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一步步走近。


    她走得很慢,也很穩。隨著她逐漸靠近,威壓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壓在林子宸身上的重量仿佛有千斤重,擠壓著他的五髒六腑。


    “噗——”林子宸噴出一口老血。


    鮮血噴灑在地上,撐在地上的雙手已經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骨頭都要碎了。


    待樊璃走到他眼前時,林子宸已經被迫彎下腰,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讓林子宸在曾經瞧不起的師妹麵前跪下,比讓他吃屎還難受。


    樊璃冰冷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師兄,這不是你一個小小築基對金丹修士說話的態度。”


    林子宸青筋暴突,血脈僨張,想抵抗這股威壓。


    可他拚盡全力,也才不過是小幅度地將頭抬了起來,連樊璃的臉都看不清。


    眼裏閃過驚怒,不可置信。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怎麽可能,是金丹!”


    “林師弟難道不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嗎?”周鳴慢悠悠的說道,語氣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周鳴看向樊璃的目光中有欣慰,也有驕傲。


    剛才他還擔心樊璃會像以前一樣對傷害自己的師兄心慈手軟,現在他是徹底放心了。


    樊璃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子宸,開口道:“從前我對你一再忍讓,是因為我不止將你當做是我的師兄,而你卻利用這一點,對我唿來喝去,百般羞辱。我的付出也都被你當做理所應當。”


    “若非我重視你,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林子宸呆呆地盯著樊璃的鞋尖,張了張口,卻如鯁在喉。


    “我現在清楚明白地告訴你,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喊你一句師兄,也絕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忍讓遷就。”


    樊璃語氣平靜而堅定,語言像鋒利的刀鋒,直刺人心。


    “你若再像今日這樣冒犯我,莫怪我刀下無情!”


    說完,樊璃收迴目光,看向周鳴,“周師兄,我們走吧。”


    周鳴點點頭,瞥了林子宸一眼,搖了搖頭,道:“林師弟,你應該感到羞愧。”


    樊璃和周鳴都離開了。


    林子宸身上的威壓也早就消失了。


    可他還維持著跪地的姿勢一動不動,神情呆滯。


    留影珠無意間記錄下了方才那一幕。


    反複播放著樊璃決絕的話語。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喊你一句師兄,也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忍讓遷就。”


    樊璃的一字一句,都清晰無比,還有周鳴最後那句“你應該感到羞愧”。


    林子宸怔怔地想,他真的錯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雙腿的麻木讓林子宸迴了神。


    他踉蹌著從地上站起來,留影珠裏樊璃的聲音宛如魔咒一般,他感到心煩意亂,直接丟進了儲物袋裏。


    他搓了搓了自己的臉,找迴了點精神。


    有些咬牙切齒道:“我才沒有錯,對,我沒有錯!”


    然而,內心卻有個聲音在大吼:“林子宸,你不僅錯了,你還錯得離譜!”


    這分明是他自己的聲音。


    林子宸大驚失色。


    他怎麽會聽到自己的聲音?


    林子宸左右看去,周圍靜悄悄的,也沒再聽到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正要鬆一口氣。


    突然,他又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想想你之前對樊璃做的事吧,你踐踏她的真心,把她當傻子戲弄,眼下被她當場點破,卻不敢承認,你真是個懦夫!”


    “我真為你感到羞愧!”


    林子宸驚慌道:“閉嘴!給我閉嘴!!”


    他一手持劍,一手捂著耳朵,對著空氣一通亂砍,形如瘋癲。


    蕭厭在暗中瞧著,摸著下巴思索:這是又瘋一個了?


    ......


    “樊師妹,你若覺得心裏委屈,不痛快,就盡管發泄出來。”


    “總之別憋著,會滋長心魔。”


    周鳴跟在樊璃身旁,落後她一步。


    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人,隻能如此生硬地安慰道。


    樊璃停下腳步,輕聲道:“周師兄,你覺得我方才過分嗎?”


