後院側麵的廂房內時,裏麵一副棺槨讓她的心揪了起來。


    端木序雙膝著地,然後迴頭對趙落葭說,“母親她在皇宮中薨沒了。”


    趙落葭一聽,如遭五雷轟頂,雙腿一軟,也跪在了地上。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避居樂壽堂的母親就這麽離開了自己。她想著的是,等這次危機解除,她就可以真正的一家團聚了。


    看著眼前漆黑的棺槨,趙落葭的淚水滴落,順著臉龐,掉在地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端木序將自己潛入皇宮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最後,他提了一句,“母親說,我們的父親不是趙天印,而是端木正一。”


    趙落葭有些錯愕,更有些狐疑,不解地問道,“這怎麽可能?”


    端木序反問道,“這怎麽不可能?”


    “這……”趙落葭一時語塞。


    “母親說,當時所做這一切,原本是要保住我們兩人。先是謊稱是趙天印的骨肉,但終究不放心我們留在宮中,然後便暗中聯絡桂公公,安排一出反賊入宮截殺的戲法。就這樣,你我才分開的。”端木序慢慢說道。


    趙落葭原本有些狐疑的神情,在漸漸琢磨端木序的話之後,減少了好多。她想起小姨留下的紙條,還有母親留下的紙條,而這些都是桂公公親手交給她的。


    小姨和母親這麽多年如此謹慎,桂公公這麽多年的小心,想必不是真的為趙天印隱瞞往事這麽簡單。那麽,哥哥所說的就是真的了。


    自己不是趙天生所生,而是端木家的人。


    那自己不再是趙落葭,而是端木落葭。


    或許是曾經曆過“母親”變成“小姨”,也或許此時有著端木序在身邊,她的神情比當初要鎮定得多。而鎮定之後,卻是心痛。她跟著端木序一道起身,緩緩推開了棺槨,看了看裏麵安詳睡著的人。


    在他們的眼裏,在他們的心裏,都希望她是睡著了。


    端木序以明微境,催動靈氣,將四周感知一遍過後,低聲說道,“母親安葬的地方,我不想讓趙天印知道。至於如何去麵對趙天印,我想你需要考慮一下。”


    這便是擺在原來的趙落葭,此時的端木落葭麵前的難題。


    端木落葭,那麽趙天印無疑便是她的仇人,搶了端木家的江山,更是拘禁母親這麽多年。這個仇,不是這些年的一些恩惠所能抵消。


    但要她此時便提著佩劍去刺殺趙天印,好像她一時間竟然也做不到,不僅僅是修為的事情,更是心結。


    但不管怎麽樣,她終究是要幫他的,幫自己的哥哥。


    即使一時間,她還非常不適應自己是端木落葭這樣的身世。


    也許要適應這樣的身世需要點時間,他們也還有時間去適應,但安葬那棺槨中的親人卻刻不容緩。


    夜色依然很濃,憲京城好像也在沉睡當中。


    而端木序和端木落葭,便在這夜色中忙碌著。


    端木序雙手托舉著棺槨,在那些不起眼的屋頂和圍牆上極速奔走,後麵跟著的端木落葭全神防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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