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自然也看見了那傳音簡訊的白光,看方向應該是珍寶閣那邊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蘇木卿消失在了門外。


    樊璃沒有一點意外。


    她輕輕抿了最後一口茶,眼簾低垂,慢慢閉上。


    她雖斬斷了情絲,不會再對蘇木卿生出愛意,但就在蘇木卿願意站在雨中隻為爭取她一個機會時,樊璃難免會產生一絲不切實際的希冀。


    她當然不會跟蘇木卿複合重歸於好,她隻是想看看蘇木卿所謂的悔意,到底有幾分是真,又能為她做到什麽地步。


    可僅僅是在雨中站了不到半天,他就走了。


    相比她前世為蘇木卿淋的雨,吃的苦,受的罪,今日蘇木卿淋的那一點不痛不癢的雨又算得了什麽呢。


    樊璃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最後將茶杯倒扣在桌上,放下竹簾。


    冰心丹是顧星源第二天拿來的。


    顧星源同樣被攔在結界外,不得踏入樊璃洞府半步。


    樊璃也沒問為何不是蘇木卿來,拿了丹藥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顧星源看著她冷漠的樣子,紅著眼睛喊道:“小師妹因為愧疚,覺得是自己傷害了你和大師兄的感情,昨夜一頭撞在柱子上,血流成柱!”


    “樊璃,你還想怎麽樣?非要所有人都不開心你才滿意嗎?”


    一副責怪的口吻,仿佛是樊璃在無理取鬧。


    樊璃迴過頭,問道:“她死了麽?”


    顧星源抿了抿唇:“自然沒有,但是因你受了傷!”


    苦肉計啊,確實是宋汐汐能幹得出來的事。


    樊璃不置可否:“大師兄呢?”


    顧星源怒視著她:“大師兄在照顧小師妹,小師妹隻聽他的話。”


    “哦,那就讓大師兄替我照顧好了,沒事走了,不送。”樊璃轉過身,擺了擺手。


    顧星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樊璃就這樣一走了之。


    對小師妹不過問就算了,對大師兄也無所謂了?


    樊璃何時變得這麽絕情了?這還是他們的小七嗎?


    “樊璃!師尊和六師弟就要迴來了,我看你怎麽跟他們交代!”


    不甘心地喊了這一句,顧星源轉身離開,隻是背影卻有幾分茫然。


    而拿到了冰心丹的樊璃並不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反正不論她怎麽做,他們都有理由責罰她。


    樊璃吞下冰心丹,迅速入定。


    花費了整整三天的時間,體內的魔氣才堪堪消散。


    加上從顧星源那搜羅來的靈藥,樊璃的內外傷都已經大好,靈氣充沛,渾身充滿力量。


    是時候去會會趙無常了。


    *


    靈獸園。


    月黑風高。


    一間燈火通明的木屋傳來淫靡的嬉笑聲。


    “趙公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生猛啊。”


    “饒命啊,趙公子,奴家都快下不了床了。”


    “話說,到底是誰將公子弄成這樣,奴家好心疼呀。”


    屋內,一個方臉倒三角眼的男人隻穿著一件褻褲,胸膛上有些許曖昧的抓痕,左右兩邊竟有好幾個嬌俏的年輕女子,衣著淩亂。


    這幾個姑娘都是外門的雜役,沒有修為,皆是凡人,趙無常沒事時就拿她們做消遣,再打發幾塊下品靈石,也算是各取所需。


    趙無常聞言,麵色一變,竟是閃電般掐住了那女子的脖頸,兇狠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偏要在老子最舒服的時候找死是不是?”


    趙無常自從沒修為後就變得陰晴不定,動不動就會對她們拳腳相向,如今還願意留在這裏的,都是想最後撈一筆好處。


    “趙公子饒命,我不是故意的!”


    趙無常無視女子的求饒,麵色陰沉地自言自語:“都怪樊璃這個賤女人,在掌門跟前顛倒黑白,才害我落得這樣狼狽的下場,修為盡散,成了天機宗的笑柄!”