    如果是放在這之前,周鳴會覺得樊璃的做法有些過分了。


    可是當他目睹了林子宸是如何羞辱樊璃之後,他覺得樊璃一點都不過分!


    用葉無雙的話講:不將他頭擰下來當球踢,都算給麵子了!


    周鳴抿了抿唇角,直白道:“我倒寧願你再過分一點。”


    想到樊璃剛才對林子宸說的那些話,周鳴心口就揪了起來,究竟是積攢了多少失望,才能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他都不敢想,如果是葉無雙對他說那些,他會有多難受。


    當然,林子宸難不難受他就不知道了。


    周鳴說道:“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樊璃臉上綻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謝謝你,周師兄。其實我一點都不難受,說完那些話,我覺得很痛快。”


    這是真心話。


    以往她總是一忍再忍,什麽委屈都咽進肚子裏,自己承受。


    可她的容忍隻會換來他人變本加厲的欺辱冒犯,令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她真的那麽不堪,活該受苦受難。


    現在她明白了。


    她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做人,她有什麽錯?她不會再內耗,不會再懷疑自己了。


    周鳴仔細瞧著她,發現她確實不是在強撐後,心底鬆了一口氣。


    看來,樊璃是真的想開了。


    不,她應該早就想開了。


    否則她的修為也不會飛速提升。周鳴感到一絲慚愧,是他低估了樊璃的心性。


    想到這,周鳴不免為自己的師妹感到擔憂。


    從前的樊璃迴來了,無雙還能追得上她嗎?


    說曹操,曹操到。


    葉無雙從遠處快步而來,神色匆忙,“你們去哪了,出事了!”


    周鳴麵色微變,駐紮在望月穀的弟子一個沒少,出事的隻能是外出未歸的人了。


    葉無雙看向樊璃,說道:“你那個小師妹不見了。”


    樊璃:“她不是跟蘇木卿在一起嗎?”


    就差沒直接說,蘇木卿那麽寶貝宋汐汐,怎麽還能把人弄丟了?


    葉無雙:“據說是他們讓宋汐汐一個人進山洞裏去找靈獸,然後人就再也沒出來過了,你說奇不奇怪?”


    這個靈獸,指的自然是鳳凰玄鳥了。


    他們還沒有將鳳凰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鳳凰是跟樊璃迴來的,雖然沒跟她契約,但也算是她找到的,所以決定權在樊璃。


    在這之前,他們仨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樊璃不是很關心地“哦”一聲,目光掃過四周,問道:“王師兄呢?”


    葉無雙道:“去幫忙找人了。蘇木卿都快找瘋了呢。”


    這時,頭頂一陣翅膀扇動的撲簌聲。


    鳳凰玄鳥從樹上飛了下來,姿態優美,煞是好看。


    落地時卻崴了一下腳。


    仿佛能從它臉上讀出“尷尬”二字。


    樊璃歪了歪頭,看著它,然後將它舉了起來,仔細觀察。


    葉無雙也好奇地湊過來看:“它怎麽了?”


    樊璃恍然大悟:“難怪它一直單腳站立,原來是另一隻腳受傷了。”


    “我看看。”葉無雙說道。


    鳳凰一到她手裏就不安分了,葉無雙直接一巴掌拍向它的鳳冠,兇巴巴地說:“別動!”


    鳳凰眼冒金星。


    它眼睛裏噴出火星子,瞪著葉無雙,仿佛在說:放肆!女人,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人!


    葉無雙看了看,鬆開眉頭,又輕輕拍了拍它的頭說:“小問題,我可以治。”


    “那我就將它交給你了。”


    “沒問題。”


    沒過多久,蘇木卿獨自一人迴來了,麵色陰沉似水。


    他徑直找到了樊璃,伸出一隻手,開門見山道:“小七,二師弟的尋蹤盤不是在你這裏嗎,快拿出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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