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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博的夫人要找人,自然像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有個章法,能找的地方也不多,能問的人也很少。


    但順天府衙辦案找人,卻要有力得多,特別是府尹大人親自下令的案件。


    要找方博的蹤跡,就要盡量找到最後見過方博的人。


    憲京城中,有些身份地位的,出行或騎馬或坐轎,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養得起馬,養得起轎夫。於是,四通堂就這麽出現了。


    四通堂下養著轎夫,養著馬,就這麽在憲京城中四處轉悠,也四處都是生意。


    方博或許養得起轎夫,但畢竟是中書令府的副總管,不能讓府裏的人覺得下人太張揚,日常出行方博都是叫上停在府外的四通堂的軟轎。


    順天府的衙役在四通堂一番查問之後,終於打聽到了有用的消息。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到了高玉枝所住的小院。


    人去院空。


    但後院中有堆新土,而新土旁赫然躺著兩個人。


    不,應該是兩具屍身。


    正是石方和方博。


    出了命案,劉國範更是如坐針氈。一個是中書令府的副總管,另一人在通告之後就有石家的人來認領。範府的人和石家的人,都被埋在了一起。


    到底是誰做的?


    那唿天搶地尋死覓活的方博家的想知道,石家傳來話也要追查兇手。


    首當其衝的,必然是先查這院子原來住的人。


    那些還未收拾幹淨的物件,無不告訴人這裏曾經住過一個女人。再從四通堂中問到的消息加以印證,還有多番盤查之下,高玉枝的身份終於被查了出來。


    但此時高玉枝已不見蹤跡,那大岱川茶莊也人去樓空。


    難道是高玉枝殺了這石方和方博?


    劉國範想不通,是什麽動機能讓一個女人殺掉兩個男的?她有這個手段嗎?仵作查驗後認定為鈍器所傷。在那處小院中隻看到些碎掉的瓷片,卻沒有找到帶血的鈍器。


    查案陷入了困境,但卻必須有結果。


    劉國範不是怕應付那個動不動就哭嚎的方博家的,而是在琢磨中書令和石家真實的態度。


    正當劉國範想著要不要在囚牢中找一個死囚來認罪時,卻收到了一份密信,不知何人所寫,但信中所寫卻讓劉國範喜出望外。


    中書令府內的後廚執事劉同,一直是方博的得力幹將,對高玉枝的日常照應都是此人在做。而此次方博出事,那劉同卻一點都未提及這層關係,更讓人捉摸不透的是,方博出事當晚,那劉同罕見地未出現在範府裏麵。


    劉國範沒有精力去追查這份密信的來曆,而是即刻傳令緝拿劉同。


    劉同從原來的極度惶恐,到後來見到順天府查案沒有大的動靜,漸漸地也算冷靜下來。原本要潛逃的心思也漸漸淡了。


    但該來的終究會來。當順天府的差役來到中書令府後廚時,劉同一番掙紮後,還是被帶走了。


    不承認,死不承認。這是劉同抱著的想法。


    但是當劉國範將劉同當日的行蹤一步步敘說,甚至把那個本來應消失不見的青銅香爐丟到他眼前時,劉同終於承受不住了。


    順天府衙的嚴刑讓人難熬,而順天府尹大人好像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更讓劉同崩潰。


    當然,最讓劉同崩潰的是劉國範的最後一句話,“如實交代,本府可盡量保全你家人。”


    家中的老母和妻小,總是讓劉同放心不下。


    人也許有所在意,也就有所脆弱,或許也叫勇敢。


    劉同知道此次應該是出不了順天府衙的門了,便把當時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都說出來。


    劉國範凝神聽著,頻頻點頭。確實是此人所為,不然其中細節怎能如此清楚。還有那個在逃的高玉枝,也得下令加以通緝。


    殺人案終於有了個結果,劉國範終於鬆了一口氣。但當錄事將劉同的供詞呈上來,並提到其中一不解之處時,劉國範的臉色又凝重起來。


    劉同供述的是,與高玉枝一起將那兩人已填埋掉,但順天府衙去查案時那兩人的屍身卻是在土堆旁邊的。


    如果劉同沒有說謊,那麽屍身斷然不會自己從土坑裏爬出來。


    這其中必定有緣故。


    要判定一個小小的執事有罪,劉國範自然沒有任何擔心的,更何況他還有此人親自畫押的供狀。但後麵的隱情,查還是不查,劉國範糾結一番後,理所當然地放下了。


    能往上交代的,就交代。能不查的,就盡量不查。他怕查到什麽不應查到的,到時候自己根本無法抽身。


    既然這個執事已經認罪,劉國範不想再生枝節,他有著更頭疼的事情。不知為何鎮撫司竟然在查國子監武學監生白序,在查到其出身在憲京西郊白石鎮的白家時,卻沒有任何頭緒,便將此事又轉到了順天府衙,同時有旨意來,令順天府盡快查清。


    鎮撫司都沒有查清的事情,順天府衙自然很難。因為很明顯,那個憲京西郊白石鎮上根本就沒有個白家。


    讓劉國範頭疼,那麽整個順天府衙都得頭疼。


    不僅僅在外的巡捕營頭疼,甚至連看守牢獄的獄卒也頭疼。


    本來一壺老酒,幾盤小菜,吃著喝著多麽愜意。不過如今時不時要被府尹大人訓斥,很是不爽。


    “白石鎮上哪裏有什麽白家,哪個白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害得頭兒天天挨罵。”


    獄卒在牢房外的嘀咕,從來不擔心這些關在裏頭的人聽到什麽,也從來沒有想過裏頭的人會有什麽迴應。


    不過這次他們發了這通牢騷之後,卻聽到了裏頭有人迴應。


    “兩位大哥,你們說的是來自白石鎮的白序嗎?”


    問話的自然是已被收押的劉同,他雖已認罪,但還在等著府尹大人應承他看一下妻小一麵。


    左等右等卻一直沒有等到,在聽到兩位看守的獄卒發牢騷時,無意間聽到了白石鎮的白序。這憲京城中,如果要找一個熟悉這白石鎮的白序的人,劉同自然算一個。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背影,還有從長公主府內小廝口中聽到已成為國子監監生的白序,或許找他幫忙能有那麽一線生機,好歹自己當年也算是有收留之恩。


    那兩個獄卒聽到裏頭傳來的話,其中一個嗬斥道,“我們聊什麽,關你什麽事?滾迴去睡覺。”


    另一個眼珠子一轉,急忙說道,“咦?你認識那白序?”


    劉同迴道,“如果是白石鎮的白序,我自然是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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