    姑娘們都不敢搭話。


    趙無常憤恨道:“分明是她將宋師妹推下封魔台,掌門究竟被她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相信了她的鬼話,有失公平!”


    “也不知宋師妹如今傷勢如何了,可恨我已是個廢人,無顏再見她!”


    姑娘好奇地問:“敢問趙公子口中的這位宋師妹是何人,以前怎麽從未聽過?”


    趙無常提起宋汐汐時眼神都是溫柔的,不見一絲煞氣。


    “宋師妹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女子,誰都配不上她。”


    “為了她,莫說受傷,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願!”


    “倘若我修為尚在,我定會為了她殺了那該死的樊璃!”


    趙無常並不知,樊璃就坐在他屋頂上賞月。


    聽著下方趙無常深情真摯的誓言,樊璃沒控製住笑了,可笑過之後就是宛如實質的殺意掠過唇角。


    趙無常不像其他人,正常人發現自己被宋汐汐利用,會生氣,會失望,從而跟她一刀兩斷。


    但趙無常不會,他心甘情願被宋汐汐利用,上趕著去當宋汐汐手裏的刀,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像是一條無腦又極端的忠犬,誓死守護主人,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即便他的結局是被主人殺死,也算是功德圓滿。


    因此趙無常隻要還活著,哪怕是個廢人,也會給樊璃帶來無盡的麻煩。


    靈獸園位置較偏,夜裏淒冷寂靜,靈獸皆已陷入沉睡。


    趙無常心情漸好,姑娘們察言觀色,又嬌柔地貼上去。


    “趙公子,清風長老視你如子,怎麽不讓他為你複仇?”


    趙無常呸了一聲,怨恨道:“清風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懦夫!我求他不如求老天爺!”


    他自然求過清風長老為他做主,但對方根本不理他,還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趙無常怨恨在心,豈會再求他。


    “老子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拜他為師!”


    “趙公子消消氣,那個樊璃當真可惡,可惜我們既無修為,也沒能力,不能幫上公子什麽忙,否則定會幫公子出這口惡氣!”


    趙無常聞言眼珠轉了轉,低頭看向這名女子,笑道:“綿綿,你真有此意?”


    被稱作綿綿的女子不經思考,嬌羞地點點頭。


    趙無常勾著她的下巴,溫柔道:“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


    綿綿有些愣。


    就見趙無常從匣子裏拿出一枚丹藥,放到她手裏,半是威脅半是蠱惑地說:“這是換顏丹,你化作樊璃的模樣,隨便找個男弟子,在他麵前脫光衣服,最好讓人看見......”


    綿綿震驚地看著趙無常。


    可趙無常全然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眼裏有明顯的殺意,倘若她現在不答應,可能死的就是她了。


    趙無常將計劃全盤托出,讓她放一萬個心,綿綿猶豫不決,還是覺得這太冒險了。


    老天爺,她隻是圖點靈石拿去山下換銀子罷了,不想幹這麽危險的活啊!


    那樊璃可是掌門的親徒,要是被發現了......


    “不會被發現的。”趙無常幫她合攏手掌,接著說,“事成之後,我給你十塊中品靈石!”


    綿綿聞言,眼裏浮現出貪婪。


    一塊下品靈石可以換五十兩銀子,而一塊中品靈石卻可以換一塊金元寶啊!


    這個誘惑太大了,其他三名女子眼睛都綠了。


    趙無常將一塊中品靈石拿在手裏,蠱惑道:“本公子先給你一塊,事成之後,剩下都是你的,如何啊?”


    綿綿再也沒有一絲猶豫,雙手急切地去抓那塊靈石,唿吸控製不住地急促起來。


    “趙公子,我絕不負你所托!這口惡氣,綿綿幫你出定了!”


    “好綿綿,不枉本公子平日最疼你了。”


    趙無常之所以選擇綿綿,是因為綿綿的身材與樊璃最為接近,不易被識破。


    他成了廢人又如何,有的是法子讓樊璃痛不欲生!


    趙無常滿意一笑,仰頭飲下一口烈酒,表情痛快,仿佛已經看到樊璃這個賤人被當眾羞辱的景象了。


    “嗬,這就是你傷害宋師妹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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